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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之山紀行》風的孩子們(下)
妖怪之山,眾多妖怪居住著的群山,而其主峰上,一座雄偉的城池拔地而起,名為「寄雲城」,不過大多數妖怪都傾向於叫它另一個名字——天狗城。將主峰封鎖,似乎是在向妖怪之山其他種族甚至整個幻想鄉挑釁。在城池竣工後的幾十年裏,不斷發生著各種各樣的外交風波,絕大多數妖怪都對天狗產生了敵視態度。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座城池的建立為妖怪之山帶來了某種意義上的經濟繁榮,來往妖怪之山的外來種族也多了起來。

沖羽雛菊離開那裏也已經過了幾十年了,雖然是鴉天狗,但是卻對那代表著他們種族繁榮象徵的巨大城池不懷一絲嚮往。如果有什麼東西吸引她上山,那只有藏在她故鄉的秘密——幾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的村落會毀滅,為什麼自己會被救?但是那位救了她的老人的警告仍然留於心中:「遠離天狗社會,更不要回到山上,作為普通的天狗活下去。」

這座承載了她的痛苦回憶和謎團的妖怪之山就在她的面前,她望向山頂,山頂被一團雲霧籠罩,將過去封存在其中。

在幾十年前她逃離妖怪之山後,一直生活在妖怪獸道,與那裏的小妖怪們一起生活,期間還在一隻夜雀妖怪那裏打工,學了不少有關經營店鋪和烹飪的技巧,還自學了釀酒技巧。

她原本以為可以在那裏將心中的陰霾永遠埋葬,但直到一個天狗突然闖入了她的生活。那是一個深夜,貨攤的布簾被拉開,老闆娘招呼起輕鬆地走進來的那位客人。

「歡迎光臨,射命丸文小姐,好久不見啊。」老闆娘用常掛於臉上的笑容說道。

「好久不見米斯蒂婭,還是來幾串烤八目鰻吧,外加一碗天狗酒。」客人說道。

老闆娘嫻熟地一邊歌唱一邊為那位熟客準備起酒食,雛菊也在這時看清了那名客人的樣貌——那是一位和自己一樣的鴉天狗。就在她把目光停留在對方身上的片刻,對方也將視線與她相對,注意到雛菊這不起眼的存在。

「你是……天狗?」那客人念叨著。

「是的,雛菊是我們店的幫手,在這裏待了挺久了。」老闆娘率先在一旁介紹起自己來,又轉過頭對她說:「雛菊,幫我為客人端酒。」

「哦……好!」雛菊愣了一會兒,這才想起自己的職責,隨後為那位同族的客人端酒。

射命丸文趁這個間隙端詳起雛菊來,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你是從山上來的吧?」只聽見瓷器碎裂的聲音,雛菊被這句話嚇了一跳,手裏的酒杯打滑落到地上,摔得粉碎,酒水灑了一地。

「哎呀雛菊!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老闆娘著急地過來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雛菊頭上冒著冷汗,彷彿是心中某個地方被狠狠刺中,腦中閃過一連串的回憶:奔逃的村民、變成怪物的父親、火……這個鴉天狗是誰?為什麼會知道她的身份?直到老闆娘向她呵斥,她才回過神來:「對……對不起!我馬上再準備一杯!」說完便慌慌張張地跑到一邊的酒水櫃去了。

「真是不讓人省心的孩子……」老闆娘皺著眉抱怨道。

「原諒她吧,米斯蒂婭,都怪我剛剛突然嚇到她了。」射命丸文嬉笑著臉說道。

「我也沒有怪她啦……其實平常她做得很好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剛剛有點幌神。」

「她來這裏多久了?」

「三十年前她還是個幼童的時候就獨自出現在獸道,問她從哪裏來,她什麼也不說,不過既然是天狗的話,大多數肯定來自妖怪之山吧。獸道的大家也沒在意那麼多,對她都很好啦。現在她也算是我們的家人啦。」米斯蒂婭以無邪的表情回答道。

很快雛菊就把新的一碗酒端到了射命丸文桌上,連著道歉了幾聲,才匆匆忙忙地跑開。

三十多歲嗎……對於能活幾千年的天狗來說,這確實是相當小的年齡了。射命丸文盤算著。那麼她的猜測沒有錯,根據姬海棠留下的照片情報,有一位鴉天狗幼童在那次災難中倖存,並且逃出了妖怪之山。

