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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要拯救的主角都重生了》第72章 釋然
林眠之前一直認為,上輩子,是江雲嵐強行將他拽上了那輛車,所以他才很倒霉地被牽連,死在了車禍裡。

但重生之後,在同一天,卻只有他遭遇了車禍,而遠在A國的江雲嵐自然毫髮無傷。

再加上001合情合理的解釋,那真相就顯而易見了。

被針對的那個人其實是林眠,而非江雲嵐。

要不是上輩子的江雲嵐一定要和林眠坐上同一輛車,那死的就只有林眠一個人。

其實車禍後江雲嵐還有活的機會,畢竟世界意識只是想清除掉林眠,並不想對它的氣運之子造成什麼傷害;只是他選擇固執無比地陪著林眠死在了那場車禍裡,一代氣運之子就此泯滅於火海。

按照001的說法,這一切的根本原因,都是因為江雲嵐對他的愛。

為了「愛」,人能做到這個地步?

林眠不懂,但林眠大受震撼。

陽光明媚均勻地灑落在病房裏,像是一層厚厚的金粉。他靜靜地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第一萬次想這個問題,卻始終無法得到想要的答案。

001早就離開了,它現在有一大堆事情要完成。當然其中最關鍵的一件事,就是處理好世界意識,讓它不要再對著林眠出手。

這件事雖然關鍵,但處理方法卻很簡單:只需要讓它意識到林眠對江雲嵐的重要程度就好了。

如果林眠身亡,那江雲嵐也活不了。

001處理得非常迅速,很快就興高采烈地短暫回來一趟,告訴林眠以後不必再為可能發生的意外擔憂,世界意識已經完全認識到了它犯的重大錯誤,以後會老實下來,不再去試圖處理掉林眠。

稟報喜訊之後,它就再次回到了主系統空間。

這次的重大發現為主神提供了全新的bug思路,也讓001忙成了一個連軸轉的陀螺,每天不是在測試bug,就是在測試bug的路上。

林眠這裏沒什麼大事,自然不去打擾它,平時就呆在病房裏休息,偶爾下樓在醫院附近轉轉,消遣時間。

這次車禍的事,最開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給小何發了條消息,說自己這段時間會暫停營業,讓他幫忙照顧一下小貓咪們。

小何自然是滿口答應,又問林眠為什麼突然歇業。

林眠的第一反應還是和往常一樣,隨便找個借口瞞過去,反正可能過幾天就出院了,沒必要讓身邊人擔心。

但借口還沒敲完,手指就停在了那裏。

其他住院病人身邊都有家屬幫忙照顧,或者是請護工。林眠只是腦震蕩,還沒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所以連護工都沒請,每天孑然一身地待在單人病房,只有醫生和護士偶爾到訪。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畢竟他的性格就是面熱心冷,兩年來從沒和人發展出親密的感情,早已習慣了形單影隻。

但可能是受了傷,心態不一樣了,莫名變得脆弱幾分。

林眠垂眸,片刻後,慢慢刪掉了前面的話,重新打字:「遇到了車禍,最近要住院幾天。」

這句話發過去沒幾秒,小何那邊立刻打了個電話過來,語氣焦急,像機關槍一樣,張口就吐出來一串問題:「小眠哥你出車禍了?什麼情況啊,嚴不嚴重?算了算了,你在哪家醫院住院,我今天沒課,現在過去一趟!」

聽見小何活力四射的緊張話語,林眠心情放晴了不少,這才恍然發覺:也許他只是想被人關心了。

雖然一直有大少爺默默守著,但他人畢竟不在身邊,而是貼心地尊重林眠的態度,自覺遠離他的生活,和當面的關心感覺自然是不一樣的。

說起來,江雲嵐如今遠在A國,又在修養,也不知道能在什麼時候得知林眠出車禍的消息。

垂下眼緩聲安撫了兩句小何,說明自己並無大礙,林眠把醫院的地址告訴了他。

半小時之後,小何匆匆趕到病房,還不是空手,懷裏艱難抱著一個半人高的大果籃,熱得滿頭大汗。

看見了林眠被白紗布包裹的腦袋,小何震驚得無以復加,果籃差點都掉到地上,痛心疾首:「小眠哥!你的長頭髮!你的長頭髮怎麼不見了啊!」

那頭漂亮的、堪稱完美的長頭髮啊!一直被小眠哥精心打理的長頭髮啊!

