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婆子是個罵架好手，江啟走近一聽，就覺得沖著趙婆子這罵的難聽的話，栓子這頓打估計就得免了。

因為栓子家的怒火估摸著要全沖著趙婆子去。

果不其然，趙婆子罵了一會兒，栓子奶奶就不答應了，出來和趙婆子對罵。

村裏遠遠吃瓜的人，也大致聽出了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吵的了，就是趙婆子的孫子孫女，趙陽和趙珊，被以栓子為首的幾個孩子打了。

等等，幾個孩子？！

吃瓜人有些遲疑，她記得自家孩子好像跟栓子玩的也挺近的吧？

反正村裏的小孩子大多都一起玩，屬於一個大團體，天天也不一定都是那些。

她回頭喊了喊自家兒子，「狗子，你知道誰打了趙陽、趙珊兩個嗎？你沒打吧？」

飯桌上的狗子道：「打了。」

「沒打就……嗯？」婦人道：「你打了？你沒事打人家幹嘛？」

狗子道：「什麼叫沒事打人家，我們那是告訴趙陽，要堂堂正正做人，否則就會被打，他們倆那麼壞，就該挨揍，我們這叫行俠仗義，男子漢大丈夫，行得端坐得正。」這些話術他們都提前商量好了。

吃的要拿，但能別挨打那當然最好了。

「還男子漢大丈夫，」婦人聽後果然沒生氣，說道：「天天就知道聽那些打打殺殺的故事，而且你一個男子漢還去打人家小姑娘？」

要知道挨打的不止趙陽，好像趙珊也是一樣。

在當下，許多女子成親之後，丈夫打娘子的事情不足為奇，很多人家都會讓忍著，就如同當年張韻秋被楊澤打是一樣的。但除了夫妻之外，其他時候，男子打女子，大家態度都是譴責的。

狗子聞言道：「趙珊不是我打的，是其他女娃打的，不過也沒真打重，我們本來只是打趙陽，然後其他女娃拉著趙珊別過來，但她去拽人家頭髮，這才被打了。」

雖然推江啟落水的是趙珊，但一群男娃還真不好去揍趙珊，而其他女孩子固然也想要吃的，但到底要矜持些，不好跟他們似的，說動手就動手。

虎娃他們也不在乎，讓攔著趙珊就行了。

只不過趙珊和趙陽感情好，看到趙陽挨打，趙珊自然不幹了，她在趙家受寵，也不用乾太多活，跟村裏大多女孩子地位不一樣，面對這些人，自然有些驕縱和優越感，直接就抓人頭髮。

這才導致了後來的慘狀。

但也就是看著慘，頭髮亂了，一點皮外傷，多數女孩子膽子都沒那麼大，不會真打。

狗子娘道：「這還差不多。」

她沒想太多，直接接受了狗子的理由，村裏孩子起衝突正常，不過飯她是吃不下去了，「你們都有誰打了？」

她得問清楚，直接和那些人站一起。

不然再等會兒，趙婆子一家就堵她家門口來罵了。

怕倒是不怕，但誰也不想耗大力氣跟人對罵。

狗子把一道揍人的都說了出來，是他們平時經常玩的那些。

狗子娘也清楚，這些孩子跟虎娃也玩得好，這可能就是孩子間的仗義吧。

「行。」她說道：「我去跟那些人家裏商量一下，你在家別亂跑。」

說著狗子娘就出門去了。

其他孩子家裏跟狗子家的情況也大差不差，趙家的名聲實在不好，村裏人對趙陽、趙珊之前的惡毒行徑也非常不滿，加之還有個屢教不改的張春雨當娘，大傢夥已經把兩兄妹當成是和張春雨一脈相承的人了。

如今趙婆子都快罵過來了，大家也沒心情揍孩子，而是開始想辦法了。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動手的孩子太多了。

所謂法不責眾

，一群孩子一分擔，在家長眼裏，情況也就沒那麼嚴重了。

很快，隨著看熱鬧的人湊到栓子家那邊去，好些孩子也動手了的家長，依著本身各自家裏關係的遠近，也都站在一塊，到那邊去看事情到底該如何發展了。

不過大家都沒讓孩子跟過去，不然那不是送上門給趙婆子罵嘛。

這麼大的動靜，一直下去肯定也不是辦法，村長很快就過來了。

看到趙婆子，村長都無奈了，「你們家又怎麼了？」

這趙家的事一茬接著一茬的。

怎就不停呢。

趙婆子氣憤道：「村長，這回可不是我們找事，你看看這些人把我們家小陽、小珊打成什麼樣了？」她把趙陽、趙珊推到村長面前，給村長看兩兄妹臉上的傷。

趙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趙婆子還要扒拉他衣服給村長看身上的傷。

趙珊倒還好，就頭髮有點亂糟糟，現如今也重新弄過了，臉上被指甲劃了幾道很輕的痕跡，看著並不會留疤，然後還有兩個巴掌印在上面。

栓子那邊也停下罵仗了，雙方都過來聽村長安排。

栓子奶奶也道：「是你家趙陽先動的手，憑啥不讓我家栓子還手？」

村長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栓子家早在罵仗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從栓子嘴裏問出情況了，栓子奶也不是一刻不停的都在對罵，自然也聽到了孫子說的。