姬海棠生前在自己的相機留下了大量情報,足以讓射命丸文了解事件整個前因後果,而就在知道了兇手真面目後,她打消了將這些情報公開的念頭,因為她知道她面對的是某個超越理性的存在,如果隨意就公開情報,可能會招致第三次「災殃」。在她找到辦法前,在揪出幕後黑手的真面目前,沒有多少人是可靠的,為了不牽連更多人,她只能孤身行動。在姬海棠死後這三十年裏,儘管她現在是大天狗的部下,但是這個職位在使她時刻處於大天狗視線中的同時,也為她的行動提供了不少便利。

根據姬海棠的情報,那名幼童之所以被救出去是因為有人救了她,突破了天狗的包圍圈將她平安地送到外面,那麼那個人很可能就是一個可以信賴的存在,如果能夠知道那人的身份,或許就可以知道那件事的內情以及打敗妖魔的辦法。但是知道那人身份的恐怕只有那位幼童。於是她趁著每一次「外勤」到幻想鄉各處打探情報,終於在這個妖怪獸道找到了目標。

如果看雛菊剛才的反應,似乎無法信任自己,這也是情有可原。必須要取得對方的信任才能進一步行動呢。

雛菊正用布擦著剛剛傾倒在地上的酒水,老闆娘突然對她說道:「我來擦吧,雛菊。」

「啊,不用,是我打翻的……」

「不,是文文小姐,她想和你說些什麼。」

「欸?」雛菊站起身,望向射命丸文,此時對方正朝她咧嘴笑著,雛菊的心懸了起來,她本想推辭,但是老闆娘卻對她說:「文文小姐以前是這裏的常客,她不會做什麼的。」

聽到老闆娘這麼說,雛菊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坐在射命丸文身邊。

「看上去,你並不喜歡天狗對吧?」射命丸文喝著酒說道。

「不,我沒有,只是……」

「沒什麼,我也不喜歡。」射命丸文將酒一飲而盡,「啊——這天狗酒真不錯,要是不那麼辣口就好了。」

「你還要嗎?我可以去再倒一杯不辣的天狗酒。」

「不辣的天狗酒?不辣還叫天狗酒?」

「有的,我這就為你端一杯過來。」說起酒,雛菊突然不再內向,興沖沖地跑到櫃枱搗鼓了一會兒,隨後端來一杯熱騰騰的酒放在桌上。

射命丸文端起酒杯,吹了幾口,緊皺眉頭將酒灌入口中,抿了抿嘴,驚嘆道:「真的……不辣欸,天狗酒原本的特色還在,卻不辣口了。怎麼做到的?」

雛菊卻嬉笑起來:「秘密哦,這可是我自己研究的,就連老闆娘都不知道配方。」

「不錯欸,這酒如果拿到天狗城去賣,一定會大受歡迎,你為什麼不試試呢?」

射命丸文這話又把雛菊問住了,她的笑容逐漸消失,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射命丸文見她如此,便說道:「沒事,我不會深究其中的原因,不過……」

「會死……」雛菊的嘴中飄出幾個字。

「什麼?」

「說出來的話……會死……」

如果不仔細聽,根本不會聽見雛菊的叨念,但是射命丸文卻聽見了。她意識到了什麼,不敢再追問。她見雛菊的眼神逐漸空洞,於是馬上轉移話題說:「啊呀,可惜我公務繁忙,沒法經常來這兒品嘗你的酒了。」

只見雛菊就像是夢醒,馬上說道:「額,我剛剛說了什麼嗎?」

「什麼都沒說哦。」

「哦,好吧……嗯……或許,可以試試。」雛菊猶豫著什麼。

「試試什麼?」

「或許可以試試在獸道外開一間類似於夜雀食堂的餐廳,也可以是客棧,我還沒怎麼離開過這裏。我想多認識各種各樣的妖怪和人類,或許,天狗並不是我想的那樣。文文小姐就是個挺好的人啊,如果可以,我還想認識一些人類,認識各種各樣的人……」

面對雛菊的突然「開竅」,射命丸文也有些措不及防,雖然目前不可能再從她口中得到什麼情報,但是可以讓她自己慢慢解開心結吧,總有一天,她會將隱藏於內心深處的迷霧吹散,至少,她會找到那個「打開她心結的人」。

「好啊,那麼我會常來找你喝酒的。」射命丸文將幾枚銅錢拍在桌上,「多謝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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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雛菊道別了米斯蒂婭,離開獸道,開始了她的旅行。她推著自己的貨攤,在幻想鄉各處開店,積攢人脈與資金。幻想鄉各處她都去過,許多次路過妖怪之山,卻只是望了望,從未上山。又是十年……

