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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之山紀行》一一八、緋想之劍
漆黑的幻影如潮水般湧來,在地子的意識被那些恐怖的幻象衝垮前,一個身影擋在了她的身前,將光明之外的一切隔絕在她的思緒邊緣。

「你是……」地子看著她,那是一個有著與自己相似背影的存在,唯獨面容有些差別,但地子還是猜出了她是誰,「比那名居天子。」

「我不是比那名居天子。」她卻否定道。

「那你是誰?」

「你馬上就知道了。」

「不管你是誰,我可沒那麼多時間跟你在這耗,我還需要查看衣玖的情況.」

「我不認為現在的你出去能扛得住那種程度的精神攻擊。這裏是你的意識空間,你無論在這裏過了多久,外面也不過一剎那。」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把身體交給我,接下來我來控制。」

「他們說,這具身體的名字叫比那名居天子。可是你說你不是天子。」

「我的確不是天子。莫非你到現在還沒有明白?衣玖在倒下前,可是叫了你的本名啊。」

「我的,本名?」地子低下頭,衣玖彷彿還在她的懷中。

「你就是比那名居天子。」藍發少女如此說道。

「可是,我什麼也不記得。哪怕衣玖跟我講過很多事,我也——」

「那我就向你展示,她看見的一切吧。」

黑暗突然被驅散,地子和藍發少女進入到新的空間。那是一片殘垣斷壁,儘管場面慘不忍睹,但地子憑藉著不遠處高高聳立的白峰塔,認出了這裏是天狗城。

「天狗城怎麼變成了這樣?」地子驚愕地問道。

「這裏衣玖的上司向她展現的一種未來,但是名居守隻給她透露了一種,這些預言會因某一個人的決定而改變,當然,改變之後的現實並不一定會比預言好到哪兒去。看看那裏。」藍發少女指著不遠處慘烈的戰場中央,那裏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

在那裏,有她在乎的人,有她不認識的人,有她曾經的敵人,也有她自己。

「我們……這麼多人一起上,都贏不了飯綱臥行?」

「你悟性很強,的確,衣玖所看見的未來,就是你們所有人死在他手上。無論現實怎麼改變,你們敵不過那個男人的事實無法改變。」

「把身體交給你,你就能取勝嗎?」

「不能,但是我可以帶著你們逃出去。」

「其他人呢?雛菊、椛、羽、還有鷦鷯老爺子他們呢?」

「你果然處於一種很矛盾的處境呢。明明嘴上說著只在乎雛菊一個人,救走她就離開天狗城,但實際上如果真要你捨棄其他人,你還是做不到吧?」

「……」

「你並非冷血之人,你早已被羈絆的鎖鏈束縛得牢牢固固。我再給你看看他們在現實的處境吧。」不忍直視的畫面如泡沫般消散,地子暫時鬆了一口氣,但她們眨眼又到了另一處戰場中央,「這裏為戰爭的剎那,起義軍的防線正在被天狗軍用火炮擊潰,而椛他們聚集的兵力十分有限,卻仍不得不朝著天狗軍的背後發起衝鋒。我不是名居守,無法預測他們接下來的結局,但是我可以感知到他們的情緒,他們早已視死如歸,他們將未來系在這一場戰役之上。」

「衣玖也看見了天狗的未來了嗎?」

「沒錯,那是個說不上成功的未來。比你們失敗更殘忍的是,你們的死沒有任何意義。天狗的歷史進入了死循環,充斥著權力爭奪和理念衝突、最終仍舊避免不了你死我活的未來,這種未來終將誕生更多的絕望,而惡鬼將復行於世間。」藍發少女毫無感情地陳述著。

「怎麼才能改變那個未來?」

「我不知道,或許未來已經改變了。但是現在的你自身難保,怎麼可能兼顧到他們呢?該做出選擇了,是由我掌控身體,帶著你和衣玖逃出去,還是出去跟飯綱臥行拚個你死我活?」

「完全不可能打敗他嗎?」

「可能性極低,但不是為零。」

「讀他的心,從他的記憶裡找弱點。你不是可以做到嗎?『緋想』?」

「你果然還是猜出了我是誰,」藍發少女面無表情地說道,「沒錯,我是被深埋於你體內的『緋想之劍』。比那名居天子,你最終選擇要為了毫不相乾的種族付出性命嗎?」

「並非是為了天狗,而是為了他們,為了我身邊的每個人。告訴我吧,你能否看到飯綱臥行的記憶?」地子在意識空間內站了起來。

「可以是可以,但是對方有做過預防讀心的術式,沒法直接讀取。需要用我直接斬中他才行。」

「那就從我身體裡出來。」

「可是這樣的話,你就要自己面對那股強大的精神攻擊了。」

「那就我自己抗!」地子朝著藍發少女伸出了手。

藍發少女終於露出了微笑:「不愧是比那名居天子,那麼,我就將你的記憶歸還給你,我此生唯一的主人啊,拔劍吧!」她的身體逐漸燃燒,隨後在火的裹挾下化作了一把長劍,此為她的真身——緋想之劍。

