預料之中的，大孫氏對楊若晴的這個建議，起初是抗拒的。

但是，經不住楊若晴一番說道理，擺事實，最終說服了大孫氏。

「那我就把向陽那邊的窗戶給開一些，通通氣也好，我也覺著這屋裏氣味有點重，進來就撲面一股熱浪。」大孫氏道。

楊若晴又道：「整潔乾淨又通風透氣的屋子對產婦和孩子都好，屋子一直門窗緊閉，屋裏地上給小孩洗澡的水也來不及風乾，屋子裏就顯得潮濕不堪，容易招惹各種邪祟病菌，反而對大人和孩子都不好。」

「現在還沒到冬至，只是初冬，屋子裏並沒有那麼冷。」

「日頭大的時候還可以讓她們娘倆去院子裏曬曬日頭，小搖籃也端出去一併好好曬曬，過月子並不是死死在屋子裏捂著的。」楊若晴道。

大孫氏聽得一愣一愣的。

「姐，當著我娘的面，你再跟她好好說說月子裏能不能梳頭髮，能不能刷牙！」小潔道。

在張家的時候，張母原本是不阻止小潔刷牙的，可是大孫氏去住了幾天，看到小潔刷牙就不高興了，說那樣會讓牙齒鬆弛，將來年紀大了滿口牙齒要掉光。

所以都生下孩子都四十多天了，小潔都不能刷牙，又怕嘴裏有異味兒，每回吃完東西就不停的喝鹽水漱口，可這鹽水喝多了，嘴巴裡的皮都灼燒了，火辣辣的疼。

大孫氏瞪了一眼小潔，道：「我們那會子過月子，大傢夥兒都是這麼過來的，她們說女人生完娃後，渾身骨頭都鬆動了，這個時候刷牙將來牙齒不好，娘曉得你難受，你忍忍吧，等過了這個月就好了。」

小潔一臉鬱悶。

楊若晴笑了笑道：「小潔，大舅媽是為你好，用她們過來人的經驗來教你。」

小潔詫了下，晴兒姐這台詞是不是說錯了？

大孫氏則是連連點頭：「喏，晴兒都這麼說了，小潔你要乖乖聽話。」

楊若晴道：「大舅媽，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啊？」大孫氏愕了下。

便聽楊若晴接著道：「那些牙齒鬆動的婦人們，正是因為月子裏不刷牙才如此的。」

「不管是咱村的村醫，還是京城的名醫，抑或是宮裏那裏專門給嬪妃們看病的禦醫，我都接觸過，他們中從來沒有一個人會說月子裏不能刷牙這種話。」

「相反，月子裏因為要給孩子餵奶，所以產婦會吃很多的東西，那些東西的殘渣殘留在牙齒縫隙裡，久了便會變質，讓人口臭的同時，牙齒會黃會黑還會壞掉，所以才更需要刷牙。」

小潔頓時興奮起來：「怎樣？我姐也這麼說吧？不是我一個人說吧？」

大孫氏皺著眉頭，「當初黃毛過月子，你大雲嬸子也跟我一樣的話，黃毛兩個月都沒有刷牙，不也好好的！」

小潔道：「娘，這是嫂子不敢當著你的面埋怨，你還不曉得吧，我嫂子上回在湖光縣都拔掉了一顆底下的板牙，裏面全壞掉了！」

「啥？」大孫氏一臉錯愕。

楊若晴道：「這事兒我也曉得，大舅媽，你們老一輩人的經驗，對的，我們吸取，不對的，咱們改正，就拿刷牙這事兒來說吧，你看我，看小花，看萍兒，我們幾個坐月子每天都回刷牙，我們幾個的牙齒如今都是又白又整齊，你再看當初不刷的人，十個有八個經常牙疼，吃多了辣的疼，吃多了甜的也疼。」

「所謂牙好胃口好，吃啥啥香，身體倍兒棒，難道你不想咱小潔也那樣麽？」她又問。

大孫氏兩手一拍，「得，我說不過你們了，那就刷吧！」

小潔鬆了一口氣，看向楊若晴的目光既有興奮又有感激。

等到大孫氏離開屋子，小潔跟楊若晴這豎起大拇指：「姐，還是你厲害，我自個費了好多口舌都沒法說服我娘，你這一來就把她給拿下了，高手啊！」

楊若晴嗔了小潔一眼：「啥叫拿下了啊？說到底，是你娘太在乎你了，但凡對你好的東西，好的生活方式，她都願意去嘗試，去接受，你呀，真正該感激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娘！」

小潔輕咬著唇，連連點頭。

她其實從前就明白，如今自個做了娘，就更明白了。

「我來的時候瞧見大舅媽在殺雞，雞肚子裏都是蛋，可她還是捨得殺了給你燉湯催奶。」楊若晴接著道。

「回頭她送湯過來給你喝，甭管你喝得下喝不下，多多少少都嘗幾口，別一副嫌棄得不得了的樣子，喝幾口，誇幾句，也算是尊重下長輩的勞動成果，你說對不？」她又跟小潔這裏諄諄誘導。

小潔再次點頭，眼底有點羞愧。

這世上，能夠如此無條件的為你付出，做好了飯菜送到你面前的人，也就只有你的父母了。

路邊的乞丐，哪怕餓得趴在地上都不會有路人停下來給他呵護。

「姐，我明白了，多謝你跟我掏心挖肺說這麼多。」小潔紅著眼圈，低聲道。

楊若晴欣慰一笑，「咱是表姐妹，咱倆的娘是親姐妹，理當互相幫襯。那啥，趁著孩子睡著了你也眯會吧，夜裏餵奶也傷神。」

小潔『嗯』了聲，「姐，你有空就過來陪我說會話吧。」

楊若晴自然是欣然點頭。

「不過這幾日應該會有點忙，因為十八號道觀要開光，到時候事情會有些多，而且我十五號還要去趟湖光縣接左老夫人過來參加開光儀式。」她如實道。

一聽這個消息，小潔頓時生出幾分蠢蠢欲動來。

「姐，到時候我能不能也去湊湊熱鬧啊？」她道。

「我都過了四十多天了，好想出去看看啊……」

楊若晴道：「這個應該是不可以的，我沒法說服大舅媽，而且你這身子狀況也不太適合去那些人太多的地方湊熱鬧。你呀，還是老老實實在家裏待著吧，等你完完全全出了月子，到時候再去道觀耍也是一樣的。」

楊若晴這番話，徹底斷絕了小潔的念頭，她隻得悻悻一笑，「好吧，那我還是老老實實坐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