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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要拯救的主角都重生了》第31章 趕鴨子上架攝政王
001艱難地開機重啟,機械音顫巍巍的:【宿主,宿主為什麼不想活呀~】

陸川延語氣平靜:「我上輩子已經遊盡名山名水,遍嘗人間百態,這世間對我來說已無甚新奇事物,所以再活一遭沒什麼意思,不如不活。」

001震驚加茫然:竟然是因為這種理由就不想活了嗎!

話還沒說完,陸川延慢條斯理繼續道:「何況閣下找錯了人。我身為攝政王,與陛下之間的關係勢如水火,想必他最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人就是我。哪怕我肯救他,他也未必領情。所以,這份任務不如換人來做。」

剛剛活著沒意思的理由001無法反駁,但是這個理由它可就有話說了:【但是001之所以找到宿主,是因為你正是謝朝上輩子最信任的人啊?】

陸川延聞言愣住,表情略顯怔忡古怪。

小皇帝上輩子最信任的人是自己……?

他不自覺記起上輩子告老還鄉之日,內斂深沉的少年天子背對著他站在窗前,語氣淡淡,聽不出帝王喜怒:「王叔可是想好了?」

自己當時去意已定,說什麼來著?「留在京中三年,已是極限,何況微臣在見到陛下那日就已言明。此乃先皇遺詔,望陛下諒解。」

謝朝回過頭,深深看他一眼,那一眼的情緒複雜晦暗,難以明辨,連陸川延都看不清。

片刻後,天子重重甩袖,扔下一句「但憑王叔喜歡」,之後便大步離開。

竟是一絲挽留之意都無。

當時的陸川延隻道謝朝終於除掉了眼中釘肉中刺,甚至都懶得和他虛與委蛇;如今想來……

卻是有些不確定了。

沉默半晌,他道:「閣下是如何得知,謝朝最信任之人是我的?是否有弄錯的可能?」

【001有自己的渠道,而且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001一看有戲,再接再厲,機械音可憐兮兮:【上輩子的謝朝死得好慘啊,死前被世家軟禁在冷宮裏整整一年,後面連飯都不給他送了,謝朝只能自己捉麻雀和老鼠吃,最後在自己二十三歲生日那天活活餓死了……宿主,你救救他吧……】

陸川延不知道謝朝的具體死法,只知道謝朝死得時候不過二十有餘。

當時他醉心於江湖之大,幾乎要忘記謝朝此人的存在。只是一次偶然機會,從客棧江湖人的閑聊中聽說了當朝皇帝死於冷宮的消息。

當時的陸川延也只是略微一怔,心中慨嘆了兩句世事無常,謝朝頗有幾分天子資質,有些可惜。

「……抱歉。」

陸川延緩緩吐出一口氣,溫和道,「我還是不想重活一世,麻煩閣下收回神通,換個其他人選吧。」

即使001說得再悲慘,陸川延的內心也沒什麼波瀾起伏。他本就是一個生性淡漠至極的人,很難對他人投入過多感情,是以上輩子到死都無妻無子,孤獨終老。

在他看來,謝朝下場如此淒慘固然可憐,卻並不是讓自己留下的理由。

看起來謝朝是非救不可的,即使自己不願意,這個自稱零零麽的人應該也有辦法換個願意的人來。

【……】

宿主不想活的案例,放在整個系統管理局裏都是頭一份。畢竟人類求生是本能,重活對絕大多數人來講都是好事,像陸川延這樣看破紅塵的還真沒遇見過。

001處理不了這個問題,飛快地上報主神,等待回復。

片刻後,主神輸送回指令:允許剝奪此宿主的重生機會,宿主人選順移至氣運之子第二信任的人身上。

001得到回復,鬆了一口氣,對陸川延語含歉意道:【好的,001尊重宿主的意思

,那這邊就要收回宿主的重生機會啦~】

陸川延點頭,微笑道:「再見。」

意識被瞬間抽離,他的世界驀然陷入一片黑暗。

-

陸川延又重生了。

-

一睜開眼,幾張如風乾橘子皮的老臉在他面前殷勤備至地晃悠,笑得像是菊花。

陸川延:「……?」

他皺起眉,打量四周,片刻後下了結論:眼前的場景,仍是某一年的大年夜宮宴。

這是怎麼回事?

