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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要拯救的主角都重生了》第16章 認錯
後半場籃球賽,葉泛舟渾渾噩噩,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打完的。

他心不在焉的情緒太過明顯,以至於李遊在他耳邊頻頻咆哮:「你他媽夢遊呢?別睡了別睡了!」

如果真的是夢就好了。

葉泛舟對自己翹掉蘇承的補課來打球這件事心虛得不得了,畢竟他又不是不識好歹,也清楚蘇承願意抽時間補課是菩薩行為,是值得被塑金身的,自己不該辜負他的心意。

但是他也真的很想和李遊去打球——畢竟讓一個做了22年學渣的人突然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確實有億點難度。

兩難之下,葉泛舟最終選擇講個「善意的謊言」,藏著掖著不想讓蘇承知道。

但千算萬算,沒想到會被當面抓包!

就像是向媽媽撒謊去同學家寫作業,結果被她在街機遊戲廳裡人贓並獲一樣,其中酸爽滋味無法想像。

但最讓葉泛舟害怕的,還是蘇承的表情。

沒有被欺騙後的憤怒,反而是意料之外的平靜,冷淡而緘默地立在那裏,讓人幾乎懷疑他只是路過。

但他的表現越平靜,葉泛舟心裏就越發毛,想像中的後果也越嚴重。

難道蘇承發現被我騙了之後心灰意冷,決定以後再也不管我了,還要和我絕交?

不要啊!

就這樣,在葉泛舟愁腸百結魂飛天外的情況下,整個下半場連球的影子都沒怎麼摸到。

原本制定好計劃,要在下半場比賽盯死他的二班球員:「……」

淦!

一班就這麼陰差陽錯地破解了二班的計劃,靠著葉泛舟吸引火力,其他人帶球突破,竟然也拿了十幾分。

雖然氣急敗壞的二班隊長中途改了戰術,勉強追回了一些分,但因為上半場的差距實在太大,最後也無力回天。

這場跌宕起伏的籃球賽最終以一班獲勝告終。

比賽剛一結束,李遊還沒來得及找葉泛舟算帳,就看見他拋下場上所有人,急匆匆地朝出入口方向跑去。

「哎……」

李遊在他背後喊了幾聲,沒喊住,狐疑地摸了摸額頭,心道奇了怪了,葉泛舟對著蘇承怎麼一臉慫樣,跟耗子見貓似的。

難道蘇承手裏捏著葉泛舟什麼見不得人的把柄?

猶豫片刻,出於對兄弟的關懷,他也跟上來。

離得近了,葉泛舟和蘇承的對話聲清晰地傳進耳中。

「你、你怎麼來了?」

「有書忘帶回來拿,在教學樓那邊聽見二班的同學說你們在打球,所以過來看看。」

「哦……」葉泛舟手足無措地站著,想解釋什麼,但又覺得解釋就是掩飾,事實都擺在蘇承眼皮子底下了,自己再狡辯又有什麼用?

最後還是蘇承先開口,輕聲道:「不是說回老宅嗎?」

這話一問出口,葉泛舟就迅速放棄抵抗,垂頭喪氣地老實認錯:「對不起,我那是找了個比較有說服力的借口……其實我就是想打球,但是怕直說你不同意來著。」

他身高逼近一米九,肌理精悍,卻在不到一米八,瘦弱纖薄的蘇承面前服低做小,慫唧唧地都不敢抬眼看人家,並且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勁。

李遊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這他媽是自己的發小?

直到現在,蘇承都沒有明確表露出自己的情緒,讓葉泛舟心裏不上不下,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蘇承的視線虛虛掠過身後歡呼慶祝勝利的同班同學,平靜道:「你要是直說了,我確實不會同意。」

原本內心還抱有幾分僥倖的葉泛舟:嗚!

蘇承繼續道:「我知道你愛動愛玩,但是現在已經高三了,你的基礎又差,高

一高二基本沒學。如果像現在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最後的分數提升可能不會明顯。」

葉泛舟遭受會心一擊:嚶!