林眠還沒怎麼樣,小何已經開始為他心疼了。

林眠聞言,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後腦杓上的白紗布。

最開始處理的時候,醫生隻剪掉了他傷處的頭髮,其他地方的頭髮雖然沒動,但長一截短一截的,顯得頗為滑稽。

當時林眠很短暫地猶豫了一下,然後就下定了決心,把頭髮全部剪掉了。

現在的他頭髮長度和小何沒什麼區別,走在街上也不會再被投以異樣的目光。

只是人長的好看,留什麼髮型都是好看的。就算林眠把自己剃成一個光頭,那也照舊俊美無鑄,只是少了幾分之前長發時的古典韻味。

他也沒什麼心疼的情緒,照舊是溫溫和和的笑,反過來安慰小何:「頭髮沒了可以再長,人沒事就好。而且我的頭髮長得很快,可能再過半年就能重新長個八九不離十。」

如今被現實推著徹底剪掉了江雲嵐讓他留的長發,似乎也剪掉了最後一絲紛亂的心結。

之後不管林眠是留長發還是留短髮,都全憑他的喜好,不再是任何人逼迫的結果。

小何一想也是這個道理,頓時也沒那麼心疼了,把果籃放到床邊,後怕道:「說的對,人沒事就好……那小眠哥,那個肇事的現在怎麼樣啦?」

林眠道:「在重症監護室裡躺著,現在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小何已經了解了事件始末,一臉解氣:「他活該!讓他醉駕,這不是純純找死是什麼,還把你給連累了!肯定是他全責,到時候一定要全額賠你的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林眠並不缺錢,何況他已經知道了,這場車禍是世界意識在有意針對自己,就算沒有這個醉漢,也會有其他人在9月1號對自己動手。

所以他對這個話題興緻缺缺,被小何看了出來,立刻幾句話帶過,轉而詢問他的身體恢復狀況,以及這段時間住院的打算。

在得知林眠獨自住院,身邊沒有親人朋友不說,甚至連個看護都沒有,很是冷清時,小何的同情心泛濫,隻覺得怎麼能讓天下第一好的小眠哥受到如此待遇呢!

於是他立刻自告奮勇:「正好我這段時間沒什麼課,可以多來看看小眠哥!」

林眠確實希望有人來多陪他待會兒,但是小何這兩天剛剛新學期開學,有很多事情要忙。如果耽誤了他的學業,那林眠簡直就是千古罪人,於是笑著婉拒:「不用了,我沒什麼大事,你去忙你的就好。」

但小何在某些時候出乎意料的固執,一直不肯動搖。最後和林眠說好,這段時間每隔一天就來看一次他,和林眠聊些大學裡發生的新鮮趣聞,算是半個陪聊。

平時的林眠經營奶茶店再加上照顧流浪貓,生活還算豐富充實。如今他一朝住院,什麼事都做不了,驟然清閑下來,隻覺得那種微妙的空落感愈發明顯。

所以這段時間,他雖然還是日常唇邊帶笑,神色溫柔,但是心情並不算好,隱隱煩躁,卻說不出來煩躁的原因。

或者是不願意說。

小何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心思很細,敏感地察覺到了林眠的情緒變化,於是變著法和他說更多好玩的,比如他在C大裡遇見的趣事,還有最近和女朋友甜蜜而煩惱的小情侶日常。

……其實林眠覺得,後面這點可以少說一些。

但不管怎麼說,小何的存在都讓林眠無趣的住院生活多了幾分明艷的色彩。

不知不覺,他住院已經有一周了。

這一周的時間,除了小何以外,一直沒有任何人來醫院找林眠,或者是打探他的消息。

說實話,這有些出乎林眠的意料。

畢竟在他的潛意識中,總覺得江雲嵐肯定會來,只是時間的早晚問題。所以這一周時間裏,林眠一直心神不寧神經緊繃,就是隱隱在為江雲嵐的到來做準備,想著重新見到大少爺後,自己該作何表現。

