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工作比我預想得還要閑，或者說除了他都很忙。其他人都為了這家店疲於奔命地開客源，做推廣宣傳。其他能調動的基本都被拉走了，只有僅剩個別幾人來維持店面的運轉。

在我看來，這家店就是很明顯的水土不服。我作為這裏的員工剛入職的時候，也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明白這家店到底是幹嘛的。它不僅有一個公共閱讀的區域，還擁有非常多的獨間來提供私人空間，在裏面可以上網，打遊戲，學習，閱讀店內提供的書籍漫畫等，甚至可以睡覺。它是按時長來計費，同時又提供部分自助的飲料和小吃。當然，大部分的飲品和小吃需要額外下單。與其說它是提供了多種多樣的服務和產品綜合性門店，不如說它更像一個四不像。既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網吧，又不是純粹的咖啡小吃店，又不像書店一樣出售書籍，僅僅是借閱。

所以，我覺得這個店的推廣難度比一般的店要難，要讓別人了解這家店的特色需要一個巧妙的宣傳。不過，對於喜歡新鮮事物的學生年輕人來說，無疑也算是一個獨特的亮點。

「哈嘍，張大開，怎麼樣，在這裏幹了幾天，有沒有不適應的地方？」娃娃掛著他招牌的笑容，朝我打招呼。

「不適應倒沒有，就感覺好像人很少。」我一邊整理櫃枱，一邊和娃娃聊了起來。

「店剛開是這樣的啦，學長他們幾個在努力找人和做宣傳呢，等大家接受了這種新模式，其實這家店還是不錯的，起碼吃的喝的都不錯。」

「包夜作為臨時住宿也不錯呢，起碼便宜，小包間這個墊子躺著也蠻舒服。」

「哦？看來你觀察還蠻仔細的嘛，在日本，確實很多上班族有的時候趕不上最後一班車，乾脆在附近找個這種漫咖睡呢！」

「在國內行不通吧，起碼讓人去了解這種蠻複雜的店，還挺困難的。」

「雖然有一定的學習成本，不過這就需要我們幫他們培養出消費習慣，讓他們逐漸去選擇這種便宜的方式。而且這種結合娛樂休閑的店，我覺得比較宅或者喜歡尋找一個自己空間的人都會蠻喜歡的，起碼市場目標是有的。」娃娃講得一套一套的，我一時雲裡霧裏，隻好含糊道：

「嗯…但願吧，剛開始都比較難…」

廚房窗口傳來一道聲音打斷了我們的聊天。「張大開，把這個端到7號卡間。」

「好嘞，馬上。」我小心翼翼拿起端盤，轉頭對娃娃說道

「我先把這個拿過去，等會再跟你聊。」

久違的咖啡訂單。可能是我真的閑得太久了，竟然內心有些小激動，邁起了輕快的步伐，突然有了一種工作的充實感。嗯？等等，這不就是作為社畜的工作嗎？我開心個啥？我自我吐槽著，走到了7號卡間門前。

本來按照順序是應該把東西放在門口隔壁，再敲門等顧客取走。由於我內心想著亂七八糟的玩意，一時半會忘記了原本的步驟，直接敲了門。本來敲門再放下也沒什麼，只不過這個客人似乎異常地期待這杯咖啡，剛敲門，門就被一下子打開了。我一個踉蹌坐到了地上，盤上的咖啡在端盤上晃了幾個大圈，一部分的咖啡飛了出去，成功飛到了客人放置在旁邊的外套上。

一時間，我傻了眼，楞坐在了地上。客人的臉很快從期待的顏色迅速轉黑，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你是怎麼幹什麼吃的？端個盤子都能端飛？」

「我…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語塞，除了道歉的話，啥也說不出來了。

娃娃可能聽到了動靜，迅速地趕到了這邊。他熟練地收拾完現場，隨後拿起了客人的外套，說道：

「這位客人，非常抱歉，發生這種事誰都不想，作為補償，我們會為您負責清洗這件外套，然後上過一杯新的咖啡。」

「這是應該的！」客人表情稍微緩和了一點，但怒色絲毫不退。娃娃見狀，也繼續說道：

「為了表達我們的誠意，我們會贈送您兩個小時的免費體驗券，如果您帶上一個你的朋友，他也可以獲得兩個小時的免費體驗。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請您務必體諒一下。」

客人的怒色很快就褪去了，轉怒為喜。「這還差不多，這次就算了，下次小心一點。」

我跟娃娃拿著東西回到了前台，我一直跟娃娃說著道歉的話，愧疚之意也佔滿了我的內心。他倒是沒有責怪我的意思，轉而說道：

「我到時會跟學長打個招呼，畢竟我擅自做主送了東西出去。沒什麼的，張大開，你看，其實這波還是賺的」

「為什麼這麼說？」我滿頭問號，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麼何出此言。

「你想想看，我們處於推廣階段。雖然剛剛送了他兩個小時體驗，剛才他的表情，說明他一定會帶上他的朋友一起來，等於變相幫我們做了一個百分百會來的推廣，不過對象只有一人份。」娃娃頓了頓，繼續說道：

「而且他本身能接受這種店的理念，一定會給他朋友做比較正向的印象灌輸，這個『朋友』會有很大概率轉換為我們的忠誠顧客。不過嘛，這次的宣傳成本有點高就是了。」娃娃並沒有安慰我，試圖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服我這是一個「賺」的買賣。

「噢，原來如此」我大概明白了娃娃這個人的腦迴路。他不僅做了一個非常好的臨場應對，趁著這個機會，把這個危機轉化為機遇。娃娃的處事能力真的非常強，想法也很獨特到位。雖說這是為了變相安慰我，但我卻被他這套說辭完全折服，反而還有些高興了起來。

至此，我都開始懷疑起雪輝的之前說辭了，竟然說娃娃做的項目都沒幾個正常，這不是明擺著他其實很有想像力嗎？雖然我在意他為什麼穿著這身不合季節的西裝，打著很正式的領結。

這時，一個客人來到了前台，說是要上網包間三個小時。我注意到了她背包掛著一個奇怪的玩偶掛飾，不知道是蛇還是人的奇怪玩偶。

當然，娃娃也注意到了，雙眼立刻放出了亮光，一瞬間從我旁邊轉移到了小姐姐的旁邊。

「這難道是邪神xx系列的獨佔款嗎？超稀有的，小姐，你可以把它轉讓給我嗎？價格保證你滿意！」娃娃瞬間黏上了作為客人的小姐姐，小姐姐露出了非常困擾的表情。

我拎起他的衣領，把他往旁邊拖走，他還像小孩一樣甩出各種不滿的手勢。

好吧，這傢夥，果然也不是什麼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