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裏面明明有人和鬼的氣息汪！」

夏涵猛然回頭，空無一人。

夏涵皺皺眉，轉回頭去。

卻見地面上的一張紙飄起來，化作手持大刀的彪形大漢。

朝著夏涵的腦袋劈了過去。

就在這時，彪形大漢身後出現一道水幕，越張越大，猛然蓋了下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水流將彪形大漢牢牢鎖住，彪形大漢化作漿糊，一道灰影竄出來，試圖突破水牢逃走。

可惜，任由他怎麼沖向哪個方向，最後都被彈了回來。

灰影忽然看到水球外多了一個恐怖的東西，黑白分明，滴流亂轉。

「笑笑，來，看看我抓到了什麼好東西。」

聲音就如驚雷一樣，震得他跌坐在水牢裏。

隨後水牢外多了一個黑白分明的大珠子。

他這才意識到，這竟然是眼珠子！

他被捉住了！

突然，水牢晃起來，他變成了彈力球一樣，在水牢裏來回撞，暈頭轉向。

夏涵晃了晃，沒啥意思了，決定先放過裏面這個鬼。

談笑笑氣的咬牙，「他跑了汪！」

夏涵皺眉道：「這人也太謹慎了。」

他看到鬼線人，非但不想去抓住他，反而直接逃跑。

夏涵真的不知道該說這人謹慎，還是慫。

不過不管是什麼情況，夏涵他們這一進來，對方大概率已經知道了。

打草驚蛇了。

以後這傢夥會更加謹慎。

談笑笑也想到了，氣的德牧毛都炸了。

夏涵往上扔水球，又接住，再扔，再接，裏面的貴難受的想要吐。

透明水球的變成純白色，擋住鬼的視線，讓他處於一片蒼白中，切斷對外界的感應。

「笑笑，你能通過這傢夥感知到他的主人麽？」

談笑笑點點頭，可臉色還是不好看。

「可就怕他再用這招汪。這鬼身上沾染著那個鯨派的味道，如果我閉著眼，那個鯨派和這個鬼站在一起，我也不能確定，我能不能分辨出他們之間的區別汪。」

談笑笑死後，嗅覺得到進一步開發，可奈何這些修行者詭計多端。

等等，夏涵想到一件事情，她拍拍談笑笑的胳膊，「走。」

順便對談笑笑使了個眼色。

談笑笑同夏涵一起離開這棟樓，去了小區廣場，站在廣場中心位置。

從這裏能看到四面八方的場景，周圍的情況，一目了然。

至少四十米內，是沒法藏人的。

至於鬼，也逃不開談笑笑的鼻子。

來這裏說話，是為了以防萬一。

夏涵輕聲道：「笑笑，你查看一下戴鎧鋼的記憶，看有沒有辦法。」

談笑笑閉上眼睛，一點點搜索戴鎧鋼的記憶。

片刻後，談笑笑睜開眼睛。

雖然他沒有說話，可夏涵已經看出來了。

夏涵聳聳肩膀，「那就沒有辦法了。」

談笑笑心情很不好，整個狗都喪了。