001的聲音響起,語氣心虛至極:【那個……宿主……我是系統001,很高興為您服務……】

陸川延霍然起身,大步離席:「我去四處走走醒酒。」

又忘記了需得同皇帝告退。

再次落在有心人眼裏,又被理解出了深意。

陸川延這次沒有往竹林邊走,換了個方向,改向禦花園後的太液池。

001小聲道:【其實宿主可以用意念同我交流,不必特地避開人耳目的……】

陸川延腳步一頓,想問零零麽為何不早說,最後還是忍住了,默不作聲地繼續往湖邊走。

001忐忑道:【宿主……你是生氣了嘛?】

陸川延好歹也算是活了六十年的人,倒也不至於這麼輕易動怒。硬要說的話,心情更多的是無奈以及哭笑不得。

眼見著已經走到了太液池旁,他放慢腳步,試著在心裏與零零麽對話:「這是怎麼回事?」

001心虛得不得了,畢竟是它出爾反爾再先,吭吭嘰嘰道:【是這樣的……】

原本,001確實已經收回了陸川延的重生許可權。

在收回之後,按照主神的吩咐,它開始計算在謝朝心中信任值排名第二的人選。

然後不敢置信地發現——一個也沒有?!

計算了一遍又一遍,001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在謝朝心中,有且僅有一個信任的人,就是陸川延。

而對其他所有人,包括跟隨他多年的暗衛,謝朝的信任值都是零蛋。

這也就意味著,除了陸川延,再也沒有第二個人選能去拯救謝朝。

在經過了漫長的思想鬥爭之後,001又膽戰心驚地把陸川延請了回來。

聽完後,陸川延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篤定道:「你們應當是出了什麼錯處。」

001哭唧唧地滾來滾去求他:【嗚嗚真的沒出錯啊!宿主!宿主你救一下吧!如果不能拯救謝朝,這個世界就要崩潰掉了嗚嗚!】

陸川延眉頭擰起:「世界崩潰?」

001想起來,這個用詞對古代人來講還是太過超前了,恐怕他不太能理解,於是換了個通俗易懂的說法:【不能拯救謝朝,所有活著的人都會死掉的!】

「……」陸川延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他的命就如此值錢?不拯救他,所有人都要陪葬?」

001按照古人的思維習慣,半真半假地解釋:【因為謝朝本該是真龍天子、紫微帝星的命格,卻被某些邪祟設計奪走了氣運。沒有了他的氣運,會使得人間逐漸陷入連年戰亂,最後所有人都會在戰爭中死去。】

上輩子謝朝死後,確實一直在打仗,民不聊生。

陸川延不再說話,心裏其實已經信了大半。

那自己應該同意嗎?

他慢慢問:「你們的拯救任務,是否設有期限?」

001更加心虛,慫唧唧地道:【這、這邊要求謝朝能夠活到壽終正寢呢……大概至少需要宿主幫助謝朝坐穩皇位吧……】

……嘖。

那豈不是自己的後半生都要與謝朝綁死?

重活一次已經足夠了無生趣,還要被終生困於皇城之中。只是稍微設想一下,陸川延就呼吸一重,如千斤壓頂。

但天下人的性命,卻盡數擔於自己肩上……

比千斤壓頂又何止沉重數倍。

陸川延不知道,在現代,這種情況被稱為道德綁架。

太液池湖面已經結冰,在月色下反射著微光。他凝視著虛無的一點,久久不動,似在抉擇。

001焦慮得不得了,瘋狂地思考有什麼辦法能讓不想活的宿主重燃鬥志。

突然,它靈光一現。

宿主在這個世界生無可戀,是因為新鮮事物已經被他看了個遍;但自己可是來自未來的智慧系統啊!古人沒見過的東西豈不是一抓一大把!

001並不存在的呼吸粗重起來。

自己真是個天才系統!

它振奮道:【宿主看膩了人間風景,但001有辦法讓你看到數千年後的世界哦~】

此話一出,陸川延果然一愣,道:「……千年以後?」

有效果!