原來今天下午他們一群孩子照例在村裏到處玩，然後趙陽今天私塾裡放假，待在家裏無聊，就跟趙珊一塊出來溜達，栓子他們中也不知道是誰，就嘲諷了趙陽幾句。

趙陽面上掛不住，就起了爭論，然後就動了手。

趙婆子大罵：「你們不先罵我孫子，我孫子能動手？」

栓子奶嚷嚷道：「你家孫子名聲跟茅坑一樣臭，村裏誰家不知啊，罵他幾句又怎麼了？小孩子間打打鬧鬧的多正常，就你事多。」

趙婆子氣個倒仰：「你們十幾個孩子打我們孩子一個，這叫小孩子間打打鬧鬧？」

栓子奶厚著臉皮道：「怎的了，我們又沒誣陷你孫子害人性命。」

你來我往，雙方都不服輸。

村長：……

就是心累。

說著說著趙婆子想起其他也打孫子的人，一看周圍，好傢夥都來了，於是戰場又擴大。

這種情況，村長也沒法怎麼樣啊，本來就是簡簡單單村裏孩子打架的事，以往也用不著他來處理，都是兩家互相罵一段時間，自行解決。

今天不過因著又是趙婆子一家，所以有人把他喊了過來。

這來了也不好直接轉身走。

所以最終村長道：「趙陽還小，一時做錯了事，你們家孩子先罵人就不對，但你們孩子年紀也不大，意氣用事也正常，說到底就是趙陽立身不正才惹出這麼多事情的。」

「這些口角之爭也沒什麼大不了，看在挑事的是你們孩子的份上，就過來給趙陽道個歉，事情也就算了，趙陽日後也規範己身，別再做這種事了。」

反正上次趙陽幹了那種事，結局也是道歉，現在讓人家也給趙陽道個歉就完了。

栓子奶以及其他人也覺得這樣能行，反正趙陽被打的那麼慘，輕飄飄一句道歉就能抹過去，不虧！

趙婆子可不幹，她喋喋不休的道：「我孫子被打成這樣，就道個歉就沒了？不行，他們得賠錢，這看大夫得花不少銀錢，還有我們孫女的臉都劃了口子，別不是以後得破相了，低於十兩銀子可不行。」

一個婦人忍不住插嘴道：「就趙珊臉上那點傷，過幾天就好了，哪至於就留疤了。」都是村裏幹活的，平時沒少被一些樹枝、稻葉給劃了臉，都有經驗。

「你懂什麼？以後我孫女留疤你賠啊。」趙婆子跳腳。

那誰敢接她這話，沒準趙婆子能做出真讓趙珊臉劃壞的事。

婦人臉色不好，語氣也瞬間變差：「你跟你兒媳婦打的滿臉血都能好，她破點皮就好不了了是吧。」

趙婆子當即又想開罵，但被好些人七嘴八舌的打斷了，她根本就說不出來。

村長道：「你別胡攪蠻纏，非要說也是趙陽先動手，你們雙方都有錯的地方，要麼道歉，要麼你們自己弄，我反正不管了。」

自己弄還能怎麼弄，對著這麼多人，罵都罵不過來。

趙婆子感覺憋屈極了。

張春雨也同樣是如此。

唯一只有張老太還有張春雨爹娘在幫著說話，但他們也不管用，張家其他人就一邊站著，不說話。

看得出來，張春雨三個哥哥家跟張春雨已經矛盾不小了。

吵吵嚷嚷半天，最後也就道個歉，其他什麼也沒有，而且長眼的都看得出來人家不是真心道歉，嘻嘻哈哈的，看得趙婆子都想親自動手揍人了。

但他們也沒辦法，趙婆子生了一肚子的氣往家走。

回去又怪張春雨把兩個孩子教壞了，要不然那些人根本找不到理解罵她孫子。

可一張嘴罵張春雨，看到孫子孫女維護兒媳，覺得她是惡婆婆的樣子，趙婆子突然感到意興闌珊，提不起什麼勁了。

……

江啟他們看完熱鬧，心裏頗為滿足的回家去了。

虎娃相當得意，「看來大家都不用挨打了。」

能不挨打的情況下，虎娃當然也不想自個小夥伴們挨揍。

江啟道：「我明日多買些糕點回來，他們有什麼想吃的嗎？」

虎娃知道江啟手裏小金庫豐厚，也不客氣，直接就點了幾樣。

江啟當即答應下來：「好，明天我就帶回來，你們有什麼想要的嗎？我明天順手也能一併買了。」

虎娃幾個孩子不像是江啟，他們手裏的銀錢有限，根本不夠花，所以想要什麼東西，都得纏著爹娘討要。

不是特別有力的理由，一般不會被同意。

所以他們除了吃食這個江啟還有老太太會經常買的東西，其餘的自由度並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