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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之山紀行》一刻十六(二十)結
消息如地底的風一般傳遍了整箇舊地獄,所有人都知道了古明地覺遇襲昏迷和發生在角鬥場附近的激烈戰鬥。親歷者用飽含恐懼的語氣描述著那場「比賽」,而傳述者則以不亞於「天狗筆法」的誇張說辭將事實扭曲成各種版本。

「我親眼看到那麼大的一個光球把周圍全部吃掉,包括我的房子!」

「僅僅只是一瞬間,古明地覺就倒下了。」

「畜牲界的造形神要對舊地獄宣戰!」

「古明地覺到現在都還沒醒。」

「隙間妖怪據說出現在現場。」

「古明地覺死了。」

一時間流言四起,沒人能分清真假。而作為親歷者的愛麗絲·瑪格特洛依德對這些都嗤之以鼻。她想起古明地覺告訴過她,自己的目的是想讓舊地獄走向成熟,而現在,愛麗絲隻覺得失望至極。沒有古明地覺的舊地獄,就像失去父母的孤兒,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主導局面。這就是所謂「成熟」嗎?

作為熟人,愛麗絲隻對古明地覺感到遺憾,她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可能毀於一旦。舊地獄的人太過幼稚,太過「單純」了,而古明地覺沉浸於自己「無所不知」的假象中太久了,她被周圍人的心蒙蔽了,因此看不到暗處的陰謀。

「古明地覺死了」,從另一種角度來講,或許不是謠言。

「咚咚咚。」背後突然響起敲門聲。

愛麗絲理了理頭髮,心想這個時候來的,也只能是藿小姐了。「請進。」

進門的的確是藿小姐,不過她帶來的消息卻出乎愛麗絲預料:「小吉她不見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明天就是決賽了,小吉卻不知去了哪兒,她休息的房間空空蕩蕩,愛麗絲跟藿小姐在舊地獄的大街上找了一整夜。舊地獄沒有晝夜,區分的辦法只有居民上工和下班的時間。此時的街道出乎尋常地安靜,彷彿在恐懼著什麼。

「阿藿,你沒有看好她嗎?」愛麗絲問道。

「怎麼怪罪到我身上了?今天出事後她就一直在房間休息,我哪知道她會突然不見。」

「休息……你說她會不會去哪修行了?」

「修行?這麼晚?」

二人最終在一處岩漿邊上找到了小吉,不出愛麗絲所料,小吉正在對著空氣猛力輸出。

「明天就是決賽了,你應該保存體力。」愛麗絲擦了擦汗說。

小吉似乎是沒聽見,依然在練拳。

愛麗絲正欲上前,藿小姐卻拉住她的肩膀:「等一等,你看,她在以什麼為假想敵進行訓練。」

「我又不懂武術,我哪知道這些。」

「一般武術家在比賽前,會以對手為假想敵進行訓練,而要讓心中的敵人真的站在面前,則需要極強的專註力。還是別打擾她了。」

「難道,她現在是以水橋帕露西為假想敵來對練?」

「不,我看得出來,她是在以自己為假想敵,對於武術家,自己就是最大的敵人。或許正是長期自己為目標,她才能以驚人的速度成長吧。」

愛麗絲望向小吉,揉了揉眼睛,似乎真的能看見小吉的對面站著她自己。小吉一頓連擊,卻被對方打中臉龐,人仰馬翻,差點落進岩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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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角鬥場又坐滿了人,因為昨天的戰鬥造成了不小的破壞,能容納觀眾的空間有限。但是人們寧願站在殘垣斷壁上,也要看完這最後一場比賽。這並非只是為了見證冠軍的產生,也是為了得到一個答案——舊地獄的未來該怎麼樣。

唯有一個地方例外——裁判席,那裏空無一人。四季映姬還未歸來,古明地覺因傷未醒。這場比賽的裁判,是所有觀眾。

黑谷山女和星熊勇儀也坐在選手專用觀眾席上,但是這裏也坐滿了一般觀眾。山女緊張地搓著手臂,彷彿即將上場的是她一樣。

「勇儀大姐,你說,帕露和那位叫小吉的選手,誰會贏?」山女問道。

「我不敢斷言,」勇儀難得沒有自信,「兩邊的贏面都挺大。」

「怎麼說?」

「看了比賽就知道了。」

烏鎮子也坐在選手席的某處,咬著筆,準備記錄這一切。他也看到,周圍瀰漫著的一股煙霧,這是天人才能看到的煙霧,作為曾經盡職的天人,他自然能夠解讀這背後的「天氣」。

「酸雨……是嫉妒啊……」他叨念著。

愛麗絲和藿小姐將小吉送到選手通道門口,小吉停下腳步,回身,露出了微笑,

「謝謝你們,愛麗絲小姐,藿小姐。」她突然答謝道。

藿小姐有些疑惑:「怎麼突然說這些?」

愛麗絲看穿了眼前紅髮少女的意思,如果她輸掉這場比賽,或許就會因為魔力耗盡而變回繩結。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是在與她們訣別。