【是的,千年以後!宿主是不是沒見過不用馬拉就能自己跑的車?】

搖頭。

【宿主是不是沒見過能帶人上天飛翔的鳥!】

搖頭,幅度更大。

【宿主是不是沒見過能帶人潛入水下數百米的魚!】

陸川延忍不住道:「聽起來像是癡人說夢。」

001哼唧道:【001可是都把宿主復活了呢,宿主還不相信001的本領嗎!】

……也是。

001越說越起勁:【未來的世界,有能夠對話的儀器,即使雙方身隔千裡,也能隨時隨地交流;有自動洗衣服的儀器,只要把衣服扔進去,幾柱香時間就能被洗得乾乾淨淨;有幾百尺高的樓,人們上樓不用爬台階,只需要站著就會被送到樓頂;更不要提無數美食美景……宿主不想看看嗎!】

自然是想的。

陸川延聽得入了神,月光沿著他被束起的長發蜿蜒流淌:「千年以後的人間,當真如此?聽起來像是仙境。」

【當然啦!千年以後的世界真的很方便的!只要宿主能夠好好完成任務,001就做主,讓宿主去一趟千年以後,體驗一段時間~】

像是為衡量的天平加上了最後一塊籌碼,陸川延靜默片刻,閉了閉眼,下定了某種決心:「……好。」

也罷。

自己有上輩子的六十年閱歷,即使早早隱於江湖,也仍大致記得廟堂走向。這輩子想要輔佐小皇帝順利登基,就可以提前掃平障礙,為他鋪出一條通天的大道,應該並不算難。

在這之後,自己就可以辭官還鄉,去看看未來的人世間,然後——壽終正寢。

001瘋狂咬小手絹:宿主能不能不要老是想著去死啦哇嗚嗚嗚!

-

001不知道,其實從一開始,陸川延對攝政王的位置是拒絕的。

他才不想做這勞什子的攝政王,說白了,連定遠侯都不想做。

陸川延師從某個神秘的歸隱門派,師門崇尚道法自然。因此,在他的人生設想中,所謂圓滿的一生,便該是遊山玩水,南下杭州北跨大漠,看遍嘗遍經歷遍世間所有新奇事物。

等這人世中已經不再有他感興趣的秘密,就可以安心闔眼,天為棺地為槨,葬身於無窮逍遙之中。

什麼權財名利,都是身外之物,均不在他的考量範圍之中。

奈何天不遂人願,世事多無常。

陸川延出師下山那年,西胡來犯,梁朝官員昏聵無能,連連割地。

天下戰火延綿,民不聊生,血與淚點燃了梁朝的江山。

陸川延並非什麼心懷大慈悲之人,沒什麼希望拯救蒼生的凌雲壯志。

只是倘若一直打仗,梁朝的土地都讓西胡拿去,屍橫遍野,那風景還有什麼看頭?自己原本的遊歷打算恐怕就要打水漂了。

於是十七歲那年,在山下的小村子裏,當官吏敲鑼打鼓地挨家挨戶徵兵時,陸川延頂替了一戶老邁夫妻僅剩的小兒子,成了一名士兵。

幾年後,陸川延大敗西胡,本以為自己從此可以去瀟灑遊歷,卻又被先帝封了定遠侯,賞賜珍寶無數,同時一旨派去西北暫駐,收復失地。

這個時候,其實陸川延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但想了想,如果能將失地盡數收回,那以後遊山玩水應該也會方便許多,於是勉強同意。

又打了幾年仗,梁朝國土已經完好無損,西胡再也不敢來犯,陸川延尋思著總算可以告老還鄉——

一紙急詔被快馬加鞭送到西北荒漠,先帝病危,命陸川延速速回京,穩固人心,以免有心人渾水摸魚。

陸川延心道,在皇帝老兒死前幫他最後一個忙,也不是不行。

結果他一進宮,就被先皇強行塞了一個十五歲的小崽子。

陸川延:「……?」

時隔半生,回想起那天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

先皇躺在龍床之上,面色青白如紙,蒼老的手瘦如鷹爪,將瘦弱如雞的小崽子推到他面前。他已是強弩之末,連說話都極費力氣,一句一喘,嘶聲道:「這是朕,僅存的血脈,姓謝名朝……如今朕,將他,暫且託付給愛卿,待他能獨當一面,你再回西北去……」

陸川延面無表情地站在床前,垂眼心想:哦,原來新皇帝叫謝朝。

小崽子面生,不知道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蹦出來的新皇子,長得倒是還不錯,只是一副沒吃過飽飯的面黃肌瘦樣。他還沒到陸川延的胸口高,被先皇推得往前一撲,跌跌撞撞地磕到陸川延腰間的鎧甲,疼得猛然瑟縮顫抖,卻連一聲痛呼都不敢發出。

