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

柒小綰感覺自己腦袋像個蛋。

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滿腦子的問號。

她手裡的藍色晶石在進入高塔之後就安靜下來，柒小綰狐疑地拿著它打量。

這晶石中水靈之氣的波動變得溫和平靜，好像剛才那樣激躁的情況只是曇花一現。

柒小綰將這晶石收好，身後玄臨也追了上來，他化作玄龜時姿態笨重，變成人形倒是速度極快，看似蒼老的肉身輕輕一躍就來到巨塔頂端，輕盈地降落在窗外的簷角。

玄臨自然也看見了那枚蛋，或者說，他原本便知道這塔中藏著此物。

柒小綰好奇地轉頭問他：「這是什麼東西？」

對她知無不言的玄臨此時卻頓了須臾，而後才說：「這是我族聖子。」

聖子？

柒小綰眨眨眼，聯想剛才晶石異動，心裡浮現一個大膽的猜想：「是他把我拽過來的？」

玄臨也感到疑惑，可似乎只有這一個解釋。

藍晶是沒有意識的，普通族人覺醒天賦的少之又少，他們能辨識藍晶的氣息，卻無法操控裡面的力量。

唯有聖子，生來便能駕馭水靈之力，和藍晶能產生共鳴。

玄臨點了點頭：「當是如此。」

柒小綰又看眼水池裡的蛋，心中疑惑不減：「那它找我來做什麼？」

玄臨掃了眼不遠處的水池，沉默了。

柒小綰：「？」

玄臨沒回答，倒是池子裡圓滾滾的蛋忽然飛起來，直直落向柒小綰。

柒小綰聽說它是玄龜一族的聖子，又不能和它動手，隻好張開胳膊把它接進懷裡抱著。

「聖子」在她臂彎搖頭晃腦，傻不愣登。

玄臨喟然扶額，無奈道：「他想跟你簽訂契約。」

契約？

這她熟啊，可是為什麼？

大概是柒小綰眼裡的疑惑太明顯了，玄臨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聖子」一眼，然後才說：「他說他可以成為你的坐騎，跟你一塊兒離開這裡。」

柒小綰嘴巴張成一個「O」形。

這聖子什麼志向啊，竟然這麼上趕著成為別人的坐騎？

玄臨自然也覺得聖子荒唐，可它表現出來的意願過於強烈，竟然還主動激發共鳴，把柒小綰生拉硬拽地弄過來。

「你是天靈根，得神眷，又有至寶在手，我們聖子既然願意做你的坐騎，老夫不會反對。」

玄龜一族尊重每個族人的意願，他父親當初也是燕南輕的坐騎。

那枚蛋在柒小綰懷裡蹦得更歡實了，相當迫不及待。

柒小綰遂笑了開來，摸摸玄龜蛋溫熱光滑的表面：「既然如此，那我恭敬不如從命，請多指教啦！」

說完，柒小綰咬破指尖，用血在手掌上畫下繁複的紋路，然後將這血巴掌印上玄龜蛋。

血手印上殘餘著清晰的紋路，泛起金色的光亮，等光芒消失，柒小綰感覺到她和聖子之間的多了一層聯繫，這種感覺玄而又玄，和她契約金烏的感覺很像。

忽然，她感覺體內氣機有些鬆動，丹田內靈氣呈井噴狀爆發開來，柒小綰勉強穩在築基六層的修為瞬間向上拔升。

與此同時，她懷裡的玄龜蛋表面出現細微的裂痕，咚咚咚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沒一會兒，蛋殼破碎，從內鑽出一顆黑色的小腦袋。

剛從蛋殼裡爬出來的玄龜只有巴掌大，隨著契約印記融進它的身體，它突然迎風暴漲，變成一隻半丈長寬的玄龜。

重量倍增，如果不是因為在水裡，柒小綰抱著它都會感到吃力。

雖然這個大小和其他水獸毫無可比性，但在柒小綰眼中，他已足夠大了，至少它作為坐騎，柒小綰一個人坐它背上也不會感到害怕。

玄龜聖子黑色的外殼上有一道道神秘而複雜的紋路，泛著暗金色澤，果然和普通的玄龜不一樣。

「你到我背上來。」柒小綰聽見一道年輕明快的嗓音對她說，「這地方我早就待夠了，咱們一塊兒跑吧！」

沒想到玄龜一族的聖子破殼後第一時間就要離開玄宮，柒小綰大開眼界，但這聲音只有她一個人聽見，她不由偷偷看了眼玄臨。

玄臨已然猜到聖子對柒小綰說了什麼，老臉上滿是嘆息，無可奈何擺了擺手：「去吧，萬望你記得咱們的約定。」

柒小綰汗顏，她和玄龜一族的聖子結了主僕契約，時刻被盯著，想忘都不行。

於是拱手回答：「晚輩言出必踐。」

玄龜聖子迫不及待催促柒小綰，柒小綰隻好依照他的要求爬上龜背，她的坐騎半分留戀也無，徑直奔向巨塔破損的窗戶，一躍而下。

失重的感覺並未出現，玄龜在水裡輕飄飄的，玄龜聖子的速度似乎比玄臨快很多，不過短短數息，它便載著柒小綰來到玄宮宮門。

他們一路過來，遇見的每一頭水獸都會回頭注目，柒小綰則從它們臉上看到了如出一轍的震驚。

但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柒小綰和玄龜聖子就從他們眼前消失。

看守宮門的兩頭壯碩水獸起先下意識想要攔人，卻在感受到聖子氣息之時愣住，隨後便見眼前掠過一道黑影，他們的聖子已經大搖大擺地跑出去。

兩人猶豫著要不要去追，隨即便見玄臨走來，他們朝玄臨見禮：「大人。」

隨即，他們便將剛才見到的詭異一幕稟報玄臨，並問：「方才那可是……」

話未說完，玄臨便給了肯定的答覆：「不錯。」

「這……」兩個守衛面面相覷。

「那是聖子自己的選擇。」玄臨嘆息一聲，望著漸漸遠去的柒小綰，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自語，「一如我父當年。」

嘩啦——

玄龜破水而出，包裹柒小綰的巨大空氣泡隨即消失。

清新的空氣灌入肺腑，柒小綰感覺自己剛才像做了一場夢，可身下浮出水面，正向岸邊遊動的玄龜卻在提醒她，水底別有洞天，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遠處倏然傳來唧唧聲響，抬頭便見一道金色的影子破空飛來，直奔柒小綰。

正是先前柒小綰落水，與之走散的金烏。

座下玄龜突然噴出一口水箭，金烏嚇得發出尖叫，側身躲閃。

柒小綰一愣，拍拍玄龜背：「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