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大一家臉上也是失了顏色，他們本來在一旁看戲，這事情成不成他們其實都無所謂。

張春雨是他們的親女兒，趙永昌要是有本事，那他們肯定能跟著沾光。

趙陽的話，趙永昌肯定會管，用不了他們操心。

當然，如果真要給張春雨銀子，他們也不覺得有問題，一家子確實挺寵女兒，因著女兒，他們在老太太這也更有地位。更何況銀子又不是他們去掙，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現在一說要分開，那日後他們怎麼辦？

這一刻，大房和張老太的心同步了。

方紅那邊聽到村長的話，倒是激動的上前走了兩步，一雙眼睛發亮，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村長不耐道：「你要是不答應，那乾脆直接分家好了，你這麼大年紀了，直接跟著大房養老挺好的，也省得一天到晚瞎折騰。」

村長年紀也不小，在村中極有威望，對待張老太態度可並不客氣。

分家，張老太可不敢，光是銀子分開，那好歹她還能勉強管著家，但要是分家，她可就管不了老二家裏了。

見村長執意如此，張老太不敢出聲反對，如今唯有寄希望於自己的二兒子，如果老二家不想分開，那就算是村長，也不能管人家家裏的事。

村長見狀，問了張老二道：「以後你們兩房掙的銀錢自己保管，但你們娘日後乾不動活了，缺衣少物這些，你們兩兄弟都要負起責任，不能讓她沒飯吃沒衣穿，你們有沒有什麼意見？」

他沒再說讓兩房每月給張老太一定數額的銀錢的話。

畢竟真要是這麼說，那和張老太可有得掰扯了。

而且就算是規定了，怕是也只有二房拿銀子，大房不管的。

所以他乾脆就定了在穿衣吃飯上，不能讓老人沒依靠，他們這些住在村裏的人，花銷其實也沒有特別多，保證了吃穿，也就已經足夠了。

這麼多年下來，他自認看人還是很準的，以張老二和方紅的為人，不會苛待張老太，雖然他隻說了穿衣吃飯，但其他的張老太要是真的缺了，方紅也不會視而不見。

這樣的安排最好。

方紅率先答道：「多謝村長，日後娘親需要了，我們定會照顧好她的。」至於現在，倒是不必。

村裏的老太太都是能幹活也不會閑著，沒到讓媳婦伺候的地步。

方紅拽了拽丈夫的胳膊，低聲道：「分了之後又不是不管娘了，大家還在一起住，反正咱們的銀子都說好了要給小六用，分不分其實都一樣。」

張老二其實也知道這是為了他們好，他點點頭，「我們答應了。」

這件事，村長給下了定論，其餘的就跟二房無關了。

方紅也不在現場獃著了，準備先回屋去。

江啟他們也跟著。

張韻秋走在方紅跟前，提醒道：「娘，要不趁這個機會，直接跟大房分家算了。」

方紅搖搖頭：「你看咱們村，有哪個小輩能主動提出分家的？你奶不會同意，就連村長，也只是說說，其實也並沒打算讓我們分家。」

「而且分家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每年的徭役還需要他們大房來擔一半呢，咱們家也沒人讀書，沒有大房的話，那不得每年去，要不就得交銀子，那可不行。更何況，不分家，咱們二房在村裏人眼中也更可憐，凡事會偏向我們。」

張韻秋倒不這麼想：「不分家，有奶在，她會偏著大房的。」

方紅冷笑一聲：「她偏就偏，要不做大家都不做，反正日後不能公平的分配，那我也不幹，以前我是小輩，跟她起衝突會讓人說閑話。現在我都是當奶奶的人了，還怕這些？」

「

再說你爹這人，我是看出來了，只要在他面前糊弄一番，裝個可憐，他就向著誰。」

其實也不單是如此，身為枕邊人，她知道丈夫因為韻秋的事，整日整日的睡不著覺。

這才是他對大房對張老太有隔閡的真正原因。

當然，裝可憐也確實有用。

既然她娘決定好了，張韻秋也就不再操心，她娘心裏有底就好。

等外面人散去，張韻秋也就準備帶著江啟回去了。

「韻秋。」方紅叫住了女兒，「你，小六讀書是不是真的缺銀子？要不以後你兩哥哥掙的，給你一部分吧，等日後小六有出息了，再還回來也就是了。」

說這話的時候，兩哥嫂也都在場。

她兩個嫂子也都道：「對，拿去吧，我們在家也用不著多少。」

張韻秋微微一笑，「不用了，娘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家現在在做小生意，賣的還不錯，家裏老太太把掙的銀子，大部分都給我們幾房分了，我們手裏有錢。」

