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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大唐,謀權篡位》第221章 荒謬
上官婉兒侍立在禦書房外的殿廊下。

房內傳來憤怒的聲音,那聲音尖銳刺耳又顯得格外暴躁。

「狂悖豎子、尀耐殺人田舍漢,汝是何豬狗,又是何鳥人……」

鳥人二字被陛下罵的擲地有聲,鏗鏘有力,清脆如擊磐。

上官婉兒頗為愕然,陛下究竟掌握了多少粗俗鄙語……

不過她也真心佩服蘇郎這一手,足以載入史冊。

看起來很輕易,裏面卻充滿了算計。

不僅算計了陛下和廬陵王,還算計了文武百官。

如果當時別人第一個開口,先機被奪,局面恐難扳回。

可官僚皆擅長明哲保身,在儲君這種國本大事,誰也不敢做出頭鳥。

既是一招險棋,也是一招妙棋!

禦書房。

武則天身上穿著極寬大的袍子,罵人時目眥欲裂,手舞足蹈,音調陡升陡降。

蘇宸埋著頭,凝視光可鑒人的地板,臉上佯裝出格外慚愧恐懼的表情。

武則天儼然化身為菜市場潑婦,能嫻熟使用鍵盤的噴子。

除了沒問候父母,沒攻擊下三路,其他罵人俚語都用了。

要不是自己相貌無懈可擊,恐怕還要被抓著生理缺陷罵。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是罵累了,或許是辭彙匱乏了,武則天雷霆之怒漸漸平息。

她目光透著一絲嘲弄,沙啞著嗓音道:「寧國侯深諳權術,將朕玩弄於鼓掌之中,不如朕這個皇帝的位置,讓給你來做。」

「臣不敢。」蘇宸連忙道。

心下冷笑不斷,會有這麼一天的!

武則天接過宮婢遞過的茶水,一口飲盡,而後盯著蘇宸尖銳質問:「滿朝文武被你戲耍,心中是不是很得意?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謔!

蘇宸著實按捺不住,手段雖然不光彩,但結果不是雙贏麽?

老太婆你龍椅都沒坐熱乎,你會希望立太子?

我提心弔膽來這一出,其中兩、三成不都是為你麽?

他琢磨措辭,旋即面無表情道:「陛下,臣也是為了大周社稷著想,才出此下策。」

「就算突厥打著反周復唐的旗號,咱們也絕不妥協。」

武則天聞言更惱怒了,戟指道:「你還敢跟朕頂嘴,朕氣的是這個麽?朕氣的是……」

說著戛然而止,跟蘇宸大眼瞪小眼。

朕為什麼生氣來著?

武則天輕咳兩聲,繼續道:「這次暫且放你一馬。」

說完朝宮婢揮揮手,宮婢遞過來一杯清茶。

蘇宸接過,順勢坐在旁邊的小錦墩上。

武則天眯了眯鳳眼,她現在愈發堅信一個道理——

遇事不決,召喚寧國侯。

她坐靠著,腰背墊著軟枕,淡然開口:「你如此明察秋毫,洞悉局勢,眼下河北該怎麼辦?」

蘇宸沒有遲疑,接話道:

「河北邊州淪陷,這是大周立國以來,最大的恥辱!」

「唯有用蠻子的鮮血洗刷這個恥辱,讓蠻子顫伏在陛下腳下!」

「故此,北伐迫在眉睫,朝廷儘快下通告,招募山南、河南兩道農戶,至少募兵二十萬。」

武則天表情一僵,很艱難的開口:「朕估計,恐怕招募不到二十五萬。」

第一,朝廷潰敗,必然讓天下人恐慌,願意上戰場的就更少了。

第二,春祭將近,馬上就是春耕,春耕本是繁忙操勞的時期,這將是全家下一年的糧食,此時讓家裏頂樑柱征戰,百姓願意麽?

蘇宸沉默半晌,目光凜然:

「陛下,勒令各郡縣負責募集,兵源指標成為地方官員政績考核的重要因素,倘若應募者寥寥,強製徵兵加以刑罰。」

「上次戰役陣亡將士,臣建議發放雙倍撫恤金,福利機構負責安頓將士雙親。」

武則天眸子深沉如水,就這樣直勾勾地凝視著蘇宸。

她突然起身,緩緩踱步到窗前。

蘇宸抬眸望了一眼,沒再繼續說話。

窗外殿簷描繪梅花的琉璃燈被狂風吹得搖曳,武則天負手而立,晦暗莫測的臉色似在沉思。

曾經兩次機會擺在朕的眼前,可朕不聽,如今悔之晚矣。

就算再不知兵事的老百姓都知道,下次北伐決定國家命運。

是一舉將突厥蠻子趕出去。

還是簽定喪權辱國的條約,割讓河北?