看起來可憐得很,可惜陸川延從不會心軟。

他巍然不動,任憑謝朝扶著自己站穩,沉聲道:「陛下連下急詔命我回京時,並未言明還需輔佐幼皇登基。」

放眼天下,也只有定遠侯敢公然與先皇叫板。宮人悚然低頭,眼觀鼻鼻觀心。

先皇卻並未動怒,嘆息一聲,眼皮微闔,疲憊道:「朕知道,愛卿志不在此,此事是朕對不住你……但朕,如今隻信你一人。」

陸川延懂了。

原來老皇帝正是看上了他的不愛權勢,覺得陸川延就算當上攝政王,也不會謀求皇權,只會一心輔佐,像他這樣的蠢蛋不多了,所以設計讓他回京幫小皇帝當人肉靶子。

實在是好響亮的算盤。

他冷冷地一勾唇角,剛要乾脆拒絕,又聽老皇帝道:「朕答應你,你只需輔佐三年……三年時間一到,去留隨意,不會有任何人阻攔你。」

陸川延輕輕挑眉:「我若仍不願呢?」

先皇枯瘦如木的手指死死攀住床頭木,竟然扯出一個笑來:「愛卿若是不願,日後梁朝山河破碎,百姓流離失所之際,又要去哪裏看美景呢?」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死寂,唯有老皇帝破風箱般的呼哧喘氣聲。

終於,陸川延乾脆利落地一撩下擺,跪地。

侍立在側的老太監極會看眼色,立即抖開聖旨,聲音尖細:「聖仁廣運,凡天覆地載,莫不尊親;帝命溥將,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昔我皇祖,誕育多方。龜紐龍章,遠賜扶桑之域;貞珉大篆,榮施鎮國之山。」

「定遠侯護國有功,治國有方,名在當世,功在千秋。今順應天意,封定遠侯為當朝攝政王,輔佐天子,共理朝政。」

「欽

哉!」

狗皇帝。

心裏罵著大逆不道的話,面上還要砰砰磕頭謝主隆恩,陸川延實在是憋屈,不足為外人道也。

先皇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見陸川延肯接旨,終於安心咽了氣。

哭天喊起的悲愴聲響起,殿內殿外一片哀戚。陸川延連裝模作樣的難過都懶得裝,皮笑肉不笑地拎著小崽子出了殿門。

謝朝實在是太輕太瘦,拎在手裏幾乎感覺不到重量,也安靜乖覺得很,除了最開始撲騰兩下,後面就任他拎著領子,瑟瑟發抖。

陸川延直接拎他到了一處僻靜偏殿之中,自己施施然坐下,看著謝朝戰戰兢兢地站在他面前,「嘖」了一聲,道:「你親爹都死透了,當著我的面,就不用裝鵪鶉了。」

細細的抖慢慢停了,良久後,謝朝慢慢抬起面無表情的臉,看向陸川延。

對視時陸川延才發現,這小崽子的眼睛竟然不是純黑,而是帶著點奇妙的墨藍色,看起來像一匹幼狼。

性格還怪有趣的,陸川延略微起了一點逗弄之意,被趕鴨子上架的煩悶也驅散些許,不閃不避地任小崽子打量。

只是謝朝畢竟年紀小,隱藏情緒的功夫不到家,沒忍住率先開了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許是因為吃不飽飯,身體尚未發育好,他十五歲還沒變聲,有一把清泠泠的少年嗓音。

陸川延翹著二郎腿,意有所指:「想殺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謝朝的眼神一凝,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用力太大,手背上青筋畢露。

良久,他啞聲道:「其他兒子都自相殘殺死光了,才想起還有我這個兒子,我難道不該恨他嗎?」

聽起來,似乎有段於深宮中苟且偷生的血淚史。

陸川延懶得多管冷血帝王家的破事舊事,敲敲太陽穴:「反正你爹已經涼透了,你再怎麼想報復他也為時已晚,不如想想以後的路怎麼走。」

「皇帝可不是什麼輕鬆的活計,我隻答應你爹幫你擋災三年,三年之期一到就離京。你連飯都吃不飽,恐怕也沒進過尚書房吧。所以這三年裏,你需得把課從頭補起來,用最快的時間學明白帝王之術。我先代為上朝批奏摺,之後將這些權力逐漸交接於你——」