某次,她在人間之裡暫時安頓下來,偽裝成人類開店。忙碌了一天的她正準備打烊時,一個穿著記者服的人走了過來。

「抱歉,店已經打烊了。」

「我要一杯天狗酒。」那「記者」直接點起了酒。

「抱歉,請明天再——」雛菊這才看清那人的身份,「射命丸文?」

「找到你可讓我費了一番功夫啊,現在進人裡還必須偽裝成人類了,逼得我把好久沒穿的記者服翻出來了。」射命丸文笑著摘下記者帽為自己扇風。

「好……好久不見,」雛菊連忙為射命丸文倒酒,「還以為你會常來我這裏照顧生意呢。」

「實在太忙啦,現在上面對我們的監督越來越嚴了,想請個假真難。」

雛菊一邊將酒杯穩穩地擺在射命丸文的桌上,一邊問道:「天狗的社會,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射命丸文喝了一口酒,皺起眉頭說道:「辣的。」

「抱歉,忘了你不喜歡辣的天狗酒。」雛菊開始用她那獨特配方調酒。

「其實也不是不喜歡,畢竟辣也是天狗酒的特色。但是呢,對於我來講,不辣更好。」

「我也不喜歡辣的,不過還是有很多人喜歡辣的,所以我那配方沒怎麼使過。來,你嘗嘗這杯。」說著,雛菊便給文文端上第二杯。

射命丸文品了品,讚歎道:「厲害啊,比之前更好了。」

「這麼多年我也是在進步的哦。」

「我的老師是個老酒鬼,如果讓他嘗嘗你的酒或許不錯——」說到這,射命丸文的話戛然而止,她望向雛菊,雛菊的臉色並沒有變化,而是靜靜地聽她講。

她估摸著時機應該成熟了,於是問道:「怎麼樣?有想過去妖怪之山嗎?」

雛菊低下頭,似乎在想些什麼。沉默了片刻,她開口問道:「文文小姐,你知道四十年前天狗封鎖山頂做了什麼嗎?」

「嗯……不知道,說起來的確很可疑啊,自那以後守矢神社的兩位神就失蹤了。那一帶的天狗聚落也沒有消息……」射命丸文說這些話時一直在觀察雛菊的臉色,以免她又情緒失控。

不過雛菊卻表現得意外平靜,她點點頭說:「這樣啊,沒事了,只是隨口問問。」

「不喜歡天狗城的話,在山腳開店也是挺好的選擇,我知道一條路,那裏人來人往,幾乎是上下山的必經之路,開在那裏生意或許會興隆哦。」

「我知道啦,還是要考慮一下。」

「話說回來,我還是想問問,你為什麼那麼討厭天狗呢?」

「只是有人告訴我,遠離天狗社會而已……」

「有人教你遠離天狗社會,看樣子這人也很討厭天狗社會啊。」

「是的,他還說——」雛菊突然中斷了發言,陷入迷茫。

看見雛菊的表情,射命丸文明白,自己又觸碰到雷區了,儘管馬上就能得知那人的身份,但是她還是放棄了追問,低頭喝了口酒。

「他還說,要我作為普通的天狗好好活下去……沒錯,我是天狗啊……」雛菊低聲叨念著。

「怎麼了?」

「沒……沒什麼,不早了,該打烊了。有關去妖怪之山開店的事我會好好考慮一下的。」雛菊擦拭著手裏的杯子,終結了今晚的話題。

「好,那麼我也告辭了,多謝款待!」射命丸文掏出幾枚銅錢擺在桌子上,戴好帽子離開了貨攤。

「感謝光臨。」

雛菊熄滅了燈,走出貨攤。此時人間之裡已經陷入沉寂,人們早已進入夢鄉。對於人們來說,這人裡是能讓他們安心入夢的場所。但是對於她而言,她又該在何處安眠呢?

她整理好行囊,推著貨攤車穿過寂靜的街道,離開了人裡。夜晚是像她這樣的妖怪的樂園,但是此時外面卻見不到半個妖怪的身影。她的內心就像這一片死寂的幻想鄉一樣,缺失了什麼。

她看見了火,一場燃燒著的大火,一場將她的一切吞噬的大火。她的家鄉、妖怪獸道、人間之裡——整個幻想鄉都被吞沒在這片大火中。火燃燒著樹木發出哢哧哢哧的聲音,如同在咀嚼這個世界。

「有人嗎——」她呼喊、奔逃著。

「有人嗎,有誰來救救我!」無人應答,就連半隻妖怪都不見,回答她的只有火聲、那咀嚼聲。

該逃往何處呢?一個聲音問道。

她醒來,發現只是場噩夢,自己正睡在貨攤裡。她擦了擦頭上的汗,揉揉眼睛,走出貨攤,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對面就是妖怪之山。雲霧依然環繞在半山腰,綠樹蔥蘢,一股微風吹過,瀑布在雲霧中逐漸顯現。昨夜她竟在迷茫中行至此處,睡在了這裏。

