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Netzach先生，你來這幹什麼？」

「啊…是卡特蘭啊，我現在是要去通知跨部門演練的事」

「哦，是這樣啊」

「…」

「…我說Netzach先生，你盯著我看幹什麼？」

「我聽說你出去過的，對吧？」

「呃…確實」

「那你…有沒有買一些…消遣的東西？」

「…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啦」

Netzach做了個手勢，大概描繪出了個易拉罐的模樣

「你指的是…汽水？」

「不是啦，是那種能放鬆的…我指的可不是那玩意，那玩意我在這裏也可以搞到，我指的是在這裏搞不到的」

「你指的是…啤酒？」

「對！就是那玩意！」

「呃，我想想…啊，好像是還剩一些來著（上次出去有點太抑鬱了，就買了一箱還沒喝完來著）

「那…能分我一點嗎？」

「沒問題，但你現在不還有事嗎？先傳達完消息再說吧（不就是要啤酒嗎？至於比劃那麼久嗎？）」

「好的…要不，我們一起去吧？」

「哎？呃…好吧」

隨後卡特蘭就稀裡糊塗的被Netzach拉走了

…

「嗨！Tiphereth～」

沒過多久卡特蘭和Netzach就來到了Tiphereth的房間，兩個Tiphereth都在這裏，此外還有主管，這個時候，是卡特蘭第一次在部門裏遇到主管

「Netzach！我說過了在工作的時候就不要磕那玩意啦！尤其不要在這種情況下找我！」

「啊？我沒磕那玩意啊？」

「那你這狀況是怎麼回事啊！」

「我不就比平時心情好點嗎？至於這樣嗎？」

「你…」

「好啦…咳咳，日安，Netzach」

「還是你好說話，我記得你們是兄妹來著吧？你這妹妹多學學哥哥嘛」

「…你不會就是為了閑聊來的吧？平時你交代完事情根本不會多留哪怕一會，今天是零件出問題了？」

「哦，對對對…還是那件事，明天有跨部門的演練，記得提醒準備一下」

「反正八成是我重新把所有工作再做一遍！」

「請把文件放在那兒吧，Netzach。我提前準備好之後會和您說的」

「Tiphereth你太溫柔了！你才不需要對Netzach這種垃圾如此和善！這會造成不良影響的，而且這計劃比我申請的時間晚了整整兩天！」

「但是當Netzach想工作的時候他做的還不錯，這你是知道的」

「結果並不重要，重點是Angela太寬容我們了！如果我是她，我會一次性地懲罰全這些該死的癮君子」

「呃，這對Yesod來說可是個好消息…所以你們怎麼還不討論一下具體的懲罰手段？我猜你倆的討論效率會很高的…」

「啊！閉嘴！快滾回你的上層部門去！」

「我正準備走來著…拜，Tiphereth」

「嗯，再見，Netzach」

隨後Netzach便轉身離開

「走吧，卡特蘭…？你怎麼了？」

「不…沒事，走吧」

卡特蘭臉色奇怪，但很快恢復了過來，原來是剛剛她看了主管一眼，卻沒想到他也看著自己，視線對上的一瞬間她趕忙把視線移開

這時TA突然把卡特蘭叫過去

「卡特蘭，你過來下」

「哎？哦…」

TA貼著卡特蘭的耳朵小聲說道

「你不要和Netzach那傢夥靠那麼近，我知道你是個優秀的員工，離那傢夥遠點，不然會帶壞你的！」

「呃…知、知道了」

隨後卡特蘭便跟著Netzach離開，但她故意放慢了腳步

「上層的那些Sephirah們都是懶鬼，不像我們中層的Sephirah…」

（「呃，其實除了Netzach，其他三位都挺努力的來著…」）

「我很喜歡中層的Sephirah們，他們總是那麼愉快，能讓我很開心」

這時卡特蘭用餘光注意到TB的身影似乎有些搖晃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啦！你不要老是傻笑著晃來晃去的！我們要做出堅定嚴肅的樣子來！我們可是中央本部！」

「我知道啦，Tiphereth。順便一提，我們和主管是不是還有需要商討的事情？」

這時TA似乎才注意到主管

「啊，你還在這兒啊？好吧，我這裏有個任務，別讓我失望哦」

「主管一定會一如既往地好好完成任務的」

「是啊，也可能會一如既往地搞砸一切」

這裏他們的對話似乎結束了，卡特蘭回過頭來正準備走，卻沒想到Netzach就站在自己面前盯著自己看，臉還靠的有點近，卡特蘭一下子被嚇退了兩步

「偷聽結束了？」

「…」

「那我們走吧」

「…嗯（因為是機械所以沒發現嗎？）」

…

「哦！真的是啤酒！……那個，卡特蘭」

「怎麼了嗎？」

「我知道的…即使Hod，她也只是沒有像別人那樣看不起我，但也僅止於此，但你…卻似乎對我有挺高評價，事實上，我之前有聽到一點啦，那種感覺真的很奇怪，有種好像你比我都了解我自己的感覺，其實我心裏還是有些疑惑的，但我還是得…謝謝你」