他已經花最大的耐心做出了安排,謝朝安靜地聽著,唇邊慢慢勾起一個涼薄的笑。

陸川延停下來,倒沒什麼被冒犯的不快,只是有些好奇:「你在笑什麼?」

這個時候笑,莫名瘮人。

謝朝慢慢收起笑,眼珠子一錯不錯地盯住他,平鋪直敘地問:「我還能活過三年嗎?」

聞言,陸川延一挑眉,看向眼前的小崽子。

不,應該說是小狼崽子。

良久,他輕笑一聲,身體微微前傾:「為什麼這麼問?」

謝朝將輕輕發抖的兩隻手藏到背後,語氣平靜:「你想扶我上位,然後架空皇權,讓我做一個傀儡皇帝,自己在背後舒舒服服掌權對吧?」

「那老東西說你志不在此,怕是你偽裝得連他都騙過去了,我卻不可能信。」

「別說活過三年,可能連一年不到,你就將我不聲不響弄死,自己登基稱帝了。」

……有意思。

陸川延第一次覺得這心思深沉的小孩確實有點好玩,輔佐他應該不會無趣。

被如此陰謀論,他也不惱,終於開始正眼看謝朝:「你倒也算聰明。只是這麼直白地說出口,也不怕我現在就把你給弄死,換一個蠢笨好控制的?」

他問得不鹹不淡,像是句不太好笑的玩笑,但在場兩人都心知肚明:只要陸川延願意,他完全可以做到。

刺骨的寒風吹過小腿肚,謝朝後背一片冰涼黏膩的

冷汗。

他狠狠掐住手指,直至見血,逼自己不要在眼前這個男人面前露怯,勉強鎮定道:「我沒有說不願意做你的傀儡。」

這句話倒是在陸川延的意料之外了——他本以為謝朝是意圖反抗,才會說出那些鋒芒畢露的話,怎麼話鋒一轉,又開始低眉順眼地示弱了?

謝朝繼續說:「之所以同你挑明,是因為我想和你合作。我是老東西唯一剩下的兒子,如果殺了我,你一時半會兒恐怕找不到其他合適的皇室血脈。我沒能力做皇帝,也對繼承皇位不感興趣,隻想活著,所以我會比其他人更好控制。」

「日後我就做我的傀儡,不問政事,你隻當我是個擺設便罷。等你什麼時候想自己稱帝,知會我一聲便好,只求留我一條性命出宮。」

他年紀畢竟只有十五歲,這番談判話語看似漂亮縝密,實則稚嫩天真。

倘若陸川延當真是個冷血無情,圖謀皇位的人,就絕不會因為他這番話而動搖半分,必然該殺就殺,斬草除根。

當兩個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大時,合作便顯得沒有意義——能直接控制使用,為什麼要談合作?

只是弱者的一廂情願罷了。

陸川延眯起眼,好半晌,喜怒難辨地問:「……你對皇位當真不感興趣,即使它能讓你將欺侮過你的人全部踩進泥裡?你就甘心在忍辱負重十五年後,做個由我控制的傀儡皇帝,最後出宮做個平民,半點權力也無,任由仇人逍遙自在,步步登天?」

男人每說一句,謝朝的牙關就咬緊一分,話到最後,口腔內側的軟肉已被他咬得鮮血淋漓。

不甘心。當然不甘心。

但是首先,他想活著……

他得活著。

從謝朝通紅的眼中看出了什麼,陸川延瞭然一笑。

看來還是想做皇帝的,只是礙於某些原因不方便明說罷了。

陸川延不怕謝朝有野心,就怕他沒有。既然是願意登基稱帝的,那就好辦,省得自己辛辛苦苦輔佐三年,結果輔佐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皇帝,還要自己為他擦屁股。

至於傀儡不傀儡的,他也懶得同小皇帝解釋。如果對方覺得這麼想能讓自己安心,那隨他去吧。反正三年之後,一切自見分曉。

陸川延施施然站起身。

在謝朝屏住呼吸,聆候判決的目光中,他朝著小狼崽子跪下,三跪九叩,語調含笑:「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翌日,新帝登基,改年號為永嘉,大赦天下。

陸川延作為皇帝太傅兼攝政王,暫理朝政。

這就是他與謝朝的第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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