「沒有關係,你隻管打贏比賽,我們會一直與你同在。」愛麗絲微笑著說。

「嗯……」小吉擦了擦眼睛,不願讓二人看見自己眼中的淚光,「很抱歉,我沒有什麼能報答的,只能拜託你們,代我向那家酒館的老闆道謝。」

「我答應你。」愛麗絲舉起了拳頭,「你也要答應我,把敵人揍扁然後拿到冠軍啊。」

小吉笑了笑,也舉起拳頭回應,隨後步入漆黑的通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小吉突然喊道。

「怎麼了?」

「假如遇到那位叫做『希爾麗芙』的女僕,也請代我向她道謝!」

「希爾麗芙……等等,難道是——」愛麗絲想起來,咲夜的行動代號不就是『希爾麗芙』嗎?等她抬起頭,小吉已經跑遠了。

主持人帕爾蘇站在高台上,這裏能俯瞰整個角鬥場。角鬥場座無虛席,水橋帕露西早已就緒,小吉也已經到達賽場。所有人都等待著她。

而她,要將這場「宴會」推向最高潮。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舊地獄第一屆武道大會的最終決賽!經歷漫長的選拔,我們終於從選手中選出兩位佼佼者競爭本屆比賽的總冠軍!她們分別是,舊地獄的守橋人,水橋帕露西!和本場比賽最大的黑馬,付喪神武道家小吉!究竟誰能拿下冠軍的寶石呢?現在我宣佈,比賽開始!」

在全場觀眾的歡呼聲中,小吉擺好了架勢,開場就進入氣功狀態。正如她剛出生不久面對水橋帕露西時一樣,這一切多麼像個巧合。

「我一直沒想到,最後站在我面前的人,會是你。」橋姬擰了擰手腕,扭了扭脖子,「不過,也算是命運的安排吧。」

「這次我會贏下對決。」小吉眼神堅決,「我已今非昔比。」

「的確如此,」橋姬慢步走上前,「能走到這一步實屬不易,但是我不能再讓你向前。請你,抱著對我的嫉妒輸掉吧。」

小吉直衝拳,橋姬擋下。同時踢擊命中小吉脖頸,將其踢翻在地。

觀眾們齊聲驚呼,難道一擊就出勝負了?

「起來!」橋姬以命令的語氣呵斥,「這點程度就不行了?」

「當然不夠!」小吉一躍而起,重整架勢,「這次你可沒機會臨時退出了。」

橋姬起躍,膝擊,小吉手肘護頸,亦覺得疼痛。對方的出手極為迅速,攻防兼具。攻擊難以躲避的同時即使正面防禦,受到的傷害也不小。不同於藿小姐那場,橋姬的招式她從未在記憶中見過。

「我記得!就是這招!當時她踢我可疼了!從來不知道她格鬥術這麼強!」山女埋怨地說道。

「泰拳,一種外界拳法。幾乎是殺傷力最強的一種格鬥術,就算是我也不敢正面吃下帕露的全力踢啊。」勇儀解釋道。

小吉找準機會,截踢欲摔,橋姬抬起腿高踢,小吉臂擋,卻仍被其力道擊倒。橋姬落地,上步欲踩,小吉翻滾迴避,第三次重整架勢。

對方的高踢不能硬吃,小吉改變了戰術,衝上前拉進距離。橋姬連環踢,小吉迴避力量大的第一發,接下較輕的第二發,貼近了身體,寸拳捶其胸。橋姬提掌拍其肘彈開,落肘重擊其肩,縮腿膝擊其腹。若吃下必輸,小吉近身出手更快,頂膝與對方對撞。橋姬被撞開幾步,小吉立即追上,卻在抬手一瞬間被肩上的劇痛刺激——剛才橋姬的肘擊把她打脫臼了。橋姬趁機後退,浮上了高空。