夏涵拍拍他的後背安慰道：「你已經儘力了，問心無愧即可。」

夏涵也很氣，只要一想到那張照片，恨不得將那個鯨派抓住，刀削斧砍，挫骨揚灰。

但事已至此，再多想也無意於事。

夏涵現在怕的是談笑笑鑽牛角尖。

還好，談笑笑那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很快就恢復過來。

「我能找到他第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汪！」

夏涵給談笑笑豎起大拇指。

「這東西你要麼？還是我拿去銷毀。」小水球在夏涵的手指頭上旋轉。

厲鬼這東西，不犯病的時候看著和普通鬼一樣，可當他們受到刺激，那絕對是死傷一片。

談笑笑道：「你去銷毀吧汪。」

雖然嘴上說著不在意，談笑笑還是有些失落。

兩人小區外分手，夏涵往東走，談笑笑往西走。

看不到談笑笑的身影后，她又轉身回來。

這回她騰空而起，一朵雲出現在半空。

她精準的找到談笑笑的身影，隨著他而動。

談笑笑不知道在他腦瓜頂上，多了一朵雲。也不知道這朵雲一直跟著他。

夏涵看著他跟他那個線鬼聊了幾句，線鬼嚇得魂魄都不穩了，鑽入談笑笑手中的木牌，跟著談笑笑一同回了警局。

那牌子就是董成才棲身的那個。

夏涵覺得自己拿著沒用，就送給了談笑笑。

夏涵一直跟著談笑笑到了警局，才放了心。

她怕那個鯨派偷襲談笑笑，這才在天上尾隨。

不過，談笑笑進了警局，那就安全了。

君不見當初假宮嬌那麼一條大妖，在區區派出所都不敢輕易動手麽。

夏涵猜測是因為大夏國運昌隆，各處衙門能壓得住魑魅魍魎。

夏涵將談笑笑送回去後，並沒有回百秦山脈，而是回了禦庭山莊楚楚的別墅。

夏涵直接降落在楚楚家，坐在客廳把玩水球。

當楚楚半夜一臉饕足回來，看到坐在客廳的夏涵時，嚇了一跳。

她趕忙小碎步跑過來，「大人，奴婢回來晚了。」

夏涵回頭，瞧見她臉上的惶恐，笑道：「不關你的事。我在想些事情。」

夏涵雖然跟談笑笑那麼說，可她心裏也有點不得勁。

可惜，夏涵思考了半天，都沒想到好辦法。

沒辦法，她掌握的都是妖怪可望不可求的強大神通，可一些輔助探查的能力，她幾乎不會。

讓她找人，簡直強龍所難。

楚楚聽夏涵這麼說，才放了心。

跪坐在夏涵腳邊，替她捶腿。

「什麼事啊？您不介意的話，可以跟奴婢說一說，說不定奴婢能替大人分憂。」

夏涵剛要拒絕，但想到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夏涵放鬆腿部，摸摸楚楚如雲緞般的頭髮。

