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啟眼神躲閃，避著柒小綰：「你又用不到，都收起來了。」

柒小綰無語，心說如果你修鍊有那麼勤快，這會兒估計已經練氣二層了。

不過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懶得再和殷啟拌嘴，隨口說了兩句，就埋頭翻看手裡的小冊子。

殷啟找來的書冊雖然不少，但有用的不多，關於符術、丹術和陣術這三樣還有些入門級的記載，至於食修和煉器則是一點線索也無。

不過柒小綰也很知足了，本來就是臨時起意，能找到這些資料，稍微了解一下，做個試前準備，總好過上了考場再一問三不知。

柒小綰認真看書，身旁殷啟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光顧著看柒小綰了。

殷啟屬實就鬧不明白了，柒小綰這小丫頭片子那麼囂張，對他呼來喝去，總沒個好臉色，他卻老上趕著往前湊，賤不賤吶。

便見柒小綰迅速翻過幾頁，找到一處重點。

她提筆沾墨勾出幾句，隨後把那書往殷啟面前一攤：「你把這段背下來，要點，可能會考。」

殷啟：「……」

柒小綰和殷啟這三天就在屋裡備考了，哪兒也沒去。

殷府的家丁見小主子和柒小綰三天閉門不出，一個個神色憂慮，極擔心柒小綰那混世魔王欺負他們小主子，殷啟那段位，嘴又硬不服軟，得在柒小綰手裡吃盡苦頭。

前幾日挨揍受的傷還沒好呢，下人們給小主子準備了化瘀的藥膏，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按時敷用。

可把他們愁壞了。

這日清早，又有家丁借口灑掃跑來殷啟的院子裡晃悠，伸長脖子想往門縫裡看，眼睛剛貼到門上，便聽哐一聲響，那大門朝內拉開，門裡門外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哎喲！你在這兒杵著幹嘛呀！」殷啟扯著嗓門嚎，「嚇死我了！」

那家丁也驚魂未定，卻不敢埋怨自家小主子，忙不迭彎腰行禮。

柒小綰跟在殷啟身後，奇怪地看眼他們主僕。

殷啟對待府中下人還算仁厚，否則他們也不至於膽子大到敢湊上來聽牆角，見下人們護著殷啟，生怕他被吃了的樣子，柒小綰隻覺得好笑。

柒小綰還是穿著之前出門那身衣服，以方小七為名進入考場。

考場還是原先那座小樓，候考區在樓下，考試地方在樓上。

大廳裡人比三天前他們來的時候又多了好幾倍，來之前殷啟已經讓人打聽過，說這考試是公開進行，保證公平公正，絕不徇私舞弊。

不僅如此，考試當天還會請臨江城比較重要的幾位大人物坐鎮，除了臨江城的城主，還有幾大家族的掌權之人，自然也包括柒氏、謝氏、殷氏。

殷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直接兩眼一黑，原地厥過去。

可柒小綰是個懂醫術的，在他身上拍幾下，摁了幾處穴位，他又幽幽轉醒。

睜眼對上柒小綰人畜無害的笑臉，殷啟又要暈倒，卻不知柒小綰從哪兒撈來一把剪刀，指著他身下某個地方：「還暈吶？」

殷啟一哆嗦，感覺一股子寒氣滲進兩腿之間，嗖嗖漏風。

「不，不暈了。」殷啟當場起身立定，生龍活虎。

就算他爹把他打斷腿，那也比當太監強一些。

柒小綰和殷啟走進小樓，數不清的視線齊刷刷落在他們身上，有驚訝，也有好奇。

實在是這倆孩子都太小了，瞧著年紀不過十歲左右，在一眾上了年紀的散修面前過於扎眼。

殷啟是臨江城出了名的混小子，他一現身，不少人便認出他來，人群中不時響起一兩聲竊竊私語，猜測跟在殷啟身旁的少年是誰家公子。

柒小綰旁拉著殷啟旁若無人穿過大廳，欲尋個人少的地方坐著等，沒走兩步，忽聽一道熟悉的聲音喚道：「方小公子！」

方小七是柒小綰隨口捏造的名字，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腳下步子不停，繼續往前走了一段。

直到殷啟反拽她兩下，她才後知後覺，腳步便下意識放慢了。

柒小綰踏入小樓的瞬間，謝真真便看見她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上前寒暄，柒小綰卻像沒聽見沒看見似的，徑直從她面前走過。

她心灰意冷，想說便算了吧，不料峰迴路轉，柒小綰又停下腳步。

謝真真眼前一亮，趕忙快走兩步跟上去：「你們也是來參加考核的嗎？」

殷啟不大明白柒小綰和謝真真的恩怨，他也是拽住柒小綰後才發現喊她的人是謝真真，上次不是沒見過柒小綰的態度，當下便有些尷尬。

柒小綰回頭，視線與謝真真一碰。

那女孩兒粉嫩的臉頰迅速浮上可疑的薄紅，然後閃躲似的避開她的目光，低下頭盯著自己腳尖，雙手擰著袖子，衣袖都給她揉皺了。

柒小綰：「……」這麼嬌羞是要作甚？

柒小綰不待見謝真真，這女孩兒被謝家嬌慣得不像樣，兩個月前見過一面，給柒小綰的印象就是囂張跋扈，還有些欺軟怕硬，此刻這般柔順，不過是沒認出她的身份。

思及此，柒小綰冷哼一聲，壓著嗓子對她說：「別跟著我們。」

說完，轉身便走。

謝真真肩膀一僵，驀地抬頭，柒小綰已領著殷啟大步走了。

「真真，你怎麼在這兒？」

謝真真回頭，白髮蒼蒼的老者正站在她身後，此外，他身邊還有她的父親，謝氏家主，謝昇平。

謝昇平朝謝真真招手，將她喚到近前：「今天的試煉你可要全力以赴，若通過了測驗，便能成為虛衍道長的弟子，還不快拜見師父。」

謝真真看眼老態龍鐘的虛衍道長，又看看把自己養大的父親。

她若拜入虛衍道長門下，今後便要離開臨江，遠赴重洋之外的異國他鄉。

謝昇平將她賣給天道盟換取利益與榮華，她自以為從小備受寵愛，可一切不過水中月，鏡中花。

因為她是個女兒家，不受重用，也不能繼承家業，謝昇平見她有製符的天賦，奇貨可居，便未阻攔罷了。

那是前幾日，送她拜見虛衍道長之前，謝昇平親口對她說的話。

讓她去了天道盟，就絕了回謝家的心思，以後生是天道盟的人，死是天道盟的鬼，不管天道盟讓她做什麼，她都不能違背。

命運為她做好了規劃，只要聽話，她將能獲得遠高於現在的地位和榮耀，似乎也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