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老闆剛剛應完，一個俏皮的聲音響起，

「我也來一碗打滷麵。」

門被推開，進來一位漂亮驕傲的大小姐，諾諾。

明非看了這人一眼，並不理睬。

隻挑了個位置坐下，但他前腳剛剛坐下，後腳諾諾就跟過來了。

「老闆，我提前說明一下，我跟旁邊這位大小姐不熟，她算她的，我算我的。」坐下後的路明非手指著對面的諾諾道。

「小氣，我比你有錢，老闆，他的面記我頭上。」諾諾瞥了一眼路明非。

「好嘞，兩位別吵，人人有份。」

此時不過晚上七點多，

小小的麵館，坐著幾位客人，有二十多西裝革履的保險員，有三十多一身黑色衣服的小老百姓，還有一對穿著情侶服飾的小情侶。

路明非和諾諾也沒說什麼話。

他只是看著這位姑娘，他不明白自己對於卡塞爾來說意味著什麼，值得這麼一個漂亮姐姐每天都來「誘惑」。

諾諾，今天穿著一身紅皮緊身衣，中間夾雜著些黑色光澤的流動線條，看上去妖嬈的一比。

路明非看著看著便偏了偏腦袋，唉，他有點「害羞」。

不多時，面上來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夥計竟端著長餐盤將兩碗面送至位子，便走了。

騰騰的熱氣裡面清鮮的湯，幾塊牛肉放在麵條上。

諾諾拿了個肉多的，便嗖嗖吃著麵條。

明非看著那肉多的急道，

「那我的啊。諾諾。」

嗖嗖，諾諾吃了兩口，理直氣壯道：「吃的就是你的。」

明非聽了這話，隻好，吃了那肉少的。

嗖嗖。麵條吸進了嘴中。

只聽，諾諾嚼了嚼麵條，不解道：「感覺你們這邊學生好累哦。

每天都在學習，不會累的嗎？」

「嗯，」路明非細細思索，他想說點什麼，但又無法概括，

一時間竟有些語塞。

愣了一下，他嗦了口面，嚼了嚼，道。

「你不懂，人多。」

諾諾疑而不解，眼睛睜大直盯明非，道：「每天都這麼學，不會累嗎，你們學生有休息時間嗎，能打棒球嗎，能踢足球嗎，還有籃球，

我們高中的時候，要是這麼讀書，老師家長肯定要勸他多出去玩玩，就連同學也會覺得這應該是個怪咖。

就像生活大爆炸裡面的小謝爾頓一樣。」

明非看了一眼諾諾，看著她充滿疑慮的眼神，他意識到：這位來自大洋彼岸的女生是真的不知道路明非這邊的學習之風。

「我們這邊自有郭情，」路明非的聲音越說越小。

說來，他多多少少也不怎麼喜歡這些東西。

「哦～」諾諾瞄了一眼一臉慫樣的明非道「最重要的是你們這裡，學生為什麼不能談戀愛呢？」

說著，已經吃完面的諾諾還噠啵噠啵地用筷子敲著碗邊。

發出一響一響的聲音。

見明非沒有說話，諾諾道：「在我們那，小孩十幾歲就可以談戀愛了，十二三歲還可能需要父母同意，但再往上走，父母不同意也不好使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

諾諾還唱了一首英文歌的前奏，道：「這是我們那邊圓舞會的前奏曲，

我們學校每隔半年會召集聯誼會，裡面男生女生只要看對眼，自然而然就可以在一起了。」

「所以，早戀是什麼意思呢？」諾諾滿臉不解，眼睛裡全然是不懂。

敲擊聲，噠噠噠噠，路明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嗯」明非沒有說話。

「還有一點，你們這邊好像缺少男女之間的教育，

在我們那邊十四歲左右，很多東西就都知道了。

無法理解。

感覺你們的教育還很落後，所以好多人都往我們那跑。

」

說罷，諾諾放下了敲擊著碗的鐵筷子，輕輕一摔，鐵筷子順著碗邊繞了半圈，噠，指到明非這裡的方向。

明非有些氣憤，又十足憤慨。

他啪的一聲拍了下桌子，

他想大聲地告訴這個狗眼看人低的諾諾：

「我們這邊人人吃的好，住的好，穿的好，

大家高高興興上學開開心心下課。

沒有什麼一刀切的管理方式。

老師很尊重學生，校長很尊重家長。

有人上大專，有人上中專，有人去清大北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發展方向。

同學們互幫互助，

大家開心得不得了。

」

但，他無奈地意識到，諾諾說得對。

櫻花國的結婚年紀是：男18，女16，

寒國則統一是：16歲，

絕大多數地區，對這方面的事情都比較開化。

最無奈的就是，路明非這裡啦。

絕大多數孩子，在16，17歲的年紀還完全與異性絕緣，

一旦上了大學，或者出了學校，就會被告知：你趕緊給你老子給你娘、給社會找對象，趕快生孩子。

絲毫不考慮：一大部分、老老實實、聽老師家長話的孩子們在經歷了十幾年與異性絕緣的生活後對異性所產生的厚重的隔離感。

所以，這些人被無情地背刺啦。

所以，路明非又能說什麼呢。

他又不是那種看了兩部戰狼就能熱血的「大好青年」，

他也會思考，也會迷惑，也會茫然，也會無可奈何。

路明非當初在班上考倒數的時候，是個人都笑過他。

那時他就覺得，這種唯分數論、達爾文主義、還搞一刀切、還搞面子工程的學校，根本配不上自己。

他那時便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如今，聽見諾諾講這些東西，明非作為一個生於斯長於斯的人本能性地想反對。

但，他居然找不到什麼反駁點。人家說的對，你怎麼反駁。

細細思考了半天，明非一直盯著諾諾。

「你…你說的對，你說的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你說的話，」明非摸摸頭，補充道：「我也很贊同。

說起來，教育改良，改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也沒變過。」

「嗨，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你作為一個學生難道不應該維護一下你們的學校嗎？」諾諾嘲諷道。

「我，唉，我。」

明非好似是想起了什麼，表情憂鬱了許多。

無神地望了望四周。

麵館已經沒什麼人了。

大多數來吃東西的人都行色匆匆，他們焦急地來焦急地走，好像有許多許多事情要做。

看著旁邊老闆夥計站著，看著自己這邊。

明非知道，他們在等最後兩位人啦。

說了句，咱們先出去吧，等會路上我跟你說。

他付了兩份面錢，招呼諾諾離了麵館。

推開門，天色不早不晚，時間應該在晚上八點三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