「我想找到一個修行者的蹤跡，不過手裏只有他的一個鬼。」

楚楚聽到這話，沉思起來。

夏涵見此，也沒有打擾她。

正巧手機響起來，夏涵拿出來。

是短訊，發信人是她親愛的娘親。

「你堂姐一個星期後結婚！你能不能請假回來？」

夏涵看到這封信嚇了一跳，然後努力回憶。

好像，好像她堂姐，的確是這個時候結婚的。

堂姐和堂姐夫算是閃婚，認識了不到一個月就結婚了。

當時家裏都不同意，可還是拗不過堂姐。

在夏涵還活著的時候，這兩口子過的十分不錯，夫妻恩愛，或夫唱婦隨，或婦唱夫隨，十分和諧。

不過，每次家庭大聚會時，這對夫妻都會成為大家八卦的對象。

不是羨慕兩人過的如何如何幸福，而是遺憾他們沒有孩子。

是的，這兩口子是丁克。

據堂姐說，在剛剛談戀愛的時候，他們就達成共識，不要孩子。

可惜，在他們老家，不要孩子簡直就是罪過。

任誰都可以說上兩嘴。

就連夏涵不止一次聽那些親戚在私底下偷偷說：現在男方不要孩子，是他還沒玩夠。等他玩夠了，萬一堂姐生不出孩子，不是跟她離婚，就是在外面偷偷找人。

夏涵初次聽時，也挺為堂姐擔心。

現在一琢磨，屁呀。

真到時候，如果堂姐夫非要孩子，堂姐也改變主意，那就要唄。

如果堂姐到時候還是持現在這個看法，那就離婚。

她堂姐又不是離開男人活不下去的菟絲子。

不過，當時堂姐十分的堅定，每次聽到這些話，都微微一笑，當沒聽到。

反正他們不住在老家，只有過年的時候，才回來一趟。

平時她也不在，任由這些親戚隨便說去。

至於堂姐夫那邊的家人和親戚是什麼態度，夏涵就不知道了。

不過，這些話還早，人家現在才剛要結婚。

夏涵按著手機給她媽發回去一條。

「放心，我們老闆很好說話。我明天跟老闆請假，爭取後天，最晚大後天就回去。」

這條信息剛發過去，她媽又發回來一條。

「工作要緊，不用著急。能趕得上你堂姐結婚就行。」

在家長的心裏，親戚家的紅白喜事，還是比不上自家孩子的工作重要。

夏涵發過去一個「OK」。

不過已經開始琢磨，要提前幾天回去。

她又不是真的在雙林上班，如果不是為了給旁人做出上班的假象，她連去都不會去。

夏涵開始思考回去給她爹媽買點什麼東西。

畢竟她現在可是今非昔比！

口袋富足，心裏不慌。

可買什麼呢？

她現在可是有五千萬，買什麼買不起！

夏涵笑容剛剛囂張起來，就癟了回去。

好吧，她還是有很多東西買不起的。

不過，這麼多錢，原來很多可望不可即的東西，已經不是天邊的星星了。

比如她爹一直喜歡的一輛幾十萬的車。

比如她媽喜歡的金項鏈--她肚子裏倒是有不少金條，可金條畢竟是金條，不是金項鏈，她真的沒那個手藝。

唯一的問題是，她要怎麼跟家人解釋，她錢的來源。

想了又想，最後只能還是用彩票中獎這個爛大街的方法了。

爹媽的有了，還有爺爺奶奶和弟弟。

就在夏涵絞盡腦汁想的時候，耳邊傳來楚楚的聲音。

「大人，奴婢想到一個人。」

夏涵愣了一下，她剛才正在想給她弟弟買什麼禮物。

聽到楚楚的話，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後，追問道：「誰？」

楚楚道：「之前奴婢跟大人說過，奴婢，吳淞還有幾個孤魂野鬼在一起報團取暖。」

夏涵點點頭，「你的確說過。」

楚楚不知道從哪拿出一條手帕，點點眼下，「沒想到大人能一直記著奴婢說過的話，奴婢實在太感動了。」

夏涵：「……」

夏涵覺得楚楚今天分外有表演慾望。

幸好楚楚只是發了一會兒顛，就恢復正常。

「其中有一個，名叫老顛。他生前是一個算命的。」

「算命的？那他算的準麽？」夏涵很好奇。

楚楚搖搖頭道：「如果他算得準，就不會死了。據說有個大娘找他算卦，讓他算算他兒子什麼時候能找到女朋友。他說讓她兒子，往西找。」

「可不是往西找麽，沒兩天大娘的兒子就因去放假去西邊大街上瞎逛，試圖找到他的真命天女出事死了。真命天女沒找到，倒是被黑白無常給找上門來。」

夏涵嘴角抽了抽，得，人間找不到，去地府找去了。

「然後呢？大娘為了給她兒子報仇，把老顛給殺了？」

楚楚搖搖頭道：「沒有。據說那個大娘當時聽到她兒子死去的消息後，就暈過去了，沒幾天就跟著走了。當天老顛知道這個消息後，不知為何，深受打擊，那天晚上喝酒喝多了，從橋上掉下去，淹死了。」

夏涵：「……」

夏涵不知道是該為那對母子感到悲哀，還是為老顛悲哀。

「等等。」夏涵忽然想到一件事，「老顛算卦這麼不靠譜，你偏偏要把他介紹給我……難道說他死後算卦就變得準確了？」

楚楚搖搖頭。

夏涵愣了一下，「我猜錯了？」

楚楚哭笑不得道：「他死後，因為執念太重，變成了鬼。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變成鬼的原因，他每次的卦象都跟現實完全相反。」

「比如，他說一個人先邁右腳，那這個人必定先邁左腳。比如，他說一個西瓜是生瓜蛋子，裏面必定皮厚瓤不熟，可打開後，必定皮薄瓤紅。還有諸如此類的事情，總之每次事情發展都與他預測的相反。」