他臊眉搭眼,正要順著蘇承的話自我檢討,李遊實在看不下去好兄弟被這樣孫子似的教訓,頗為仗義地挺身而出。

他把手裏的籃球往地上一砸,見兩人都注意到他這邊鬧出來的動靜,笑嘻嘻地過去摟住葉泛舟的肩膀,話卻是沖著蘇承說的:「我說這位姓蘇的同學啊,葉泛舟不就抽個周六來打一場籃球比賽嗎,勞逸結合休息一下而已,又沒欠你什麼,不至於辛苦你專門跑來捉吧?」

葉泛舟本來就心虛得不行,又聽見李遊朝著蘇承明裏暗裏嘲諷他管得寬,額頭頓時滴下一滴冷汗,一把捂住他的嘴:「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李遊被他捂住鼻孔,無法呼吸:「唔唔唔唔唔唔唔!」

蘇承看了一眼奮力掙扎的李遊,面孔並沒有因為他的話產生波瀾:「李同學明知道好朋友想認真學習,卻偏要帶他來打球,你又是什麼意思?你是益友,還是損友?」

他從來沒用言語直白清晰地回嗆過人,李遊成了首位幸運兒,眼中的震驚之色甚至蓋過了憤怒。

葉泛舟暗道不妙,懷疑蘇承動氣了,立刻板起臉,把李遊往籃球場裡球員的方向拖:「就是,我補習關你什麼事,去去去聚你的餐去!」

李遊心中委屈加不可置信,十年兄弟重要還是兩周同桌重要?好你個葉泛舟,這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

為什麼向著蘇承,他又不是你老婆!

他用力扒拉開葉泛舟的手,深深呼吸,蓄力。

接著語速快的像機關槍:「你覺得我是在害他?你跟他認識多久我跟他認識多久?你了解他嗎?你知不知道葉泛舟根本不用參加高考,這個學期過完就準備出國了,學再好有屁用!你當他真要跟著你起早貪黑學這學那啊,只是想玩玩罷了,你憑什麼管著他?做人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嗯?」

因為葉泛舟並沒有和他說自己補課的最終目的是參加高考,所以直到今天,李遊都堅定不移地認為發小的補課是一時興起心血來潮,以後還是要出國讀書的料,所以說得斷然無比。

葉泛舟瘋了:「李遊你故意害我是不是!guna!」

平時能動手就不動口,這時候說起陰陽話來怎麼一套一套的!太極盤轉世嗎!

拋開其他不談,這話要是傳進他媽耳朵裡,自己恐怕要被當場打包送出國門。

他完全不敢看蘇承的表情,一把攫住李遊的後頸皮,決定用強硬手段把他先拉離戰場,後續再慢慢和蘇承解釋清楚。

李遊突突完後冷靜不少,也知道自己剛剛的話各種意義上都過了,於是很配合地被葉泛舟扯走。

一路上他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嘀嘀咕咕,還是不太甘心:「咱倆可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交情,好你個葉泛舟,重色輕友是吧?」

葉泛舟臉色凝重地讓他閉嘴:「你算個鎚子友,你頂多是個豬隊友。」

李遊:「……」

葉泛舟往返的速度很快,生怕蘇承等急了。但等他匆匆回到入口,卻發現蘇承不見了蹤影。

他茫然地僵立在原地,一個可怕的猜想在腦海中浮現:難道蘇承被李遊徹底惹怒,真的甩袖走人了?

葉泛舟越想越恐慌,揪住一個路過的一班女生:「同學,你看見蘇承了嗎?」

女生看似禦姐,其實一直在偷偷吃兩個校草的瓜,心裏翻來覆去嗑了八百次cp,聞言按耐住內心隱秘的激動,指了指出入口,道:「你倆剛說完話沒多久,他就出去啦,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葉泛舟表情一空。

真的走了?

幾乎是本能地,他朝著大門的方向追了過去,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和蘇承解釋清楚。