就算大少爺人在A國,他在林眠身邊留著的眼線還在,肯定會把林眠遲遲不開奶茶店也不回家的事告訴他,所以江雲嵐現在大概率已經知道了自己出車禍的事。

……但是他卻始終沒有什麼動作。

現在過去了七天,林眠都快出院了,那個熟悉的人影也沒出現。

這讓林眠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種白白做了準備的感覺——俗稱自作多情。

只是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說出來,面對小何欲言又止、憐愛擔憂的眼神,也隻說自己在醫院裏憋久了,所以心情有些悶。

小何完全表示了理解,於是在醫院裏陪林眠的時間更長,每次都要等林眠催他,才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他這個人特別自來熟,只是來了醫院幾次,就和這住院區的醫生護士們全都打好了關係。

小何嘴又甜,一口一個姐姐的叫,特別討護士姐姐們的歡心,於是偶爾也會告訴小何一點醫院的內部消息,小何又興奮地偷偷回來和林眠分享,整得好像是地下黨接頭,讓林眠頗有些哭笑不得。

這天晚上,小何照舊來看林眠,中間出病房門幫林眠打了壺熱水,很久都沒回來。

林眠沒怎麼在意,畢竟小何和誰都能聊幾句,這種情況八成就是和小護士聊八卦聊上頭了。

過了十分鐘,小何終於拎著熱水壺回來了。

只是和之前聊到八卦的激動快樂不同,這次小何臉色發白,做賊似的視線亂飄,進了林眠的病房就立馬回身關門,一溜煙地跑到他的床頭。

林眠放下手機,一臉莫名地看著小何狗狗祟祟的表現,不知道他在抽什麼風,終於忍不住問:「小何,你這是在……?」

話沒問完,小何朝著他「噓」了一聲,如臨大敵地左右看看,接著朝林眠招招手,那意思很明顯,讓他坐過去說。

林眠無言,還是順著他的意思坐了過去,擺出一幅洗耳恭聽的架勢。

小何的臉色緊張凝重,連林眠都被他影響到,態度鄭重了起來,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緊接著見小何貼近他的耳側,用氣音道:「我剛剛聽護士長說——你們這層樓最近鬧鬼!」

林眠:「……」

林眠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聽錯了。

但小何的面色不像在開玩笑,他重複一遍:「鬧鬼?」

林眠用的是正常音量,小何嚇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壓低聲音焦急道:「小眠哥你別這麼大聲,萬一讓鬼聽見了盯上你,晚上來你房間怎麼辦!」

林眠:「……」

林眠很想問一句,你不是新時代唯物主義大學生嗎,為什麼會相信這種毫無科學根據的東西?