夏涵算是開了眼界，然後反應過來楚楚的意思，眯了眯眼睛道：「你是說，讓老顛預測，然後按照相反方向去找？」

楚楚點點頭。

「不過，唯一的缺點就是，消耗太大。」

夏涵挑眉道：「一隻厲鬼榨取的菁純鬼氣，能支撐他多少次？」

楚楚抿嘴笑道：「大人，老顛這傢夥虛弱的很，如果不是奴婢幾個護著，早就沒了。就他那體格，估計上百次都消耗不完。」

夏涵放了心，上百次應該夠了。

如果不夠的話，她還得去抓一隻。

可厲鬼不是大白菜，哪裏都有。

楚楚從夏涵腳邊起身，「大人，需要奴婢現在將老顛叫過來麽？」

夏涵頷首：「辛苦了。」

楚楚拋了個媚眼，「大人能用到奴婢，奴婢感激不盡呢，何來辛苦。」

很快，楚楚回來彙報：「大人，老顛一會兒就到。」

夏涵點點頭，卻將到了嘴邊的「辛苦」「麻煩」咽了回去。

今天楚楚表演欲太強，自己還是少說話。

楚楚見夏涵閉目養神，沒有打擾她，轉身坐在沙發上，輕輕揉按夏涵的太陽穴。

夏涵被按得十分舒服，忽然覺得有這麼一個手下也不錯。

知情知趣的，做飯還好吃。

夏涵繼續思考要給家人買什麼禮物。

想著想著，竟然睡著了。

等到耳邊傳來輕柔的呼喚聲，夏涵緩緩睜開眼睛。

「大人，老顛來了。」

楚楚見夏涵醒了，將夏涵扶了起來，然後雙手捧著送上乾淨的濕毛巾。

那殷勤的模樣，看呆了老顛。

夏涵拿過毛巾擦了擦臉，睡意頓時消失。

她將毛巾扔給楚楚，抬頭看向老顛。

就如同楚楚說的一樣，老顛的外表是個六十大幾，也可能七十有餘的老人模樣。

頭髮花白，幾乎找不到黑色的髮絲。

身穿一身黑色唐裝，黑色綢布闊腿褲，千層底的布鞋，右手裏抓著一串珠子，在手裏撚來撚去。

而左手攥著，看那模樣，似乎也藏著東西。

最終，夏涵將視線落在老顛的臉上。

能看得出來，老顛年輕的時候，長得很不錯。

雖然死的時候年紀已經不小了，但還是個帥老頭。

不僅如此，也不知道是因為花白的頭髮加分，還是容貌加分，還是衣服飄逸，這位老顛身上還真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怪不得，在生前的時候，會有人那麼信他。

夏涵在打量老顛的時候，老顛也在打量夏涵。

當時楚楚叫他的時候，只是說有個人請他幫忙，告訴他十分安全，而且可以讓他佔卜個夠，由事主負責他的消耗。

聽前面的時候老顛還在猶豫，可當他聽到後面那句的時候，老顛哪能忍得住，屁顛屁顛的跑過來。

他剛剛來到楚楚家。見到楚楚，楚楚讓他小點聲的時候，他還沒覺得什麼。

可當他眼睜睜看著，楚楚跟個小媳婦，不，應該說是跟個丫鬟一樣，伺候著沙發上這個姑娘起來的時候，驚了。

別看楚楚在夏涵面前卑躬屈膝，伏低做小的，可在石市的鬼裏面，卻是很有名。

這位楚楚，雖然不是厲鬼，死的年候也少，可實力卻不容小覷。

據說她當年差點就變成厲鬼。即使後來沒變成厲鬼，可她道行的增長速度也遠超常鬼。

在整個石市鬼界，除了那些厲鬼和上百歲的老鬼，沒人敢招惹楚楚。

當然，這裏說的只是鬼界。

他們石市最強的可是卻不是鬼，而是妖，一頭將近千年道行的蛇妖。

那條蛇妖極其霸道，敢反對她的早就被她拉出來了。

老顛偷看夏涵，能讓楚楚這麼殷勤的，難道是那條蛇妖？！

老顛打了個寒戰，差點撒腿就跑。

給這條蛇妖幹活，先別說報酬不報酬了，說不定連自己都搭裏頭。

不過，老顛的大腦一直在吶喊讓他趕緊跑，腿都已經準備好了，可他的手輕輕一揚，三片龜甲落在地板上。

走之前，先卜一卦。

如果他不卜這一卦，老顛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老顛恨死了他這個習慣，可還是會下意識的這麼做。

