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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秘:逐夢全五家》第二十一章 鴉在旅途(中)
小烏鴉跟著監護人一路東奔西跑,時不時因為手癢難耐欺詐寄生迎來一頓迎頭痛擊。監護人是個沒什麼耐心的傢夥,光輝年代最初的幾年,古神的餘孽還有一陣沒一陣地出沒,襲擊人類聚集的村莊與城邦造成傷亡。監護人一手提溜著小烏鴉的尾羽,一手操起半人高的大斧,一路閃電帶雷暴,白斧子進紅斧子出,將現場劈得一地焦炭後神清氣爽地飛回自己的辦公室,把任務報告的紙筆往一旁正在處理文件的副官手裏一扔:「光榮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小監察官!」

事後,這報告又被終於反應過來方才發生了什麼事的副官丟回了祂的桌子上。

監護人愁眉苦臉地轉著沒蘸墨水的羽毛筆,面前攤著的紙上一片空白:「看在神和律法的份上,小監察官,你就不能……」

副官義正辭嚴打斷了祂:「不能!以偉大的造物主的名義,您已經立下契約。既然如此,那您就應遵守義務,端正作風,全意奉獻。否則,太陽的律條將會對您做出公義的裁決。」

監護人唉聲嘆氣地寫起報告,字跡龍飛鳳舞,內容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想到哪裏寫到哪裏。小烏鴉看著無聊,飛出窗口準備給自己找點樂子,臨走前聽見副官發出一聲怒不可遏的咆哮:「——您寫得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當地人是不好遵循本能隨心而行,信手翻看記憶、偷竊命運的。不然不僅要被落雷天降電死大半團時之蟲,還得依照原樣返還記憶和命運,並處理好後續影響。否則就會被二十二條途徑中正面戰鬥力保三爭二的暴君途徑的天使之王連續不斷地毆打,直到小烏鴉「改邪歸正」為止。

原本,小烏鴉隻覺得自己身為一團專鑽漏洞的時之蟲,對付個無論是權柄還是能力都直來直往、簡單粗暴的莽子,豈不是手到擒來,保管分分鐘將其耍得焦頭爛額、團團亂轉,卻不料監護人既然被半個全知全能者認定為祂的監管者與看護人,戰力自然是非比尋常(「那是當然,我當年晉陞天災後可是在海上把四個古神的餘孽吊起來打!」在聽到這句話後,當事人得意洋洋道)。小烏鴉花裡胡哨一通操作,最後險些被電成一坨焦炭。

監護人氣急敗壞按著祂的腦袋給那位倒霉的副官磕頭謝罪,且當即向造物主祈禱,一通罵罵咧咧後說這孩子我委實管不了了,您老人家還是另請高明吧。小烏鴉內心竊喜,剛想歡呼自己可算是無拘無束了,不料過了一會兒,監護人卻反倒好似拿得尚方寶劍,摩拳擦掌、桀桀怪笑,面目猙獰地朝祂飛速移動過來。

從那以後,小烏鴉便過上了水深火熱的日子,且時間一天天過去,竟連那初見時戰戰兢兢,在被偷竊了命運後一臉萬念俱灰,就差要哭爹喊娘了的半神副官也變得大膽起來,還拎出造物主的聖典,一本正經地引據用典,教育起這位高了她三個位階的神靈子嗣人類的優良品質與道德要求起來。

小烏鴉偷竊距離,一眨眼便來到監護人的老家。蘇尼亞海時而波瀾壯闊,時而風平浪靜。這裏商貿與航運發達,港口眾多。那條神神叨叨的羽蛇在治理上頗有一套,不過幾年,便讓這片連通天南海北的海域繁榮起來。這似乎讓監護人激動萬分,每次話題轉向這方面的區域,十句話裡至少有九句半在為自己的同僚歌功頌德。

有一次,小烏鴉聽得不耐煩了,便說:「你不是一看書就頭疼,一叫你寫點工作報告便想拔腳開溜嗎?赫卡蒂現在把你同鄉的小孩子們天天關在教室裡背書寫字,你怎麼反而高興起來了?」

監護人聞言頓時大笑三聲,顯現出一副不屑於解釋的神氣:「死小鬼,你又懂什麼了?」

爾後祂驕傲地挺起胸膛,表現出一種叫小烏鴉不知所謂的自豪勁來,說自己這一代的人類跟隨造主剿滅古神,驅逐異族,戰勝命運,就是為了讓下一代出生的孩子們能夠在學校裡安心學習算術、文法、物化、生物、神秘學,好叫再下一代的後生們有閑心鑽研詩歌、音樂、繪畫、雕刻等人文藝術。

這幾句話單看單詞,小烏鴉自然是每一個都懂。可是這些辭彙拚接成段合到一起,祂就雲裡霧裏,隻知其表不知其裡了。

祂拍了拍翅膀,停在一座小島上屹立的教室半開的窗前。只見屋裏的孩子們有著在這片海域十分常見的古銅皮膚、藍色頭髮的相貌,一位年輕的教師正站在講台上,將過去被非凡生物所壟斷的數算技巧傳授給台下正握著筆,聽得目不轉睛的孩子們。

在上午,學校裡的孩子們是要在家裏幫工幹活的。來到學校吃過午飯,上完從下午到晚上的課程,他們才會和自己同樣工作到這個時候的父母一起回到家中。聽赫卡蒂的意思,似乎是準備等條件發展成熟後再將教學模式轉為全日製。

這條羽蛇平時盡喜歡說些晦澀難懂的謎語,並擺出一副無所不知的架勢。這激起了幾乎可以算是本途徑唯一性活化的神化生物天性中想要叫這種自詡智慧無窮的存在設下的計劃全部崩盤的衝動,幾次有意探究後,祂發覺這條看似兢兢業業工作的羽蛇實際上只是個秘術構建的分身,其本體天知道跑到哪裏不務正業去了。

小烏鴉頓時手癢難耐,渴望偷些什麼,製造點什麼亂子。幾次三番鬥智鬥勇後,該神話生物非但計謀全沒得逞,反被當事羽蛇連同監護人聯手物理教育一通。監護人作為土生土長的蘇尼亞海人尤其勃然大怒:「少在我的老家胡搞,不然送你去見蘇尼亞索列姆和高希納姆去!」

而那條狡詐的羽蛇也目光險惡地威脅道,自己正在為造物主的神秘學事業添磚加瓦,致力於一項了不得的研究。如果這時候祂再整出些聳人聽聞的亂子來,恐怕就要被回爐重造了。到時候……

當時還是個剛誕生沒幾年的神話生物的小烏鴉頓時被這未盡之言唬得提心弔膽,直到很久以後,祂才意識到這條不懷好意的羽蛇當時哪是在為造主的事業添磚加瓦,祂是在構建自己的非凡體系,好叫遠古太陽神構建的神秘學大廈轟然倒塌。當然,那便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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