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靈陣的陣核靈氣耗盡，環繞於柒小綰身邊如霧如煙的靈氣也隨之散去。

柒小綰越過殷啟，見看座上空無一人，不由愣怔：「人都走了？測驗結束了？」

「你打坐十七天，還想讓大夥兒守在這兒陪你啊？」殷啟朝她翻個白眼，「也就殷小爺我不計前嫌，給面兒替你護法！」

由於柒小綰的表現太令人震驚，這件事過於離奇，導致殷氏家主離開的時候精神恍惚，竟然沒有強行帶走殷啟。

這事兒也叫殷啟長舒一口氣，雖然明知道日後回府還是要被收拾，但他能拖一天是一天。

柒小綰心中略感凌亂，其他人走了她能理解，但她爹娘和五師兄怎麼也走了？

難道是沒認出她來？那不可能啊！

隨即轉念一想，以柒氏夫婦那般不待見她的模樣，估摸著順水推舟，也裝作不認識她呢！

她撇了撇嘴，就這樣吧。

柒小綰站起來，撣了撣衣擺上的灰塵，轉身朝小樓外走。

「你去哪兒？」殷啟喚住她，「考核還沒結束呢！」

柒小綰聞言一愣：「都已經過去十七天了，還沒結束？」

這事兒殷啟也覺得玄乎，不過還是告訴她實情：「虛衍道長發話了，說等你醒了繼續！」

柒小綰挑眉。

她和這位虛衍道長非親非故，對方何故為了她一個人推遲考核？

不知怎麼的，她忽然想起殷啟撿到的那張聚靈陣，不由眯了眯眼，心中疑竇叢生。

怎麼就這麼湊巧呢？

柒小綰疑惑間，殷啟讓她原地等著，他去找管事。

殷啟走後，柒小綰獨自走到高台邊坐下，搭著兩條腿，欣賞小院中的風景。

不多時，身後傳來一聲喚：「方小公子！」

柒小綰一愣，回頭，怎麼又是謝真真？

謝真真是和殷啟一塊兒回來的，他們身後還跟著考場主事。

那主事之人快步近前，朝柒小綰做了個請的手勢：「方小公子，這邊請。」

柒小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覺得管事這樣太客氣了，正待說話，謝真真忽然上前，兩眼晶亮地望著她：「我聽說只有你一個人通過了陣術考核，方公子，你真厲害！」

「額。」柒小綰嘴角輕顫，心裏感覺古怪得很。

殷啟那小子憋著笑，臉上五官都扭曲了。

可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謝真真又是真心實意誇獎她，柒小綰愈發覺得憋悶。

她抿起唇，悶聲悶氣地回答：「運氣好而已。」

說完，不再理會謝真真，跟隨管事走進長廊，謝真真眼神黯淡。

隨即她想起虛衍道長對柒小綰的青眼，又振作起來。

旁支五門道法，通過考核就有前往天道盟進一步修行的資格。

柒小綰在陣術考核中大放異彩，其事跡一夜間便傳遍臨江城，年僅九歲，成功架設黃階上品陣法，一眾高手前輩都為之震驚，虛衍道長為表臨時更改規則的歉意，還請到場的各家主事們喝了茶。

謝真真心想，方小公子如此天資出眾，說不定考核結束後也會去天道盟，那他們就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她亦步亦趨跟著柒小綰等人來到一間茶室，管事對柒小綰道：「方小公子既然醒了，老夫便去通知考核繼續，下一門考的是符術，也請方小公子準備一下。」

管事說完便轉身離去，室內茶香裊裊，柒小綰扭頭，發現謝真真竟然沒走，震驚道：「你還在這兒？」

謝真真臊紅了臉，不好意思低下頭，訥訥應道：「……嗯。」

頓了頓，她補充道：「我爹讓我跟前輩師兄們多討教，所以這幾日我都住在這裏。」

不止謝真真如此，那些參考的散修得知平白多出幾天時間備考，一個個都廢寢忘食，抓緊時間準備，幾乎都留在小樓，天道盟也十分人性化地為他們提供住宿。

說話時，謝真真一直低著頭，沒敢正視柒小綰。

每回碰到柒小綰她都如此拘謹小心，也因此至今還沒發現柒小綰的真實身份。

柒小綰：「……」

她看向倚靠門邊的殷啟，那小子賊兮兮的，彷彿看出端倪，明擺著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柒小綰食指點點腦門，莫名的有點煩躁，感覺謝真真是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偏偏人家又沒什麼出格的舉動，她想發作還沒有由頭。

「算了。」柒小綰無語道，「你隨便吧。」

她來參加考核就沒想過身份能瞞多久，眼下來看，她爹媽那邊兒暫時不會主動認她，那就好好玩，等這邊測驗結束，她再換回身份，和五師兄一塊兒回乾雲宗。

至於謝真真到時候知道她的身份會怎麼樣，她才懶得管。

聽她語氣中頗有兩分妥協無奈的意味，沒再強硬地趕她走了，謝真真心裏怦怦直跳。

於是她鼓足勇氣繼續朝柒小綰搭話：「方小公子，據我所知，下一門考核是符術，我聽管事說你也報考了符術的測驗？」

柒小綰奇怪地打量她兩眼：「是報了沒錯，但應該和你沒關係吧？」

謝真真唇抿得發白，神色黯淡，眼底也浮現出淚花，哽咽道：「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柒小綰話裡話外都是對她的不待見，若說之前話少不明顯，亦或還能用柒小綰性子就是這般自我安慰，可那日柒小綰既現身搭救自己性命，說明她原是個熱心腸的，卻唯獨對自己抱有成見。

沒料到謝真真會如此直接發問，柒小綰一時啞然。

她怎麼說？自爆身份說她倆其實有仇？

謝真真都快哭了，說到底她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即便謝家和柒家有什麼恩怨在，她也是不知內情的。

柒小綰不是那麼狠心的人，但她也不想跟謝真真有什麼牽扯，故而說道：「我不討厭你，因為不管你怎麼樣，和我沒任何關係。」

謝真真雖被謝家養得嬌縱了些，卻也是聰明伶俐的，自然聽明白了柒小綰話裡的意思。

柒小綰就想跟她撇清乾係，不想交這個朋友。

謝真真深吸一口氣，隨後從衣袖裏掏出一個小冊，遞到柒小綰手中，語速飛快：「既如此，此物贈予方小公子，算作那日救命之恩的謝禮！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說完，她又躬身行了禮，然後轉身迅速離去。

即將踏出茶室，她背對柒小綰，抬袖擦了擦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