老顛低頭看著地板上的卦，驚恐萬分，「誒呀媽呀！蛇妖！」

老顛嚇得撒腿就跑。

可剛跑出沒有兩步，就被楚楚給截了下來。

「蛇什麼妖！你看清楚了，那不是蛇妖，那是我家大人！」

老顛還是瑟瑟發抖。

楚楚氣的維持不住美女形象，翻個白眼道：「老顛，你別忘了你的卦象都是反的！」

老顛經過楚楚的提醒，這才想了起來。

「是吼。」老顛擦擦額頭上的汗，順便將汗吸收了。

他變成鬼後的資質也不好，能省一點是一點。

老顛抬頭，就看到他的客戶，趴在沙發背上若有興緻的看著他。

老顛再次證明，這位肯定不是蛇妖。

夏涵吩咐道：「楚楚，請這位老先生上座。」

楚楚把老顛扶起來，「快快，我家大人叫你呢。」

說著，半是強迫，半是扶持按在夏涵身邊的沙發上。

楚楚對夏涵揚起笑臉，「大人，您想喝什麼，奴婢去幫您準備。」

夏涵正要說，忽然想起什麼，張嘴，一個玻璃罈子從嘴裏冒出來，滴溜轉，迅速變得大，落在桌上。

夏涵就當沒看到老顛的張大的嘴，道：「楚楚，沖一壺蜂蜜柚子茶。」

「是。」楚楚將玻璃罈子搬走。

夏涵看向老顛，挑眉道：「你好像很吃驚？」

能不吃驚麽，他沒想到石市，除了那條蛇妖之外，竟然還有化形的大妖！

化形的大妖啊！

不管這大妖究竟是什麼妖，什麼道行，都不是他這個小小的鬼能比得了的。

不說別的，一巴掌就能把他拍散。

老顛咽了口不存在的口水，將嘴閉上。

等他閉上後，老顛發覺進了這個房子後，他就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

他來這裏不是拜碼頭認老大的，他可是來談生意的。

談生意，如果一個表現的強勢，一個表現的卑微，那卑微的絕對談不上好價錢。

很可惜，現在他就處在表現卑微這一方。

老顛立刻調整自己的狀態，很快拿出當年鬧市算卦的那一套。

「這位姑娘，老朽這廂有禮了。」老顛笑著拱手，笑的慈眉善目，仙風道骨的。

只是搭配上他那張蒼白的臉，有點讓人齣戲。

夏涵學著老顛的動作，「老先生，我這次讓楚楚找你來，是希望通過你的佔卜術，幫我找出一個人。」

老顛一聽先是一愣，難道你不應該跟我聊幾句沒用的，再進入正題麽？

怎麼一上來就開始了。報酬什麼的還沒聊呢。

「至於報酬……」夏涵繼續道。

老顛沒想到夏涵下一句就說到了報酬，表現的一派淡然，可耳朵已經豎了起來。

沒想到夏涵卻不說了，反倒玩起來手裏的珠子。

老顛十分失望，並且十分不滿。

這不是故意吊鬼胃口呢麽。

可不管怎麼失望不滿，老顛面上依舊淡然如常--他也不敢甩臉子啊！

直到他看到那枚珠子變成透明，他這才發現這竟然是一枚水珠。

透過蕩漾卻又透明的水珠，老顛看到水珠裡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東西，似乎在動。

不等他仔細去看，就見只有乒乓球大小的水球，陡然變大。

變得比他還大。

也是如此，讓他清清楚楚看到水球裡到底有什麼東西。

水球裡竟然是一個人！一個高大的男人！

可就在這時水球散開，巨大水球裡的水噴湧而出，老顛嚇得閉上眼睛，然後才想起來他已經是鬼了，而且算是水鬼，根本不再害怕水！

可，可是，這水真的好可怕啊！

按理說，身為水鬼，對水應該很親切，不應該怕水。偏偏今天顛覆了他的認知，讓他又是害怕又是茫然。

直到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才讓老顛從恐懼中脫離出來。

「大人，蜂蜜柚子茶來了。誒？老顛你怎麼了？不舒服？」

老顛顫顫悠悠的睜開眼睛，第一件事是迅速環顧四周，確定周圍沒有一絲水漬後，才放了心。

然後看到被按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厲鬼。