見方紅不信，張韻秋道：「娘你就放心吧，我暫時真的不缺，要是需要的話，我會開口的。」

說服了娘和兩個嫂子後，張韻秋領著兒子回家了。

途中，他們還聽到了趙家那邊的會爭吵，看來這事還沒完。

回到家中後，晚飯已經做好了。

江老太太招呼道：「快快，咱們該吃飯了。」

飯桌上，老太太這會兒終於有空閑好生的問江啟讀書的事了，張韻秋也擔心之前江啟裝哭的時候說的其實是真的，問的比較仔細。

江啟便一一回答了，重點說了一下方量幫他的事。

還有班上學子和他的相處。

老太太點頭：「這是個好孩子啊，咱們的口口香不知道明日給他帶一些過去行不行？還有那些對小六好的，多拿一些過去分？」

她也知道書院的情況，裏面人都富裕，他們家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這個口口香了。

兩次拿去鎮上賣，都很受鎮上人的喜歡。

還有些富裕人家直接留下定金讓他們多做些明日來拿。

「好。」江啟將嘴裏的飯咽下去，點頭贊同道：「可以帶一點試試。」

方量那些人都挺好相處的，應該不會嫌棄。

老太太樂呵呵的答應道：「行，剛好咱們今天多做的有，明早拿個罐子裝一點。」

「謝謝奶奶。」江啟笑眯眯的道謝。

然後又是問文生的情況，文生搖搖頭，說一切都好，就不再多說什麼了，他性格一向都比較安靜，不愛說話，也不怎麼喜歡跟陌生人多交流。老太太也知道他的情況，便沒有詳問：「要是在私塾裡有人欺負你，就回來告訴奶奶知道嗎？」

然後又跟江老二商量，明天是不是給文生也帶一罐，不論是給玩的好的同學，或是給夫子都可以。

跟江啟這種愛說話，自己也比較有主意的孩子不同，文生偏內向，都得大人做決定。

很多孩子也都這樣。

畢竟才入學第一天，也不確定交友情況，正常。

江老二拒絕了：「再過一段時間吧。」小六那是人家幫了他，情況特殊，文生不一樣。

老太太便道：「行，以後文生想要的時候提前說一聲就是了。」

飯後，天其實已經黑了，但文生沒有睡，點了蠟燭學習，他今天夫子規定要背的還沒背熟。

江啟也沒睡，他跟文生一塊，他問道：「我要是出聲背書，會讓你覺得吵，背不下去嗎？」

文生搖頭，「私塾裡全班都在吵。」

「那就好。」江啟道：「那你要是有什麼要問的，等會兒直接問我就好。」他也不怕吵，在精力集中的時候，

走遍哪怕鬧翻了也影響不到他。

當然，江啟自然也可以和文生分開學，但在一起學，一個是蠟燭點的多，可以更亮一點，不傷眼睛。

二來文生有什麼不會的好直接問他。

文生不嫌吵，江啟也就沒有任何顧忌了。

他先把今天學的文章背了一遍，然後對照著書，翻譯一遍意思，將筆記重新整理一下。他在書院的時候其實已經整理了一部分，但夫子講的內容太多，他寫字較慢，所以沒有寫完。

晚上倒是一下弄好了。

他知道的關於這裏書籍的知識太少了，一下子也談不上串聯知識點，把學的全都理解透徹等等，不過夫子今日教的，全都記下了。

全部完成之後，他準備要去睡覺了，他身體還弱，該認真的時候要認真，該睡覺的時候也得睡覺才行。

提高學習時間的質量，比胡亂的靠時長來先得讀書多更有效。

他跟文生打了聲招呼：「我先睡覺了。」

「嗯。」文生也把書合上，「我也睡了。」

兩人往床上去，被窩裏暖呼呼的，上面虎娃已經睡的姿勢開始奔放了，絲毫不受兩個弟弟讀書的吵。

看得都讓人忍不住想要發笑。

他們搬了房間，現在這個房間不是原來他們三個的，這裏是大壯的房間。以前因為大壯要讀書，所以他的房間是光線最好，最大的，裏面還弄了一個專門學習的書桌，大壯一個人單獨住，現在大壯不讀了，這種待遇自然就沒有了。

當然主要是因為家裏又有兩個孩子讀書。

這也是他們今天搬的。

雖然文生讀了有好些天了，但先前江啟生病，看著都不一定能好起來，人命當前，哪有心情想到這些。

今天江啟第一天讀書，老太太才有了安排。

本來老太太是想著，文生和江啟讀書都要吵，再跟虎娃住在一個屋，難免會影響虎娃休息，所以讓文生和江啟搬這邊來。而大壯搬去和虎娃住。

大壯和虎娃是親兄弟，兩個孩子住一塊剛好。

但就和小孩子與大哥心裏總有距離一般，虎娃和大壯也是如此，讓虎娃平時跟大壯玩一下還行，但單獨處，虎娃就有些怕大哥了。

所以就算老太太安排了，到了晚上他還是帶上枕頭過來躺床上了。

該睡的時候，一點也不受影響。

江啟和文生上了床，把虎娃張牙舞爪的胳膊腿抬回去，虎娃便收斂了一些，嘴裏哼哼兩聲，愣是一點要醒的跡象都沒有，繼續接著睡。

江啟躺進被窩裏，裏面暖和舒服的讓他眯了眯眼，閉上眼睛，腦子裏想了一小會兒功課，不知不覺的就又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照樣是他爹娘過來叫他起床。

讀書需要的起床時間，跟他們平時在家醒的時間要早一些。

這回虎娃倒是醒了一下，迷糊著問了一句：「小六文生你們要去上學了啊？」

張韻秋替還沒睡醒的小孩回答道：「嗯，吃個飯就去了。」

虎娃咧了下嘴，翻個身感覺自己睡的更香了。

江啟沒好意思天天讓爹娘哄著起，稍微呆了一會兒，就掙扎著醒了。

自己下次刷牙洗臉。

洗完就上桌子吃飯，家裏已經做好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