但是看著小何害怕到發白的臉色,他還是貼心地留了一分顏面,隻道:「……真的嗎,會不會是她們故意騙你?我都在這裏住一個星期了,從來沒有聽說過這裏鬧鬼。」

小何隻高深莫測地搖頭,道:「小眠哥你不懂,醫院這地方陰氣重,特別是住院部,那可是鬧鬼重災區,可多邪乎事兒了!你一定要對這種事保持敬畏之心,千萬別不信邪!」

林眠無言以對,片刻道:「……那你倒是和我說說,是怎麼個鬧鬼法。」

於是小何就像講鬼故事一樣,壓低聲音和林眠講他從護士長那裏聽來的傳聞。

在醫院做護士會很辛苦,因為她們往往需要值夜班。

因為夜班時間很長,往往也很枯燥,上到一半時,偶爾護士們會在諮詢台那裏趴著眯一會兒。一旦病人有什麼需要,只要按響鈴聲,她們就可以馬上醒過來,倒也不耽誤什麼事。

但是這幾天,有不止一個護士表示,她們在半夢半醒間聽見了電梯開合的聲音。

但當她們直起身來時,卻會看見走廊裡卻空無一人,只有電梯靜靜地停在住院部那層。

有護士特地留意過打盹之前電梯停下的層數,然後發現並不是她們的錯覺。

在睡著之前,電梯可以停在任何樓層;而在睡醒之後,電梯卻永遠都停在住院部。

也許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發生在深夜的醫院,足以讓人細思極恐,浮想聯翩。

林眠靜靜等待下文,和小何大眼瞪小眼半晌,終於問:「沒了?」

小何理直氣壯道:「沒了啊,這還不夠嚇人嗎?」

林眠:「……」

也許是林眠的表情太過一言難盡,小何又想起來什麼,連忙補充一句:「對了,這段時間還有一個護士在樓梯間裡撞見了鬼!」

「她半夜裏去上廁所,廁所不是離樓梯很近嘛,然後那護士就聽見樓梯間裡有皮鞋踩地的那種空曠回聲。當時她就很害怕,但還是壯著膽子過去看了一眼。」

「結果就看見一個長得很瘦很蒼白,背影像鬼一樣的男人,下樓梯很慢,像是遊魂慢慢往下飄。聽見護士開門的動靜後,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巧和護士對視上了。」

「當時那小護士腿都要嚇軟了,差點直接喊救命,但是一錯眼的時間,那個男人就不見了,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最詭異的是,回諮詢台的時候,看見電梯還停在住院部那層!」

重重喘了口氣,小何壓低聲音:「小眠哥你就說嚇人不嚇人吧!你在這裏住院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啊,晚上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他講著講著,反倒把自己嚇了個半死,隻覺得病房裏陰風陣陣,恨不得大力搖晃林眠的肩膀,讓他注意自己的安全。

但小眠哥的反應卻和小何料想的完全不同。

他的眉頭緩緩蹙起來,但表情不像是被嚇到,反倒像是若有所思。

頓了很久,林眠終於回答:「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心裏有數。」

但不知道為什麼,小何總覺得他的小眠哥並不像是心裏有數,反而像是躍躍欲試,很想和那個鬼碰面一樣。

他今天是真的被醫院鬼故事嚇到了,待在林眠的病房裏隻覺得坐立不安,沒坐幾分鐘就匆匆告辭。

林眠沒留他,送走了小何後坐了片刻,照舊按照自己的作息洗漱完畢。

因為腦震蕩的後遺症比較難受,經常頭暈頭疼,所以林眠的藥物裡含有安定成分,能幫助他在夜晚享受到比較良好的睡眠。

今晚像往常一樣吃完葯,林眠很快關掉床頭燈,躺上了床,呼吸逐漸均勻平和。

夜色漸深,住院部徹底安靜下來,空曠漆黑的單人病房裏,只有他並不明顯的呼吸聲,和夜風吹起窗簾的簌簌聲響。

月光自下而上,慢慢攀爬上林眠病房的門,照出一道不知何時站在他病房外的陰影。

人影悄無聲息,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又打算繼續站多久。

片刻後,房門從外面被慢慢打開,有人走到了林眠的床邊,陰影攏住了他靜謐的睡顏。

他低下頭,目光貪婪眷戀地在林眠臉上寸寸流連,落到那白紗布上時眼神一凝,接著慢慢溢出有如實質的心疼。

那眼神裡承載了太多太深重苦澀的情緒,但最後,他只是克制而顫抖地伸出手,蒼白細瘦的指尖輕輕碰了碰林眠的側臉,力道極輕,一觸即分。

——卻在分開的一瞬間,被林眠不容拒絕地一把抓住。

人影:「!!!」

房間燈光剎時大亮,林眠不太適應地半眯起了眼,手中力道加重,阻止了對方下意識的掙扎。

被他握在掌心裏的手指慘白冰涼,骨節突出明顯,幾乎瘦脫了形,即使掙扎也軟弱而無力,始終逃不出林眠的手心。

真的太瘦了。

心臟的某一角又開始泛酸,林眠終於徹底適應了燈光,看向那個停止掙扎、像是已經自暴自棄了的男人。

……江雲嵐。

這個名字嘆息般地在他唇齒間碾過,無聲吐出,帶著逃脫不掉的宿命感。

對方確實瘦得厲害,西裝空空蕩蕩,難怪會被護士當作樓梯間裡的鬼魂。

江雲嵐垂著臉,林眠看不清具體表情,只在剛剛開燈時,與對方那情緒濃重晦暗的眼神交錯了瞬間。

於是隻敢在黑暗中暴露、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愛與痛苦便盡數顯形,讓他喉中發澀。