厲鬼正用兇狠的目光盯著老顛，老顛此時的心情符合他的名字，心肝亂顛。

夏涵對老顛笑了笑道：「老先生，我要找到就是他的主人。」

「啊？哦。」老顛答應一聲。

夏涵看他魂不守舍的，哭笑不得，看了眼楚楚。

楚楚一副恨踢不成鋼的模樣，點了點老顛道：「你趕緊感應一下他身上的氣息，一會兒別搞錯了。」

老顛一聽楚楚質疑他的職業素養，頓時來了火氣。

「你們放心，我早就記下來了。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他的主人在哪！」

楚楚高興道：「那太好了，你快點啊。」

看老顛不動地方，楚楚哭笑不得，「老顛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差了你的報酬。你還信不過我麽？」

楚楚的信用還是很好的，老顛信得過。

如果信不過，今天也不會過來了。

既然有楚楚背書，老顛不再猶豫。

老顛閉上眼睛，嘴裏念念有詞，十幾秒後猛然睜眼，三個龜甲扔在茶幾上。

老顛睜開眼，盯著三個龜甲，思考如何解答。

夏涵楚楚好奇的盯著老顛還有那三個龜甲。

兩分鐘後，結果還是沒出來。

更剛才形成鮮明對比。

楚楚已經有些著急，夏涵還很鎮定。

又過了兩分鐘，楚楚想去叫老顛，被夏涵給攔住。

忽然，老顛表情變得特別糾結，糾結的直抓頭髮。

如果他還是活人，估計頭髮已經禿了一大塊了。

這麼糾結麽？

夏涵更好奇他預測到什麼了。

倏地，老顛猛然起身，睜開眼睛，聲嘶力竭道：「他在南方！」

夏涵楚楚等著下文……

老顛卻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副萎靡的模樣。

夏涵：「……」

楚楚：「……」

楚楚都不敢看夏涵的眼睛，恨不得抓著老顛耳朵把他給扔出去，可她要在夏涵面前保持淑女的模樣。

楚楚咬牙道：「老顛！」

老顛提起頭，哭喪著臉道：「我無法找到確切的位置，只能找到大概方位。」

「你確定是找到大致方位？你不覺得你這個大致方位，過於大了麽？」楚楚壓製住咆哮的衝動。

老顛也很委屈，他之前預測的都很順利，他也沒想到這次竟然出現這種結果。

夏涵忽然道：「可能是因為對方實力強過老顛太多了，才會造成這種結果。」

夏涵的話一落，老顛就跟找到救命稻草一樣，拚命點頭，「對對對！就是會這樣，他的實力太強了，我也沒辦法。」

「不！你有辦法！」夏涵如此說。

不等老顛再開口，夏涵伸手對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厲鬼。

也是這個時候，老顛才想起來，這間屋子裏，除了他和楚楚兩個鬼，一頭妖，還有一個兇殘的厲鬼。

可這頭厲鬼趴在地上，此時安靜如雞，讓他有意無意忽視了他的存在。

這是要……

老顛然後親眼看到讓他三觀炸裂的一幕：夏涵伸出去張開的手，猛然握起。

那頭厲鬼就像是被裝進榨汁機一樣，眨眼間榨成了一團漿糊，下一秒，分成兩份，一邊便成就精純鬼氣，一邊變成各種垃圾。

老顛嘴巴變成「0」，用力揉揉眼睛，可眼前的一切還是沒變。

夏涵再一握手，那份垃圾成分，刺啦一聲，消失在天地間，只剩下精純的鬼氣。

夏涵將這團扔給老顛，「你估計一下，這份鬼氣夠你佔卜多少次？」

老顛捧著鬼氣，嘴巴抖了抖，好半天找回聲音。

「我，我，我也不知道……」

這團鬼氣是他自身鬼氣的十倍還要多的多。

鬼氣本身是沒有重量的，可這團鬼氣托在老顛的手上，彷彿托著一座高山一樣。

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夏涵點點頭道：「那這樣，你繼續卜卦，消耗就從這上面出。如果你能幫我找到這鬼的主人，我就將餘下的鬼氣送給你。」