真要發生割地賠款,她這皇位徹底坐不穩。

隻許勝不許敗!

蘇宸一次次創造奇跡,他想做的事從來沒有失敗過。

任何匪夷所思的事,他都有能力辦到。

任何困難,他都能輕描淡寫般處理乾淨。

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

就是他了!

朕的寧國侯!

武則天下定決心,驀然轉頭,居高臨下打量著蘇宸的臉龐,直到過了很久很久。

她目光迸射出寒芒,語調清冷,但帶著不容置喙:「朕讓你做河北道兵馬大元帥,率軍北伐!」

轟!

蘇宸俊美的臉龐漸漸僵硬,全身血液都幾乎凝固。

此刻他很懵!

河北道大元帥?

麾下三十萬兵馬?

自己雖然養了幾千私兵。

但真共帶兵打仗,自己沒這個能力啊。

蘇宸驟然察覺冷汗滲出後背,瞬間把白袍打濕,他言辭拒絕:「陛下別開玩笑,我不行!」

武則天一步步走向他,身子前傾,反問道:「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是你不行的?」

「臣沒學過兵法。」蘇宸啞聲道。

武則天上下審視著他,平靜道:「為將須隨時運謀,何必拘泥於兵法,這句話誰說的?」

蘇宸略默,答道:「霍去病。」

武則天輕輕頷首:「霍去病,一介小吏的私生子,沒學過兵法卻所向披靡,百戰百勝,十七歲被封為冠軍侯。」

頓了頓,她雲淡風輕道:

「霍去病可以,朕相信你也能做到。」

表情鎮定自若,說的胸有成竹。

蘇宸瞬間錯愕。

老太婆,中國上下幾千年歷史,能有幾個霍去病啊?

武則天讓宮婢搬來另一張錦墩,坐在蘇宸身側,推心置腹道:

「玉城,朕急需這一場勝利來穩固皇權,鼓舞朝野士氣。」

「軍隊代表著大周國力,同樣也是守衛大周的一道屏障,朕最信任你,所以放心把三十萬兵馬交給你。」

「戰爭的本質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取得勝利,在朕心裏,只有你,才能完全詮釋不惜一切這個詞。」

「北伐失敗帶來的後果朕無法承受,所以……你只能勝,不能敗。」

蘇宸一聲不吭的聽著,期間沒有動彈一下,目光也彷彿凝固。

等武則天說完,他眸光微動,恢復了冷靜:「不容質疑,也沒有商量餘地?」

語氣也波瀾不驚,似乎接受了這個荒謬的任命。

武則天拍了拍他肩膀:

「不錯,你擅長揣摩朕的心意,就該知道朕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反悔。」

蘇宸胸腔情緒紊亂,他起身走到窗邊,打開一道窗戶,讓冷冽的風吹入禦書房。

他挺直脊背,如定海神針立在那裏,緩緩轉身凝視著武則天:「陛下,君命不可違,臣願北伐。」

武則天唇角露出笑意,她很忐忑的問道:「有幾分把握?」

蘇宸:「……」

「陛下,您不是對臣很有信心麽?」他挪揄道。

迎上蘇宸的目光,武則天啞口無言。

說心裏話,她真沒絕對信心……

只是感覺。

憑感覺。

以及信任。

「臣先告退。」

蘇宸拱了拱手,趨行離開,走了幾步突然回頭道:「陛下,我會把默啜的腦袋放在天樞下。」

武則天一怔,她能感受到話語間散發的強烈自信。

可如今嚴峻的形勢下,將突厥驅出河北已經是勝利了,將突厥可汗默啜斬首?

幾乎不可能完成。

……

半個時辰後。

甘露殿。

四個宰相面面相覷,坐立不安。

陛下傳召咱們,難道是打算重新商議皇太子之位?

也對,被蘇玉城牽著鼻子走,陛下心裏肯定有怨氣,再加上河北淪陷,立太子可解燃眉之急。

李昭德臉上露出微不可察的笑容,輕飄飄瞥了武三思一眼,目光又帶著挑釁的意味。

「蹬蹬蹬——」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眾宮內侍婢簇擁著武則天入殿。

四人施禮,整齊劃一道:「恭迎陛下。」

「起身,讓諸位愛卿久等了。」武則天坐到禦座上,直切正題道:

「朕要宣佈一件事,經過朕反覆思量,已擬定河北道大元帥的人選。」

安靜!

大殿鴉雀無聲!