「這沒什麼，我不認為這世上會有沒有優點的人，即使是你也只是把自己缺點表現得太明顯了點，其實和別人沒什麼區別」

「謝謝你了…等等，人？」

「呃…（這傢夥怎麼總能在奇怪的地方抓住重點啊！）」

「算了，我就當這是你把我們同等看待的一種措辭吧，再見了」

「嗯，再見（還好沒深究）」

隨後Netzach便帶著啤酒離開了

「這到底是他衷心的感謝呢…還是為了下次能再拿到啤酒的讚詞呢？…算了，懷著惡意揣測別人總歸是不好的…該去工作了」

…

…

…

「這幾天員工們的話變多了」

「比起以前，他們的士氣看上去有被激勵。這種氛圍可不常見呢，我有些小激動」

「是啊，都是因為一些沒意義的事情感到激動。不過是新來了個主管罷了，對我們來說算不上什麼大事！」

「可你得理解啊，Tiphereth。這裏是腦葉公司，新聞比訃告還要罕見。員工們需要一些能讓他們茶飯後談論的話題」

「好吧——如果這能讓工作變得更有效率的話，哪怕只有一點點，我都能理解…但事實上完全沒有！結果只是這裏變得更吵了！」

「難道你不覺得激動嗎？」

「呃…有也是有一點兒的啦！畢竟這是第一次啊！」

「即使不是第一次，我們也該感到激動的。還記得那個嗎？我們打賭主管能否把那個幾近崩潰的員工救回來」

「啊，當然了，我賭不可能，而你覺得還有救」

「是的，最後那個員工死了」

「能贏過你我真是高興壞了！」

「對啊，可你卻突然停下來了」

「反正你總是會輸…那太無聊了」

「我從不會未經思考就下賭注，我總是在期待著轉機」

「哦，讓你失望了還真是不好意思啊」

這時在他們背後突然傳來了東西掉地上的聲音，回頭看去原來是卡特蘭站在門口，原本抱著的文件掉到了地上

「卡特蘭？你站在那裏幹什麼？」

卡特蘭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地上的文件

「放辦公桌上吧…你來多久了？」

「呃，大概…一開始？」

「…快去放好啦！怎麼你也有那麼呆的時候啦！」

說完TB又開口道

「當然，如果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我想我總有賭贏的那一天。主管您怎麼看？我會有贏的那一天嗎？」

這時TB看向了主管

「也許吧」

「我也這麼覺得。哈哈，如果我們能再早些相遇的話…」

談話就這樣結束了，TA轉身朝辦公桌走去，卻看到卡特蘭站在門旁邊，把門緩慢的打開，似乎還在偷聽

「…都結束了！你還想聽些什麼啊！」

「不不不，我馬上走！」

隨後卡特蘭馬上關上了房門走了

…

…

…

辦公室中，除了TB之外，只有偷偷潛入被發現的卡特蘭

「…如果你是在找Tiphereth的話，她還在會議中」

「…我不太會找話題，即使是那些擅長說話的人跟我相處的也不太好」

「可我想問你一些事兒」

「你注意到我們有在…消費某些記憶和感情嗎？」

「即使我們是機械，你也見識過我們的喜怒哀樂吧？」

（「………那是因為…你們不是機械啊」）

「我們甚至會有各自的弱點」

「為什麼？我們到底裝載了什麼東西？」

「如果我們確實裝載了『什麼東西』，那又為什麼要製作一個不完美，有缺陷的東西出來呢？」

「我嘗試過尋找答案，但最終我放棄了」

「我原本想要問主管的，不過，我覺得也許你也會知道答案，這種感覺在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出現過，那種…突然見到故人的感覺」

「那就在你的記憶當中，我們的不完美和缺陷應該是有理由的…」

「我們是人造物，卻又不是機器…」

「不是…機器…」

這時TA突然回來了

「嘿，你們背著我玩什麼遊戲呀？」

「…Tiphereth，這麼『嚴肅地玩是不對的」

安吉拉的聲音突然從卡特蘭背後傳來，不知何時安吉拉出現在了她的身後，其身後跟著主管

「又到了該替換的時候了，這個周期正在越變越短」

「反正只要我需要，什麼時候都可以報告上去，對吧？」

「不管怎麼說，它們也還是公司的財產，不能就這樣被浪費」

「Tiphereth，也許我們應該先向主管解釋清楚」

「為什麼要解釋啊？」

「我告訴過你了Tiphereth，人類是很脆弱的，不能像我們一樣承受…這個」

「但這根本沒那麼噁心。又不是什麼員工被砍頭或者內臟流出來的場景…」

「人類懼怕未知的事物。我們根本不需要那些具體的畫面」

「呃呃…我們需要在意的東西也太多了…」

「為什麼公司不能幹脆把主管也用機械替換掉？公司又不是不能這麼做」

「Tiphereth，有些事只有人類才能做到的。高層們這麼做一定有他們的理由」

「那好吧…讓我們到倉庫那兒去。有幾個地區的認知過濾系統很弱，那裏是其中的一塊區域」

這時TB突然開口道

「我知道那兒…」

「Tiphereth，你在說什麼？那裏又不是我們經常去的地方」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想起那裏曾經發生過什麼了…」