老顛盯著鬼氣，口水都要滴出來了。

「可，可是如果我找不到他的主人呢？」

夏涵道：「那你也過了卜卦的癮，也不虧啊。」

老顛一想，似乎的確是這麼回事。他怎麼都是賺的。

「如果你能幫我找到目標，我可以再送你一團鬼氣。」夏涵又給老顛的腦袋前吊了一個蘿蔔。

老顛鬼使神差道：「也是這麼大的？」

話出口後，老顛就後悔了。

本來人家的報酬已經特別特別豐厚了，如果因為他提出這個條件，讓人家認為他貪得無厭，不再用他，那他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麽！

他何不哈哈一笑，告訴她們說自己剛才是開玩笑的，不要當真。

老顛的話都到了嘴邊，就看夏涵點點頭。

耳邊同時傳來天籟般的聲音，「可以。」

可以！

老顛興奮的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夏涵道：「所以你更應該盡你所能，幫我找到他。你找到的越早，你得到的鬼氣越多。」

在這極度的誘惑下，老顛早就把矜持扔到天邊了。

忽然老顛想起一件事，悄悄看了看楚楚。

他可是楚楚介紹來的，人家大人給了他這麼多好處，楚楚會不會不高興？

可沒想到，站在一旁的楚楚，笑容甜美，一點嫉妒都沒有。

他自然不知道楚楚前兩天吸收了龍元，正在消化期。而且，那些鬼氣，怎麼能與龍元相提並論。

這就像資產一千的人，以為資產百萬的人沒錢一樣。

楚楚察覺到老顛的視線，哭笑不得道：「你別想那麼多，趕緊幫大人找到對方才是正事。」

「是是。」老顛撿起三個龜甲，就要再次卜卦。

卻被夏涵給攔住，「我們往北走一段，你再卜卦。」

既然老顛的卦象上指著南方，那就往北走，準沒錯。

「……」老顛委委屈屈道：「是。」

「先出去。」夏涵一聲令下，三位非人出了屋子。

外面天色稍安，雲朵擋住了月亮。

楚楚道：「大人，奴婢去開車。」

楚楚已經明白夏涵的打算。

夏涵這是想用笨方法，一點點試探，最後找到目標。

不得不說，用在這裏還挺合適。

夏涵擺擺手道：「不用。」

楚楚停下腳步，不解的望著她。

這時，楚楚發現周身出現一片白霧，伸手不見五指。

不過很快，白霧變得透明起來，夏涵往下一看，才驚恐的發現她處在半空！

不僅是楚楚，老顛同樣如此。

夏涵盤腿坐下，邀請道：「你們也可以坐下。別怕，沒事，這雲可結實的很，不會讓你們掉下去。」

楚楚聽了夏涵的話，才意識到他們並不是在霧裏，而是坐在雲頭上！

坐在雲上！

楚楚跟老顛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

竟然能夠騰雲駕霧！

大人（這姑娘）到底大妖怪還是神仙啊！

兩人好不容易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夏涵道：「這不算什麼。」

楚楚和老顛異口同聲：「這還不算什麼？！」

夏涵盯著老顛，皺起眉頭，「你是否忘了你的任務？」

老顛激靈一下子，一手握著鬼氣，一手開始扔龜甲卜卦。

「繼續往南走。」

得，繼續往北飛。

「往東這邊偏一點。」

嗯，往北飛的同時，往西偏一點。

這一路，飛了足足一個小時，老顛佔卦了足有五十三次。

那團鬼氣消耗了足有三分之一。

老顛變成鬼以後，從沒有這麼酣暢淋漓過。

如果他旁邊不是有一個不明身份的大佬，他肯定仰天長笑，抒發自己的暢快。

可現在，隻敢捂著嘴偷笑。

忽然，老顛停了下來，表情疑惑：「大人，我的卦象說下面沒有人。」

夏涵聽到這句話，立刻按住雲頭。

「那，就是這裏了！」

聽到這句話，老顛是高興不是，委屈也不是。

夏涵此時可沒時間關心老顛的心情，給談笑笑撥了個電話。

「夏涵，請問你有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談笑笑一本正經，一句話結尾不加「汪」，夏涵就知道他旁邊有人，而且是不一般的人。