若是以往,她只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但是這一次,她無處安放的心卻落了下來,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一般。長達十年,不,四十年的彷徨終於迎來了終結——她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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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命丸文看著那剛剛建立起的小客棧,長籲一口氣。「啊呀,雖然徹底解開她的心結還需要一段時間,不過發展到這個地步,似乎也不錯。」

雛菊用攢下的資金在妖怪之山山腳開了一間客棧,名為「天狗客棧」。正如射命丸文所言,它靠著地理位置優勢迎來了興隆。凡出入妖怪之山的妖怪想找一處地方休憩,這間客棧便是最佳選擇。

「一開始只是想從她嘴中套些情報,沒想到竟然走到這地步,我也不太想再讓她想起那些不美好的回憶了。」

「沒想到失蹤的『第一百四十五人』居然回到妖怪之山了。」一個冰冷而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射命丸文回過頭,發現不遠處的樹上站著一個長著巨大翅膀的蒙面男子,只露出一雙深邃得看不見底的眼睛。手中捧著一個類似書本的東西。

「你是……!」射命丸文認出了那人,那人正是姬海棠相機上出現的那個存在。她曾調查過出現在相機上的每一個可疑人物,但是唯獨這個人,找不到任何資料記錄。但是,沒有資料卻讓她找到了線索,因為她曾聽說過,有一些天狗曾經被「抹殺」,不會留下任何存在過的痕跡。這些天狗要麼是重犯、要麼是大天狗為了達成目的而刻意製造的「無名之人」。

「身上有天狗的氣息,雖然長著巨大的翅膀,卻不是鴉天狗。那麼,你只能是個大天狗了。被『抹殺』的大天狗,也只能是傳說中侍奉愛宕山榮術的古代天狗鳥羽鷲了。」她想。

只見對方將頭轉向自己這邊來,用深沉的聲音說道:「射命丸文,未能成為死在九十年前那場儀式的『第五千零三十三人』,在妖魔化的中途因儀式中斷而得救了。」

「你說什麼?那時你也在場嗎?『儀式』?果然你就是百鬼夜行的幕後黑手嗎?」

「只有達到足夠數目,才能進行下一場儀式,但是那『第一百四十五人』卻以我意想不到的方式逃離了。現在,只要讓妖魔殺死她,就能啟動下一次儀式了。」

「你說雛菊?我不會讓你傷害她!」射命丸文雖然是這麼說,但是這麼多年來那場異變的後遺症依然沒治好,如果她戰鬥的話,舊病依然會複發。

「射命丸文,未能墮落成妖魔之人。但是妖魔依然存於你心中,只要喚醒它,你就會去殺死那最後一個祭品。」

「什麼?!」只見對方抬起手,射命丸文的心臟突然開始劇痛,她從樹上摔落下去,臥倒在地上掙扎。

這感覺,就和當初一樣,這是她即將妖魔化的前兆,必須想辦法阻止那傢夥,不然,新的百鬼夜行就會開始!

殺戮、毀滅的慾望開始在她腦海中顯現,理性開始消失。

想要啃食血肉、想要把他人撕碎、想要……

既然如此,就先把那傢夥殺了吧。

射命丸文站了起來,殺戮的慾望反而減輕了她的痛苦。她睜開血紅的眼球,盯著那俯視自己的古代天狗鳥羽鷲。

鳥羽鷲察覺到對方的異常,似乎是早已預料到,張開翅膀準備撤退。射命丸文剛衝過來就撲了個空。

此人的速度遠超一般鴉天狗,僅僅是眨眼間,鳥羽鷲就已飛上山。發狂的射命丸文不可能放過他,也扇動翅膀追上去。也不過一剎那,她就追上了鳥羽鷲,將其踢到地上,將地面都摔出裂坑。

這一腳是替早苗踢的。

鳥羽鷲捂著傷口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讚歎道:「不愧是射命丸文,你有資質成為最強的妖魔,成為獻給神明的最佳祭品!」話音剛落,射命丸文的第二腳就已踢過來,將他踢飛到數十米外。

這一腳是替姬海棠踢的。

鳥羽鷲吐出一口鮮血,從懷中掏出兩把杵,似乎是終於打算迎戰了。但是哪怕是他的眼力,也難以跟上射命丸文的速度。一道殘影俯衝過來,正中他的頭部。剎那間,只聽見頭蓋骨碎裂的聲音。