小吉強行給自己做骨骼正位,抬起頭卻看見幾朵大白花盤旋著朝她襲來。小吉連續後空翻躲開。那些花所經之處卻是密集的彈幕,氣泡一般地在空中飄浮。

「這才是她的真本事,」山女說,「近身格鬥不像她的風格。」

「對付那種武術選手,光用泰拳是不夠的,很快就會被發現弱點了。」

既然對方開始使用彈幕,那小吉也沒必要收手了。小吉調整呼吸,踏步震氣,震碎了那些彈幕,隨後張爪放出幾道氣彈擊碎了那些白花。

橋姬見狀,將綠色的能量聚集在雙手,如同禿鷲一般俯衝下來,爪擊對手。小吉翻滾躲避,橋姬帶著能量反踢。小吉不及躲閃,聚氣格擋。誰知那力量卻將周邊地面震碎,飛石衝天。

小吉退到牆邊,發現剛剛的力道除了夾雜了橋姬本身的魔力,還有些別的東西。

「嫉妒的妖魔……難道,她利用了所有選手心中的嫉妒嗎?」愛麗絲這才看出來橋姬強大的真相,「需要分出強弱高低的比賽,是滋養嫉妒最好的土壤。其他人的嫉妒心越強,橋姬就越強!」

「沒錯,橋姬能在這裏使出平時根本沒有的力量的原因就在於此。」藿小姐環顧周圍的觀賽選手,「幾乎每一個選手心中都有嫉妒的情緒,隨著賽事推進,這種情緒就越強烈!」

「可惡……居然是這種手法……」愛麗絲咬了咬牙,「這種情緒是難以借外力消除的,我們什麼也做不到。」

在橋姬的力量下裂開的地面開始冒出綠色的液體,很快便沒過了賽場。

「好嫉妒啊,那麼強的學習能力,僅僅幾個月就能變強到這地步。」橋姬抓撓著頭髮,眼中的綠瞳如同寶石般發光,「好嫉妒啊,就讓你感受一下,這足以淹沒地獄的嫉妒心吧!回來吧!我的半身!」

小吉感覺頭頂一涼,急忙跳開迴避。「偷襲?」只見一個金髮紫瞳的妖怪拿著棍子站在剛剛自己所處的位置上。若不是及時迴避,恐怕又會被擊暈了吧。

又?

難道。

「難道……就是你?那一天偷襲我的人就是你?」

帕爾蘇眯著眼笑了笑,「真是的,失手了啊。果然同樣的戰術只會被你躲開。」她睜開了眯縫著的眼,紫瞳不知何時變成了綠瞳。

「什麼?」愛麗絲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都瞠目結舌,沒想到,主持人帕爾蘇居然是水橋帕露西的半身。

「只是喚回半身,並不算違規。」帕露西說道,「裁判不在這裏,規則裡也沒寫。」她的表情充斥著仇視與嫉妒。

「現在,你將同時對付我們二人,不,是一人。」帕爾蘇的表情與帕露西截然相反,詭異地笑著,「以及在場所有人的嫉妒心。」

小吉愣在原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帕爾蘇,「為什麼……為什麼要奪走我的寶石……」

帕露西沒有回答,而帕爾蘇則是厚顏無恥地說道:「舊地獄是強者生存的地方,強者決定一切,你們也都知道,古明地覺是如何被一擊秒殺的。舊地獄需要變得成熟,強大,因此需要這場武道大會來讓所有人覺醒。如果你想活下去,就打敗我們,證明你比我更強吧!」說完,二人升向天空,俯視著賽場,決定使用聯合技為這場比賽收尾。

而這邊,小吉已經喪失了鬥志,她跪在地上,真相的衝擊和實力的懸殊讓她陷入了絕望。她無助地望著天空,舊地獄沒有天空,只有地殼。

「沒關係,咲夜,我會贏得這場對決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那是師父,那是紅美鈴,即將與記憶中的自己告別時的話語,「這次去舊地獄,我必定凱旋!」

師父也來過舊地獄嗎……

「您必能奪回本該屬於您的一切。」這是另一個記憶,屬於自己的記憶,女僕希爾麗芙曾如此鼓勵道。

「你隻管打贏比賽,我們會一直與你同在。」愛麗絲曾對她說。

「打贏她。」「一定要贏!」「別輸給她了!」……無數個聲音在心中迴響,這不屬於她的記憶,而是——所有人的願望。

她看見了,無形的線將她與所有人的心靈相連結。她是小吉,「結」的付喪神,並非只是繩結,而是將一切相聯繫的,「連結」的「結」!酒館老闆、搏鬥場的大家、師父、記憶的主人、愛麗絲小姐、藿小姐、阿燐小姐、阿空小姐、希爾麗芙小姐……一切因她「結緣」,而支撐她戰鬥到今天的,並非是綠寶石的遠程供能,而是與他人建立的聯繫!