地子毫不猶豫地握住了劍柄,在她們相互接觸的瞬間,記憶如同衝天的烈焰抵擋住煉獄的幻象,隨後又如龍蛇盤旋後湧入了她的體內。恢復記憶的苦痛暫時抵消了精神攻擊,地子的眼睛看清了真相——

她的真名是,比那名居天子。

她回憶起了自己與這片大地的緣分,她回憶起自己早在百年前就與地上的生靈有過交集,她想起了自己回到大地的使命。

那個使命,名為「妖怪之山紀行」。

並非是救贖,並非是融入,而是觀測、監視。無論地上發生了什麼,都萬不可捲入其中。而名居守已然告訴她,妖怪之山即將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但是絕不可出手。但是原本就並非天人的她怎麼可能旁觀?天子拒絕了這項使命,於是她的父親在名居守的授意下,將緋想之劍封入她的體內,隻留下曾用名「地子」的記憶,將其推下天界,落入凡間……

「我的女兒啊,你需成為神。」這是她被推下去前,她的父親比那名居穹最後的囑託。

那些天人以觀測為最終使命,因此「紀行者」的生命必須優先保護。為此他們將衣玖派來接她回去,但她早已無法脫身,反而將衣玖拖入了漩渦……

但是她的意志並沒有因記憶的恢復而改變,她清楚自己現在應該做的事。

在那之前,她需直面那黑暗。

——————————————

起義軍以破竹之勢迅速擊潰了西面的天狗軍,與富士講的部隊會合。小山淳與對方的首領見了面,對方也是個年輕人,不過比他大得多。

「兄弟?怎麼稱呼?」他問道。

「叫我佐久就行。」對方回答。

「那好,兄弟也叫我小山即可。」

「閑話就不必多說了,我們本想奪取這邊的『鬼一門』,但是他們先一步把它毀掉了。現在我們還是得面對鬼一僧正的大軍和另外三門炮。」

「準確來說還剩一門。另外幾門在其他城區,暫時調不過來。你們有多少人?」

「帶了五百人,其中只有十幾個是術士。大多數會使用淺間法術的術士都隨著大山伯大人一同葬身於山上了。你們呢?」

「還剩兩千多個,正規軍人出身的只有一千個不到。」

「那至少在數量上我們跟他們差不多,整軍吧。」佐久與小山一同整軍,將兩股力量合流,在短暫的時間內重新整隊,接下來他們將從正面迎接大內義陣的軍隊洪流。

最精銳的戰士被調在前排,要靠著他們提振士氣;術士和弓箭手被佈置在後排;前一個戰士倒下了,後一個戰士拿起他的武器接著上;這是一場隻屬於力量與意志的比拚,此外,所有的戰術都沒有意義。

一發炮彈從遠處落下來,如同流星一般在他們的隊伍前砸下、炸開。那是一個信號,大內義陣的先鋒部隊如同潮水一般從每個巷子裏湧了過來。潮水只有磐石能夠抵禦,起義軍行天狗軍故事,用房屋的建材構築臨時性的防線,堵住每一個巷口。白狼天狗和鴉天狗們便直接邁過障礙物和房屋,從上面襲來。後排的弓箭手和術士即刻狙擊他們,將他們打落在地,不管有沒有當場斃命,後面的士兵會一擁而上補刀。

一分鐘過去,又一發炮襲來,精準地命中了一處巷口,將防線撕開了一道口子。提前收到信號後撤以免被波及的天狗軍士兵正準備突襲那裏,煙塵中突然竄出了一道黑影,以鴉天狗都攔不住的速度朝著後方的大內義陣衝過去。

「是刺客!刺客!攔住他!」當有人放出警告時,那個影子已經閃過去,踩著人群直接殺向大內義陣。大內義陣見狀,舉刀格擋下來,「天狗精英?!」

那人正是柘木劊,他第一刀架住對手,另一隻手舉起短鐮就朝大內義陣脖子砍去。

「不用管我!保持攻勢!」大內義陣索性拖著對方從馬上摔下去,翻滾的同時架開了對方。柘木劊翻滾幾步躲開其他士兵的刺擊,卻鋒芒一轉,又朝著「鬼一門」躍過去,解決了炮兵後便開始自己調轉炮口。