林眠暫且按耐下起伏的心緒,儘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打破了僵持的沉默,率先開口:「想不到小江董還有深更半夜來醫院做賊的愛好。」

江雲嵐放棄反抗,任憑林眠抓著自己的手,手指下意識微曲,似乎還想反手回握住林眠。即使在這種被當場抓包的時刻,他也貪戀著這極為稀少珍貴的肢體接觸,垂著腦袋,聲音沙啞而低沉:「……對不起。」

很乾脆地認了錯。

林眠意味不明地凝視他片刻,突然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手心裏的手指下意識一顫,江雲嵐唇角綳直,好半天才如實交代:「……六天前。」

「六天前。」林眠重複一遍,算算時間,恐怕江雲嵐在知道了自己車禍的事後,就立刻從A國飛到了C城。

他握住那嶙峋手骨的力道更緊,林眠的手心永遠是熱的,燙得江雲嵐整個人都要燒起來,卻心甘情願:「你不是在A國接受治療嗎?這麼急匆匆地飛回來,還怎麼治病?」

江雲嵐像是沒料到林眠會關心自己的身體,受寵若驚,嘴唇動了動,低聲道:「……我不礙事。」

相比之下,如果讓江雲嵐繼續留在A國,無法親眼確認林眠的狀況,恐怕他會因為憂心如焚而片刻不得安寧,讓本就極差的精神狀態雪上加霜。

像是之前幾天那樣就很好,他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與林眠共處一室,近在咫尺,甚至還能做夢般地重新觸碰到他的皮膚和體溫。

只可惜,夢總是短暫的,林眠發現了他。

——又要被更加厭惡了,因為自己的陽奉陰違。

明明早該習慣才對,但這個念頭一出,江雲嵐還是苦澀而自嘲地閉了閉眼。

卻聽見林眠的聲線突然沉下來:「這是什麼?」

聞言,江雲嵐下意識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於是看見了自己手腕和小臂交界處,那幾處駭人的傷痕。

即使年代久遠,也依稀可以辨認出牙印的形狀,是被人下了死勁咬出來的。舊傷疊新傷,一層又一層,讓那塊皮膚看起來慘不忍睹。

以往都被妥帖地藏在衣袖之下,但他如今被捉著手,衣袖又空蕩,很輕易地滑了下去,露出了那片疤痕。

江雲嵐下意識想遮掩起來,擔心醜陋的傷處會嚇到林眠;但林眠卻強硬地按住了他,聲線變冷:「為什麼要傷到自己?」

大少爺的心理狀態,已經發展到自.殘的地步了嗎?

江雲嵐像是不理解林眠生氣的理由,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低聲解釋:「……這是克制自己的最好方式。」

「之前我還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佔有想法,總是會想著去……把你重新帶回到我身邊。那種時候,我就會咬住這塊肉,直到痛意壓製住我的念頭。」

江雲嵐輕描淡寫地略過那段難熬至極的時光,隻說:「現在已經不用了。」

他已經徹底束縛住了自己,像是野獸被拔去了尖銳的爪牙,再也不會做出任何違逆林眠思想的事。就連在夜深人靜林眠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都隻敢無聲無息地碰碰他的側臉,熟練地將所有肆意瘋長的貪念盡數掐滅,便已經心滿意足。

於是舊傷上終於不用再添新傷。

林眠終於明白了一切,胸膛急促地起伏了兩秒,驀然抬眼,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江雲嵐。

那一眼複雜到了極點,像是不理解,像是不甘願,卻又像是……無聲的釋然。

他乾脆地驟然鬆開江雲嵐的手。

滾燙的力道一瞬間抽離,像是把江雲嵐的魂也緊跟著帶走了。

他的手指下意識蜷縮,想要留下最後的溫度,卻心知肚明,到了面對林眠審判的時間。

熟悉的心灰意冷之際,江雲嵐看見林眠緩緩撩起眼皮,聲音平淡:「從今天開始,你留在C城養病。兩個月之內,我要看見你恢復到兩年前的狀態。」

江雲嵐獃獃地看著林眠,他實在病得太厲害,大腦已經無法處理這句話的含義,於是林眠又說得更明白了點:

「——畢竟,我可不想有一個病得連走路都像飄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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