哪怕是為了他們,也要贏下這場比賽!小吉將所有的氣聚集在雙手,合掌張爪,一道光自那裏射出,照耀整個賽場。那是小吉的「氣功波」。

橋姬二人同時釋放出綠色的光波,自上而下壓製小吉的氣功波。「居然還沒喪失鬥志嗎?」帕露西的心中有些欣慰。

「但是,還是我們更勝一籌。」帕爾蘇得意地笑著,她們的光波幾乎已經蓋住了小吉。

「不會讓你們得逞。」一個聲音響起,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小型黑洞。

「什麼?!」帕爾蘇一驚,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那裏飛躍而出,朝她踢來。帕爾蘇不得不停下躲避,「那個皮套演員?你不是被我——」

「先說明,違規的是我,不是那小子。再說了我沒幹擾她與水橋帕露西的比賽,我的目標是你。」伊夫洛特穿著他最愛的鎧甲,用嘲諷的語氣說道。

少了一半的力量,小吉的壓力少了許多,現在輪到她返攻了。氣功波逐漸將帕露西的光波頂了回去。

帕爾蘇試圖趕回去支援,卻被伊夫洛特攔住。「你的對手是我們。」

「你們?」

伊夫洛特打了個響指,那些曾被帕爾蘇關進監牢的選手被傳送到了帕爾蘇的周圍。

眾人一擁而上,但即便是這樣也不是吸收了嫉妒力量的帕爾蘇的對手,帕爾蘇一發範圍攻擊就將眾人打散,只剩下伊夫洛特。

「可惡,居然不行嗎?」伊夫洛特捏著拳頭,「女僕小姐!拜託你了!」

「女僕?!」帕爾蘇回過頭,對方卻已經架住了她。

「咲夜!」愛麗絲驚呼,面露喜色。她終於出現了,等待了這麼多天,她終於在關鍵時刻現身了!

「寶石不在主辦方,也就是水橋帕露西的房間裡,也不可能被她隨身攜帶。那麼最有可能的地方,就在她的半身,也就是你身上。」咲夜從帕爾蘇身上掏出了那顆綠色寶石。因為戴著手套,因此沒有因為觸碰而解封記憶。

「我收下了。」

「別想!」帕爾蘇反身肘擊咲夜,咲夜後退數步,隨後消失在空中,移動到了小吉背後。

「希爾麗芙小姐?」

「請專心比賽,我說過,我會為您清理掉那些不必要的麻煩。」咲夜從後方抱著小吉,將寶石重新鑲嵌到她胸口的繩結上。

「好!」小吉加大了力度,氣功波終於要觸及到空中的帕露西。

「怎麼可能?!」帕露西惱羞成怒,「這麼多人幫助……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自身嫉妒的情緒化為了力量。她一擊打散了二人的對波,隨後俯衝下來,朝著小吉全力踢擊。就像之前與伊夫洛特對踢一樣,這是她魔力與體術相結合的最強一擊。

小吉將剩下的所有氣聚集在拳中,這招不屬於任何流派,而是她自己獨有的招式,她踏步側身,將拳與氣融合貫通,迎著帕露西的飛踢揮了過去,「龍拳!!!!」

一條龍從小吉那裏飛騰而出,吞噬了帕露西的踢擊,將所有的嫉妒打散。綠光消散,帕露西落在小吉背後。

「做得……好。」她倒下了。

觀眾席響起一片歡呼聲,帕爾蘇還在被伊夫洛特和咲夜纏住,「等等,我還沒——」

「我宣佈!第一屆舊地獄武道大會的冠軍是——小吉選手!」裁判席突然響來某人的宣告,眾人朝那裏瞧去,發現四季映姬不知何時已經坐在那裏。

四季映姬正襟危坐,莊嚴地坐在那裏。

而與此同時,另一個人也坐著輪椅,被貓少女推上了主持人台,她面帶微笑朝帕爾蘇說道:「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帕爾蘇看了看她,不再說話,轉身離去,回到了帕露西的體內。

坐在輪椅上的人,正是古明地覺。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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