虛掩的門被猛然拉開,葉泛舟沒剎住車,和去而復返的蘇承撞了個滿懷。

短短的十分之一秒內,葉泛舟的視野被蘇承完全侵佔,他看見蘇承瞳孔驚訝地放大,澄澈如鏡的一片深黑色中倒映著自己的影子。

時間慢放結束,葉泛舟的下巴磕在蘇承額頭,上下牙狠狠撞在一起,瞬間飆淚:「好痛!」

蘇承也好不到哪裏去,低低「嘶」了一聲,後退一步,抬手捂住自己的額頭。

牙疼的酸爽難以想像,葉泛舟疼得差點蹦起來,但還是頑強地忍住了,捂著嘴含糊不清地問蘇承:「你沒事吧?」

蘇承腦門紅了一塊,在蒼白的皮膚上顯得額外扎眼,但他卻比葉泛舟更能忍痛,搖搖頭,眼角暈染開一點淡淡的緋紅色。

從劇烈的疼痛中緩過來之後,葉泛舟終於意識到蘇承去而復返的事實。

他心中的巨石落地,太好了,蘇承肯回來,至少說明他還沒有生氣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但是他剛剛為什麼離開?

這個問題很快有了答案。

察覺到葉泛舟的目光黏在自己手中的橙汁上,蘇承把它往葉泛舟眼前舉了舉。

葉泛舟受寵若驚地睜大眼,睫毛根根分明,眼角還蓄著一滴要掉不掉的淚珠子,期期艾艾地接過來,道:「……你去給我買的啊?」

他明明是俊美而陽光的長相,含淚卻毫不違和,眼珠矇著一層水霧,與蘇承對視。

沒幾秒,蘇承就率先別開眼,道:「對。中場休息的時候你就沒來得及喝水,打了兩場球,趕緊補充點水和糖分。」

明明是平淡無奇的一句話,但葉泛舟感動得鼻子一酸,感覺自己更對不起蘇承了。

自己騙了蘇承,他卻不計前嫌,還注意到自己沒喝水,專門跑去給自己買!

自己真的不是個東西!

「……我代替李遊向你道歉,對不起。」葉泛舟抽了抽鼻子,捏著橙汁瓶子,抓住機會向蘇承解釋:「他說話不過腦子的,你千萬別信他的鬼話。我不是想玩玩,真的是想認真學。生氣傷身體,你千萬別生氣。」

蘇承被濕漉漉的狗狗眼看得有些不顯山露水的狼狽,不著痕跡地離遠一點,道:「我知道。我沒有生氣。」

葉泛舟卻毫無自覺,挨挨蹭蹭地擠過來,門廊空間陡然逼仄,幸好現在沒什麼人進出籃球場,不然看見他倆挨那麼近,說不定會誤會什麼。

他緊張道:「那你,那你原諒我們了嗎?」

蘇承沉默片刻,道:「有什麼好不原諒的,李遊說得其實並沒有錯。」

葉泛舟有種不好的預感:「啊?」

蘇承語氣平靜:「買水的路上,我想了一些事。」

「之前給你定的補課計劃太想當然,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但其實學習是件很私人的事情,只有你自己心甘情願才不行,任何人逼你都沒用。如果你不喜歡周末的補課,礙於伯母的意思才不得不補,那我就算把你捆在桌邊也沒用。」

「李遊說的對,我隻負責幫你補習,卻並不了解你的時間使用偏好。所以周末怎麼安排時間應該你說了算,我沒有管的資格。」

「所以今天應該是我向你道歉,不該貿然來找你,害得你打球都沒打盡興……你怎麼了?」

最後一句話語調上揚,泄露了他不平靜的心緒。

因為葉泛舟眼睛紅了。

不是像蘇承一樣紅個眼角,而是真真實實的兩隻眼睛通紅,像兔子。

葉泛舟撇開臉,道:「……沒怎麼。你繼續說。」

蘇承哪裏能信,葉泛舟又沒紅眼病,

眼下這個情況,只有一種可能。

他聲音微微繃緊,在昏暗的光線裡,朝著葉泛舟靠近些許,仰臉道:「我說完了。」

葉泛舟悶悶「嗯」了一聲,仍然撇著臉,不讓蘇承看見他的表情,還一反常態地後退兩步。

蘇承難得有些踟躕,平日裏葉泛舟從沒有負面的情緒,所以他毫無應對經驗,只能抿抿唇,道:「……你在生氣?」

葉泛舟語氣故作輕鬆:「沒有。你都沒生氣,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確實在生氣。

兩個人的身份莫名其妙顛倒過來,因為葉泛舟這一紅眼,蘇承倒是成了那個需要哄人的,他從沒做過這種工作,一時之間心情有點複雜。

想了想,他直接道:「不說話不能解決問題,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耐心等待半晌,葉泛舟終於開了口。

他聲音悶悶的:「……不要說那種話。」

見他終於肯配合,蘇承稍稍鬆了口氣,又感覺他控訴自己的樣子有點好笑,順著他問:「哪種話?」

葉泛舟又委屈又來氣,心道平時不見你怎麼笑,這時候笑話我倒是挺開心的!