這一腳是替雛菊以及她們全族人踢的。

鳥羽鷲又被踹飛幾百米,滿臉鮮血的他吐出混雜著他的牙齒碎塊和血肉的血水,說道:「儀式終會完成,那少女在靠近這妖怪之山的那一刻就已無法逃出命運的漩渦。射命丸文,你的妖魔化過程不可逆,你們的命運無法改變,那位神明終會重現人間!」

「無雙風神。」射命丸文使出了她的殺招,開始以急速來回踢擊鳥羽鷲,將鳥羽鷲的內臟破壞殆盡。最後一擊,射命丸文的踢擊貫穿了鳥羽鷲的胸口。

這一招是替所有死在百鬼夜行的人、妖、神——所有死去的幻想鄉的大家踢的。

鳥羽鷲終於倒下,滿身鮮血的射命丸文跪倒在血泊中,開始哀號。

思維已經趨近於野獸的她在哭泣。

她為死者們哭泣;她為自己的目的還未達成就將死去而哭泣;她為無法回來的過去而哭泣。

至少,要用最後一點理性,完成當初就應該做的事——了斷自己,在化為可怖的妖魔前。

她將爪子伸向自己的脖子。

樹林的葉子開始劇烈搖曳。她停住了。

「不,你的戰鬥還未結束,射命丸文。」一隻手抓住了她那用來自裁的手,另一隻手按著她的背,似乎往她體內注入了什麼。

「你是……」射命丸文感覺自身的異變開始停止,理性也逐漸恢復。

「就像那傢夥說的,你的妖魔化過程不可逆,但是這東西可以緩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射命丸文回過頭看向那人。

「八阪……神奈子。」

「那個名字已經失去了,我不再是神明。但是我們的戰鬥不能止於此。」

「我以為你死了。」

「八阪神奈子的確死了,但是只要人們仍期待著神,那麼神明終會回歸大地,風的少女啊。」

「這是什麼?」

「神格,這是我們神才知曉的事物,絕不能告訴其他人的存在,神依靠它維持存在,只要神格在,神就有機會復活。但是如果信仰沒了,神格就會消失,神就會消亡。暫時用神明的力量克制你體內的妖魔吧。不過要看這個神格和你匹配程度如何,如果強行給神格主人以外的存在塞神格,被排斥出去也是時間問題。」

「這是……誰的神格?」

「秋日之神的。我殺了她們得到的。」

「……」

「我知曉你戰鬥的目的,射命丸文,但是想要奪回我們渴望的過去,就必須採取一些非常的手段、走一些不同的道路。射命丸文,我們的敵人不僅僅是天狗,還有其他神明。你也知道吧,當初上山與我戰鬥的存在是誰。」

「天魔……」

「沒錯,他就是百鬼夜行的元兇,但是推動這一切的是大天狗們,大天狗與那位古代天狗達成了某種合作。對於大天狗們,能夠剷除外敵,對於鳥羽鷲,則能為他口中那位神明獻上祭品。」

「那位神是誰?」

「我也不知道,但是一定是身處極高位置的神。我們的敵人不容小覷,我們需要維持現在的身份,沒有人是可以信任的。」

「我該……怎麼做?」射命丸文似乎已經完全信任神奈子,並將一切託付她。

「先離開這裏吧。」神奈子抬起頭,「那位少女不是新開了間客棧嗎?我們去那裏吧,順便給你換身衣服。對的,現在開始,叫我『奈娘』。」

——————————————————

自從在這裏,已經過去了十年了。雛菊想。

正值清晨,雛菊穿上圍裙,準備開始新的一天的經營。

現在她的生意已經步入正軌,也有不少像奈娘、射命丸文那樣的常客。

她走進酒庫,將今天需要的酒搬到前台。這些大多是已經釀了許久的好酒,剩下的只需她根據客人的需要調製即可。

不辣的天狗酒,雖然喝的人還是很少,不過她也在努力向客人推薦,總有一天會聞名全鄉的吧。

她走到客棧的前台,擺好桌子。這個時候還不會有客人來,店裏孤零零地只有她一個人。

雖然有那些常客,雖然有這客棧,但是還是感覺少了些什麼?

是「家」,是「家人」。她一直找尋的,正是這些。雖然曾經的家人已經不在,但是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有屬於自己的新家,屬於自己的「家人」。

她走出門,將「營業中」的招牌掛在門口。妖怪之山的第一縷秋風迎面吹來,吹動起她的頭髮。這風冷而不至於刺骨,藏著些許情緒,似在訴說什麼。但是風無論吹往何處,都會回歸平靜,都會回到原來的地方。

風的孩子們也是,終有一天,會找回自己的歸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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