武三思失魂落魄,雙目獃滯。

李家終歸還是成為儲君。

兵馬大元帥,最高軍職,總領軍政,一般是由皇帝或者太子掛名。

如果是臣子領兵,那應該大總管。

比如王孝傑就是河北道行軍大總管。

武三思很容易想到,陛下肯定是命皇太子為河北道大元帥以討突厥。

太子只是掛個名銜,自然不會出征,由副元帥代行元帥事。

李昭德微低著頭,臉上的表情看來是很凝重,心中卻異常期待。

他死死克制著情緒,凝神傾聽。

殿內足足沉默了十幾息。

禦座上才響起聲音:

「兵馬大元帥蘇玉城率軍北伐。」

此言一出,如巨石掉落湖裏,掀起了驚濤駭浪,一浪蓋過一浪。

四位宰相身體僵硬,如雕塑般一動不動,那眼神充滿了濃濃的不可置信。

這個世界瘋了!

荒謬絕倫!

簡直要淪為千古笑談!

如果陛下沒五十年癔症,絕對不可能說出這個名字。

他們不由想起前幾年。

陛下命面首薛懷義為伐逆道行軍大總管,聽起來也很荒唐,但當時有三個宰相作為幕僚,十八個將軍一起出征。

簡而言之,薛懷義只是提線木偶,是一具傀儡!

軍事戰略他根本插不上手,只等著戰後分功就行。

但現在蘇宸呢?

那可是兵馬大元帥!

不受任何人節製,三十萬大軍他一個人說了算!

一個人的意志決定北伐成敗!

一個二十一歲,從沒上過戰場的世家子弟,卻要主宰河北命運。

儘管蘇宸有過出謀劃策的先例。

但他們還是覺得可怕!

實在太可怕了!

狄仁傑率先回過神,他顫抖著語調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陛下,別拿軍國之事當玩笑。」

武三思已經完全失態,他想強作鎮定,卻被嚇破了膽,索性直接跪地哀求道:「陛下,懇請收回成命,讓王孝傑繼續擔任行軍大總管,率領三十萬大軍一雪前恥!」

他此時真的很慌!

縱觀滿朝權貴,要論誰最希望武周強盛,他武三思絕對是其中之一。

可蘇宸率軍北伐,在他們看來必敗無疑!

河北徹底淪陷只是時間問題。

那必然要簽訂割地條款,陛下皇位陷入動蕩,到那個時候,他武三思也喪失爭儲的可能。

張柬之起先有些惶惶,而後慢慢平復紊亂的情緒,閃過一絲絕決!

如果犧牲蘇宸可以換來李唐復國,那他自然是願意的。

他低著頭,悄悄跟李昭德交換一個眼神。

陛下被突厥逼瘋了!

孤注一擲,下了一步驚天臭棋!

也許會間接推動李唐復國。

武則天環顧大殿,表情極為淡然:「朕的命令是用來執行與服從的,不是用來解釋與質疑的。」

「你們公然質疑誥令,這已屬嚴重違製,朕不希望這種情況再發生。」

頓了頓,她目光變得凌厲冷冽:「你們政事堂的任務,就是安排物資調撥,軍餉、糧草、馬匹和前線所需各種軍用物資。」

「從此刻起,涉及到軍需,諸位必須無條件聽從蘇宸的指示,誰敢設下障礙,朕饒不得他!」

武則天說完略有些疲憊,揮揮手道:「沒什麼事了,都退下吧。」

狄仁傑皺著眉頭,低聲勸道:「陛下,請為河北百姓著想,請為三十萬大軍著想!」

望著陛下逐漸森寒的臉龐,狄仁傑繼續說:「臣對玉城沒有偏見,可眼下河北生死存亡之際,玉城對戰爭就是門外漢,他完全不通兵略……」

武則天怒不可遏,咆哮出聲:「朕意已決,都滾出去!」

「臣告退!」

狄仁傑緩緩離去,背影看上去有幾分蕭條淒涼。

其餘三人也告退。

武則天背靠著禦座,喃喃道:「朕相信他就行了。」

…………

皇城禦道。

張柬之跟李昭德並肩而行,兩人表情倒有些耐人尋味。

「依我看,極有可能遷都,張相不南下購置房產麽?」李昭德調侃道。

張柬之有些疑惑,旋即才反應過來。

如果蘇宸兵敗,突厥鐵蹄踏破河北,兵鋒直指河南洛陽。

倘若蠻子不答應停戰籤條約,那朝廷恐怕真需要遷都!

「唉,此言差矣。」

張柬之嘆了一口氣,板著臉道:「咱們要相信兵馬大元帥的能耐,十八萬突厥蠻子於他而言就是土雞瓦狗!」

李昭德聞言,跟張柬之對視,兩人神情嚴肅,一言不發。

僅僅幾息時間。

兩人徹底綳不住笑容:「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前俯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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