「阻止他!」周圍的士兵一擁而上,柘木劊一腳踹開一個,手一邊挪動炮台一邊裝彈,準備瞄準大內義陣。大內義陣見此,左右相顧,從一旁士兵的手裏奪過火把,徑直扔進炮口。

但這正中了柘木劊下懷,柘木劊見此直接跳開。鬼一僧正親手賜予大內義陣的鬼一門就這樣被他自己炸毀。但大內義陣沒有多餘的思慮,迎著爆炸追上去,攔住柘木劊將其包圍。

「你逃不掉了。」大內義陣說道。

柘木劊見四周密密麻麻的士兵,舉著短鐮擺好架勢,隨時準備拚死一搏。就在這時,不遠處劃來一支箭,射穿了一個士兵的心臟。

「有敵人!」比警告聲更快的是岸颯羽的身影。她從人群後面竄出,躍向空中,朝地上張弓連射。

大內義陣注意力還在上面,又察覺到背後的陰涼,回身被犬走椛突然的一刀斬退。

「是天狗精英!他們從白峰塔那邊——」剛說完這話的傳令兵連同他身邊的同僚被一道圓弧分割。那是大峰禦前的薙刀術,她正率領天狗精英們朝著天狗軍走來。

「兄弟們!」葛城振臂高呼,「為大峰前大人和其他兄弟報仇的時間到了!沖啊!」

人群的吶喊聲響起,大內義陣無法分辨對方有多少人,但他可以肯定,白峰塔那邊已經被控制下來了,所以這些天狗精英才會殺出來。事已至此,他本想血戰到底,一個聲音卻在他腦海中迴響:

「永遠不能停止行軍。」

「戰術轉移!」他命令道。

「轉移?去哪裏?」有人問道。

「去東門,離開天狗城!」

「什麼?可是鬼一僧正大人……」

「這是鬼一僧正大人最後的軍令!無論如何,我都要替他把你們這些戰士保留下來!行軍!」

「別想跑!」柘木劊、岸颯羽、犬走椛三人一同朝著大內義陣襲來,周圍的士兵卻不惜用身體去掩護他們的上司。霎時,大內義陣周圍的天狗軍人士氣高漲,天狗精英人數本就不佔優勢,此時竟然在這裏吃了虧。

柘木劊的決心更大一些,他再度衝殺到大內義陣面前,卻被大內義陣與周圍的士兵刺傷,即便如此,他也不顧自己的傷口開裂,拚命地揮砍,卻被幾個更不要命的戰士拉住。

見後方的隊伍發佈撤退的命令,前線的部隊也大亂,開始四散而逃。起義軍見狀,便乘勝追擊到與天狗精英們會合。鬼一僧正軍隊的敗局已定!

「不用追了,」小山淳說道,「暫時把他們趕出天狗城就行了,再追我們佔不了便宜。」

「得先封鎖所有城門,然後清剿城內的殘黨,控制其他城區,包圍白峰塔。」佐久分析道。

「但是地子那邊可能需要支援。」椛說道。

「那你們先過去吧。」神代清鈴騎著馬說道,「我們現在騰不出多少人手,當務之急是找到墨羽仲府。」

「可以,我和羽先回去。」椛同意了這個提案。

「交給你們了。」大峰禦前不安地說道。

椛和羽二人便沿著大路趕到白峰塔大門口,卻不見地子和衣玖的身影。伴隨著戰役的收尾和戰場的遠去,黑夜似乎在走向寧靜……除了白峰塔的光亮仍舊如燈塔的光一般照亮了夜色。

「她們可能在裏面?」

「我們先進去吧。」

二人便邁著樓梯上去,卻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白峰塔內似乎在著火。二人加快了步伐,邁進了大廳。

屍骨不見,只有滿大廳的火焰。紅色的火焰與黑色的火焰夾雜著燃燒,似乎在相互對抗。

一個物體突然落到了椛身邊,二人定睛看去,那是一個比一般人大一圈的人頭。

那是鬼一僧正的人頭。

原本的鐵面具已經破損了一半,露出了裏面那悲愴的神色。椛先是震驚,但很快悲從中來,蹲下來,合上了自己曾經的上司的眼睛。

火焰中,緩緩走出來一個影子。岸颯羽擺出架勢的同時,看清了對方的面容。

「椛……你快看……」即使見識過幾次妖魔的她也亦無法平息心中的震驚。

「你是……」椛看著那個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幾乎要將刀扔下了。

那曾是他們熟識的人。

那曾是與他們並肩作戰的人。

那是椛和羽絕對不想與之為敵的人。

而如今,他變成了妖魔,殺死了鬼一僧正。

漆黑火焰在他們之間熊熊燃燒著,此處沒有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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