「…你想起來了？不賴嘛。感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

隨後沉默的卡特蘭和主管被帶到了那個他們口中的倉庫

…

（「不是說認知過濾系統在這裏很弱嗎？我怎麼看起來並沒有區別？」）

「特蘭小姐，你的認知濾網有些特殊，簡單而言…強度要更高，還請你主動關閉」

「…我明白了」

卡特蘭關上了認知濾網，TA和TB都變成了機械的模樣

這時TB站在一台機器上，卡特蘭認出來這是一台巨型液壓機，而安吉拉走到主管面前說道

「您怎麼看待那些Sephirah們？」

「您必須將它們當成人類看待，就像看待您自己一樣」

「被逗笑，被激怒，表現出不同的感情…它們比自己想像地還要像人類」

「但是，您注意到了嗎？」

「如果這裏有一台足夠精密，以至於比擬人類的AI的話——」

「那只能是我」

「我從一開始就告訴過您不是嗎？」

「我是這裏唯一的，也是最精密的AI」

「是否知道真相在這種地方並不重要」

「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被處理過的圖像」

「您眼中的所有東西都是被處理過的」

「您聽懂了嗎？」

這時安吉拉走到一旁說到

「這位是Tiphereth，你們已經見過了」

主管開口道

「你到底是不是Tiphereth？」

TA回答道

「這是什麼愚蠢的問題？不然你覺得那會是誰？」

「你那種驚訝的表情從來不會讓我感到厭倦」

「那就讓我來告訴你真相吧，接下來才是最無聊的部分，但你那張蠢臉已經足夠我笑一整天了」

「你覺得我是唯一一個這副模樣的嗎？你所見到的其他Sephirah們都和我是一樣的」

「多虧了那個愚蠢的機械人協議更新系統」

「所以這裏就是…」

「我們誕生的地方，也是我們總有一天要回歸的地方」

「也許在做完所有該完成的工作之後，我們就能在這裏休息，唱那首歸家的歌」

液壓機被啟動，TB的身軀徹底被壓碎，從那機械的身軀中噴出了鮮血，在那之中可以看到被壓扁的大腦

「希望你的下一個版本能活得更久一點」

「好了Tiphereth，我會儘快把下一個版本送出來，不管它是否準備好了」

「謝謝你，安吉拉」

這時Malkuth突然出現

「所以大家都在這兒啦！把你們都召集起來可費了我不少功夫」

「發生什麼了，Malkuth？」

「Netzach讓我去Tiphereth那裏拿點資料過來」

「糟糕，那邊還沒準備好，發生了些緊急情況。告訴Netzach下次他得出席會議！」

「Netzach好像挺忙的，不管怎麼說，我會叫它找時間過來的！」

「為什麼你們上層的傢夥都是同一副嘴臉！Netzach壓根就不忙！他只是不想跑腿而已！」

「但我很喜歡跑腿來著」

「啊，現在你得承包Tiphereth的工作了吧。周期越來越短了…你擔心嗎，Tiphereth？」

「你還是多注意你的筆記本吧！看樣子過不了多久它就得壞掉了」

「哎呀，還真是！多謝你的關心啦。對啦，很高興再次見到您，主管～」

Malkuth離開了，主管和卡特蘭也被帶走了，走的路上安吉拉過來問道

「如何？」

「你在問我？你應該知道的，在早就知道他們狀況的情況下，這並沒有多少震撼的感覺…之後你會怎麼做？」

「我會用TT2恢復他的大腦，重新給他換個身軀」

「原來如此…這就是所謂的『重啟』嗎？…不知為何，有點惱怒」

「但你不會動手的，對吧？」

「我也沒這個權利不是嗎？我能做的最大反抗就是離開」

…

新的TB重新出現在了面前

「…」

「您好，我是Tiphereth」

「自我介紹還是跳過吧，Tiphereth。現在你該去檢查一下Netzach拿過來的文檔了」

「好的」

「…」

「Tiphereth有話要說嗎？」

「他能說些什麼？」

「Tiphereth過載了」

「看起來他從一開始就有問題，但現在他的問題惡化了」

「我經常會替換機器，留下一部分文檔，並重置掉剩下的部分」

「但是錯誤總是會出現在相同的地方」

隨後TA就閉上了嘴，過了會回到了工作之中

…

「感覺怎樣？」

「…你這傢夥什麼時候到的？」

「我一直跟著你們…別總拿這種態度對我啊，我也算是你的同伴，不是嗎？」

「…要我說的話，看來這世間不存在不會受傷的靈魂，更何況一個孩子呢？果然這地方根本不存在溫暖的地方，到處都是血淚與哀嚎」

「我得知這種秘密，你就不做點什麼嗎？」

「…以你的腦子難道想不到嗎？」

「是啊，早就察覺了，我們已經在這裏度過了不知多久的時間了，對吧？到最後一切又會回歸原點…是吧？」

「…走吧」

「…嗯」

安靜又成為了這裏的主人，二人的背影逐漸遠去直至再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