夏涵笑道：「沒事，我只是看你安全不安全，既然沒事，那我就放心了。」

談笑笑道：「謝謝關心，再見。」

「再見。」

他們十分客套的結束對話。

夏涵坐在雲頭，望著下面的小院子，有些糾結，她到底要不要等談笑笑。

談笑笑做夢都想抓住這個鯨派。

所以，夏涵想給談笑笑留著，想讓他親爪抓到他。

可惜，關鍵時刻掉鏈子，估計談笑笑一時半會出不來了。

如果夏涵現在轉身就走，明天再來，這人說不定就覺得這裏不安全，又跑了。

如果還在石市還好，剩下的那些鬼氣還夠老顛揮霍。

可如果他坐飛機或者飛到其他城市，她上哪找去。

就在夏涵猶豫的時候，忽然眼神一凝。

門竟然開了！

一個長相普通，帶著一個眼鏡，身穿暗綠色格子短袖襯衫，背著一個單肩包的大男孩從屋裏走了出來。

夏涵捅了下老顛，「他是不是我要找到的人？」

老顛趕忙卜卦。

一小會，答案出來了。

老顛自通道：「大人，這人不是你找的人。」

夏涵鬆了口氣，「看來就是他了！」

「噗嗤！」坐在一旁，這一路上幾乎沒有存在感的楚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老顛：「……」

夏涵原本想按下雲頭飛過去，可銳利的目光掃到他手上拿著的東西。

是一個箱子。

如果只是普通的箱子，夏涵不會停下來。

關鍵是這個箱子上雕刻著長蛇。

箱子上的長蛇，首尾相銜。

似乎只是巧合。

可如果當箱子上雕刻的長蛇，它身上的鱗片顏色跟被夏涵殺死的那條假宮嬌一樣的話，夏涵就不得不懷疑那條大蛇妖，和這個鯨派是不是有什麼牽連。

也是因此，夏涵才按捺下直接衝下去的衝動，跟在這位一副碼農模樣的鯨派身後。

除此之外，也是因為這裏是住宅區，能不在這裏打，還是不在這裏打。

夏涵還不知道對方的本事有多大，但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真打起火來，這一大片房子能不能保住就說不定了。

望著這位鯨派的模樣，夏涵好奇起來。

這位鯨派是天生就這幅模樣；是在他成為鬼王陵成員之前，就是碼農；還是這只是他的偽裝？

可惜，人家不會回答她。

碼農鯨派穿過小巷，走到大街上，隨手招了一輛車。

車蹭的一下子躥了出去。

碼農鯨派沒看到，在他腦瓜頂的上空，有一朵雲一直跟著他。

這也不怪碼農，除非特別喜歡天空的人，沒人會經常抬頭看看天空。

就算抬頭看天空，誰會懷疑一朵雲。

夏涵跟著碼農的計程車，從石市一路開到郊區，夏涵越走越眼熟。

怎麼繞了一圈，又來到了百秦山脈，還是百秦山脈分支下的孫家盤子鎮。

夏涵都無語了。

早知道鯨派碼農目的地是這裏，她就直接在這裏等著好了。

不過也就是想想而已，沒有老顛的反向指點，夏涵肯定會追丟鯨派碼農。

忽然，計程車停了下來。

鯨派碼農推開車門走了出來，夏涵皺起眉頭，不見司機。

夏涵看向老顛。

老顛已經很熟練了，直接去佔卜計程車司機是死是活。

老顛嘆了口氣道：「司機已經死了。」

在老顛的佔卜中，司機已經死了兩次了。

這也是夏涵放任鯨派碼農乘坐計程車的原因。

因為在他剛剛上了計程車，夏涵就讓老顛佔卜司機的死活。

不過當老顛佔卜回城時，司機的從死變成了生。

也就是說，到了目的地的時候，司機並沒有死，可等到他拉著鯨派碼農回去後，卻死了。

鯨派碼農進入百秦山脈，時不時撫摸臂彎裡的箱子。

翻過一座山又一座山，天都要亮了。

他終於臉上一喜，似乎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