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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秘:逐夢全五家》第二十四章 陰影
所羅門成為了真正的黑皇帝。

秩序的陰影如同潮水一般掠過白雪皚皚的霍納奇斯山脈,直達南大陸邊陲的海港與田野。所到之處,帝國疆域內的臣民們無一不切身體會到了神靈的威能與可怖,不自覺地彎下膝蓋、跪伏在地,渾身戰慄不已。

銀鎧藍發的風暴天使在心裏嘀咕了一句「場面還鬧得挺大」,祂站在原地,環視四周,源自「海眷者」途徑特有的高位者對下位的震懾效果讓現場的非凡者們瞬間驚醒過來。幾位半神如同大夢初醒,竟顯現出幾分驚魂未定起來。但很快,他們便收拾好心情,叫下屬們該幹嘛幹嘛,別愣在原地傻站著。陷入寂靜的港口再度變得紛雜起來。

利奧奈挪動視線,注視著看似與幾秒前毫無變化的湛藍天空。在祂的視野裡,一層漆黑如陰影般的帷幕正從遙遠的海對岸蔓延過來,一直延伸到帝國疆土的盡頭,如同罩子般隔絕了與瀕臨的羽蛇統治下的國度的交互。這帷幕雖然如同流淌的陰影,但並不是祂所熟悉的「所有生靈的墮落自性」。

帷幕上複雜而晦澀的神秘學符號透露出邪異而又尊貴的意象,利奧奈粗略地一掃而過,並未細看。祂向來對這種領域的事物缺乏興趣,比起鑽研非凡世界的終極難題,祂倒是對如何在收穫的季節驅趕魚群,好讓蘇尼亞地區的漁民度過一個衣食無憂的冬季,讓他們對自己載恩載德、感激涕零更感興趣。

強者庇佑、保護弱者的生命,弱者崇敬、服從強者的意志。這就是利奧奈一直深信不疑的人生觀念。過去,遠古太陽神一直對祂的這一套想法有一點小小的問題,然而還未等祂尋到恰當的時機出言點撥開解,太陽神便成為了造物主,對抗支柱的侵蝕、推演通往舊日的道路與抵禦域外的遊盪者的滲透已經是用盡全力,哪有時間做祂的神生導師。

利奧奈便一直長長久久且理所應當地享受起大海上的人們與麾下的天災軍團的成員對祂的敬仰與崇拜,祂遵從著自己的這一套價值觀,並堅定不移地執行貫徹。

在為所羅門帝國與真實造物主征戰了十數年後,祂將軍團的成員們一個不落、活蹦亂跳地還給了他們家鄉翹首以待的親朋好友手上。雖然難免有缺胳膊斷腿的,但蘇尼亞的兒女們在死神的羽翼下倉皇呼喚古老英雄的尊名,海神便在雷霆與風暴中將他們的性命從死亡的手中強奪回來。

「這不也挺好的嗎?……」由人類升格為天使的命運天使聽聞類似的事跡後,在心中默默地想。

「哈,這頭腦子裏缺了根筋的章魚未免對自己的後輩保護過頭了!」天生神話生物的戰爭天使嗤笑一聲,出言諷刺道。祂無所謂地聳聳肩,「當然,只要祂在戰場上節節勝利,拱衛主的榮耀,向叛徒降下天罰,就算祂做出再怎麼不知所謂的事情,我也不會在乎。唯有連續不斷的勝利,才能告慰造主遭受背叛的怒火,復現昔日天國的榮光……就讓弒主的叛徒與袖手旁觀的逆臣們在秩序的陰影之下顫抖,讓祂們為自己過去犯下的愚行而後悔不迭吧!」

省略掉此後梅迪奇滔滔不絕、文采飛揚地說了的一堆讚美造主、怒斥群神的話語,總而言之,伴隨著半箇舊日的隕落與三位新神的誕生,世界的格局徹底發生改變。

所羅門帝國統一了北大陸與南大陸的部分區域,死神與真理女神在經歷短暫而又激烈的爭鬥後達成合約、建立同盟,以大陸中央聳立的險峻山脈為界,前者的勢力囊括了繁茂的草原、豐饒的平原與遠古的森林,遠渡重洋來到南陸的後者則收下了星星高原、帕斯河谷以及沿海通往北方的良港與光輝年代時開闢的航道。

兩條羽蛇不得不放下以往在戰場上互相屠戮信徒、眷者的舊怨,共同抵禦所羅門的兵鋒。所幸二者並非再進一步便要你死我活的相鄰途徑,摒棄前嫌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

與之相反,因為途徑的衝突,矛盾絕無任何可能調和,彼此互相敵對、互相提防,因此不敵團結一致、背水一戰的所羅門-真實造物主的雙神聯盟的戰神、大地母神、黑夜女神與永恆烈陽為形勢所逼,不得不捏著鼻子承認了皇帝的統治,退守到邊荒僻壤發展信仰,同時還要為了謀求支持而彼此爭鬥,內耗不休。

乍一聽說「永恆烈陽」這個神名時,利奧奈頓時大吃一驚:好傢夥,這是裝也不裝,明目張膽地直接展露出自己成就真神、劍指舊日的野望了?一問自己的兩位老同僚,烏琉娜還沒說什麼,梅迪奇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滿懷著新鮮如初的仇恨之情道:

「——飛得越高,摔得越慘。我等著這隻狂妄自大的梟鳥跌得粉身碎骨的那一天!祂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和造主相提並論,自認為永不墜落的太陽了?!」

烏琉娜沉默不語,祂一向是如此,不知這次又從命運的河流中窺見了怎樣的未來。

命運之蛇已經脫離了重啟之初嬰孩稚嫩幼小的模樣,飛速成長為了一位面容秀美、體態頎長的青年。只可惜這些年來利奧奈一直鎮守海疆,天天和羽蛇、異種物理意義上地打成一片,竟沒能抽空回一趟北陸,到梅迪奇麾下的戰爭之紅軍團中肆意揉搓一番烏琉娜的一頭柔順閃亮的銀色長發。煞是可惜。

不過這次,所羅門成就真神,帝國初具雛形,祂定要召集群臣,舉行登基大典。常年駐紮在外的利奧奈即將遠離遼闊浩瀚的大海,去往那山脈源頭的帝國的心臟,「好好認識熟悉一下皇帝陛下麾下忠實虔誠的天使們的面孔」。

「怕什麼?」祂拍了拍紅瞳白髮的召喚大師纖瘦的肩膀,「區區古神餘孽,不過土雞瓦狗。」

「——想要加入所羅門的帝國,必須遵守人類製訂的律法。古神莉莉絲早就長眠在冥河的淤泥裡,依仗著造主的仁慈苟延殘喘到如今,這幫吸血鬼莫非還癡心妄想復現祖先在第二紀橫行無忌的『榮光』?簡直是癡人說夢!」

「想要回收半神的特性?歪說是美神的條件了,就算是造主的命令,我也絕不同意!……這樣說,你輕鬆點了嗎?——好了好了,我不亂開玩笑,說這樣肉麻的怪話了。桃樂絲,快把你的法術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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