蘇承其實一句重話也沒有說,但葉泛舟就是有種直覺,他的話在有意識地劃清和自己的界限,以後對自己會和對任何一個普通同學一樣,疏離有禮,漠不關心。

兩人以後或許還會維持補課的關係,但也僅限於此,連朋友都算不上。

一想到這個可能,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臟的某個位置就陣陣鈍疼。

「我真的知道錯了,也和你道歉,但是你剛剛,說那種話……根本就沒原諒我,而且也不把我當朋友了。」葉泛舟梗著脖子仰臉看天,不停眨眼,用儘力氣保持語調冷靜:「為什麼要直接判我死刑啊……」

說著說著,他差點沒繃住,嗓子眼裏擠出一聲顫抖的氣音,十分有損男子氣概,被葉泛舟氣急敗壞地咽了回去。

葉泛舟從小到大順風順水,所以被惹哭的經歷屈指可數,就連重生當天都沒掉眼淚。偏偏今天眼睛完全不聽使喚,在蘇承面前結結實實地丟了一次人。

完全沒這意思,只是單純地認為不該逼葉泛舟太緊的蘇承:「……」

原來葉泛舟是這樣想的?

原本要說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又咽了回去。

片刻後,他重新開口,這回話中帶了試探的意味:「那你的意思是,還想讓我周末繼續幫你補習?和之前一樣,學習進度按照我的節奏來,沒有休息時間?你不是覺得這樣很痛苦麽?」

那可太痛了!

但是和蘇承從此疏遠自己比起來,學習帶來的痛似乎完全可以忍受。

葉泛舟心裏彆扭勁還沒過,所以顯得額外傲嬌,磨磨蹭蹭地把臉轉向蘇承,吸了聲鼻子。

蘇承面上不顯,其實內心還沒從剛剛的巨大衝擊中緩過來,所以完全忽視了葉泛舟的潛台詞,一心等他開口回答。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台階下的葉泛舟:氣!

葉泛舟放棄指望蘇承,抿抿唇,道:「……學習哪有不痛苦的,但是我又不是不能接受,你看前兩周佈置的任務我不都完美完成了嘛。」

但他剛說完,又想起來第三周也就是今天偷跑出來的事,頓時氣弱。

看見蘇承意有所指的眼神,葉泛舟當機立斷地伸手,把他眼睛一捂,虛張聲勢道:「不許這樣看我!都說了以後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

他捂得並不用力,虛虛攏起,能感覺蘇承的睫毛很長,在手心撲閃,帶起一點點癢意,像振翅的蝴蝶。

葉泛舟的手心微濕,熱度也很高。他的手掌寬大,這一手下來,將蘇承上半張臉都遮了個全,只露出他尖尖的下巴,挺翹的鼻尖

和菱形的唇。

葉泛舟注意到,原來蘇承嘴唇的顏色淺淡,像是早春的櫻花。

而且還軟軟的,看起來很有彈性,像是櫻花味的聯名款果凍。

某種隱秘的蠱惑讓葉泛舟忽視了現在的處境。他屏住呼吸,不自覺地微微垂下頭,沒注意到兩人現在的距離有多近,近到能看清蘇承臉頰上細小的絨毛,近到只要他稍稍分神,就會意識到兩人的姿勢到底有多不正常。

蘇承的唇因為訝異而微微張開,像是某種無聲的邀請。

就在葉泛舟已經湊到可以看清唇紋的位置時——

手被猛力拍開!

葉泛舟第一次在蘇承臉上讀出驚恐兩個字,連語調都上揚了八度,甚至頭一回用上了感嘆號:「你打完球沒洗手!」

擲地有聲,聲動梁塵,充滿一種恨不得把臉揭下來洗洗的嫌棄。

奇妙氛圍一掃而空,確實沒來得及洗手所以抹到蘇承臉上的葉泛舟:「……」

現、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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