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下最後一個句號，夏涵靠在牆上。

滿是鱗片的臉上，一片空白。

休息幾分鐘後，夏涵掙扎著坐起來，將論文發到魏老師的電子郵箱裡。

傳輸成功的那一秒，彷彿一座大山從肩頭移開。

夏涵高興就像剛從五指山放出來的大聖。

將筆記本扔到一邊，一個跟頭從炕頭翻到炕尾。

興奮過後，夏涵坐回去，抄過筆記本，關掉網頁。

想了想，夏涵點開企鵝號。

夏涵：玉白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以後有事儘管找我，只要我能做到，萬死不辭。

佟玉白端著酒杯，站在窗前，聽到企鵝號的跳動聲。

他仰頭飲盡杯中紅酒，才轉到辦公桌前。

佟玉白點開企鵝號，看到屏幕上的文字，嘴角微微翹起。

他一手托著腮，另一隻手懶懶的敲了幾個字，修長的手指剛剛放到enter鍵上，還沒按下去，就接到第二句。

夏涵：玉白兄，啥也不說了，感謝的話都在心裡。我困死了，先去睡一覺，再見。

緊接著代表夏涵的企鵝頭像，變成了灰色。

佟玉白：「……」

夏涵將筆記本合上，扔到被子上，整個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夏涵自然的伸展身軀，大腦放空。

一股一股的睡意湧上大腦。

終於艱難的加完班後，最迫切，也最讓人身心舒暢的，就是美美的睡一覺。

最好能一覺睡到自然醒。

夏涵想放任自己沉入夢中。

可不知從何而來的危機感，強硬的喚回她一絲意識。

夏涵迷迷瞪瞪的衝出家門，被牆擋住，乾脆翻牆跳了出去。

全然忘記可以用鑰匙開門。

夏涵跌跌撞撞的上了山，衣服都沒脫，一頭扎進水潭裡。

冒出幾個氣泡後，水潭變得平靜。

五月初，早上六點已經天亮了。

可孫家盤子鎮上的天空，卻黑壓壓一片。

烏雲低垂，彷彿下一刻就要落下瓢潑大雨。

孫家盤子的人出門都帶著雨具，就怕被大雨攔在半路上。

可這雨，直到傍晚還沒下起來。

光陰天不下雨。

偏偏，雲層是肉眼可見的厚重。

就像吸滿水的黑灰色海綿，輕輕一碰，就會擠出水來。

人人都覺得馬上要下雨。

可這雨就是不下。

並且，雲層越來越低。

打遠處一看，就像是天已經塌下來，只是被遠處的群山托住了一樣。

這一現象足足持續了一個星期。

這個一個星期，雖然沒有下雨，可人們的心口像是被壓住了一樣，讓人精神壓抑，喘不過氣來。

家裡的寵物，也變得前所未有的暴躁。

靠近山林的村子，更是驚恐。

先是發現村子裡多了不少蟲豸，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又有許多動物湧入他們的村落。

狐狸和兔子作伴，蛇鼠都能同行。

彷彿食物鏈不再存在一樣，誰和誰都是好朋友。

這一幕看在人的眼中，又驚奇又害怕。

口口相傳，當動物舉止反常，爭相逃竄時，極可能是要地震！

這可嚇壞了人們。

可還不等他們收拾東西，逃離村莊，天上下起了瓢潑大雨。

人們咬牙，想要頂著雨往外逃。

天空驟亮！

人們驚恐的看過去，一道白色閃電彷彿要劈開天空。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開。

根本就不給人們適應的餘地，雷霆接連炸響。

一道比一道恐怖。

震得他們一個個三魂離體，七魄出鞘。

卓修然苦口婆心道：「你就跟我去唄。石市有什麼好玩的，窮山惡水的。」

坐在他對面的佟玉白，充耳未聞，將一塊牛排送入口中，舌尖感受到飽滿的汁水，滿意的點了點頭。

卓修然拍了下桌子，試圖吸引佟玉白的注意力，道：「你放心，這次真的只有你和我，我再也不帶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我發誓！」

卓修然舉起手，「如果我這次再騙你，天打五雷轟！」

「轟隆！」

卓修然話音剛落，耳邊雷聲炸起。

嚇得卓修然一哆嗦，臉色蒼白。

僵硬的一根根收回手指，他勉強訕笑道：「巧合，一定是巧合。我真的沒打算騙你。」

「轟隆！」又一道雷聲。

雷聲極大，震得卓修然耳膜生疼，大腦一片空白。

佟玉白望著窗外，就見雷霆一道接著一道。

裂天劈地！

宛若末世。

夏涵睡得很舒服。

這一覺，就像回到了母親的子宮，就像泡在羊水裡，溫暖安逸。

不知過了多久，遙遠得地方傳來敲門聲。

夏涵不想醒來，翻個身繼續睡。

可能對方有急事，敲門聲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急。

夏涵恨不得用枕頭蓋住腦袋，用被子堵住耳朵。

她閉著眼睛，手到處劃拉，沒找到枕頭，也拽到杯子。

難道被她踹到地上了？

不對啊，她睡覺可老實了，從不踹被子。

還是不對，她記得她已經不是人了。

她是魚妖！

已經在水裡睡了十來天了。

水裡哪來的被子，哪來的枕頭？

她睡在水裡，又不是在家，也沒門可敲？

難道她被人發現了？！

這個念頭一起，夏涵嚇到了，再也睡不下去了。

夏涵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行動被限制住了。

身體蜷縮著被裝進一個「箱子」裡。

被人抓住了！這是夏涵的第一反應。

一定要逃出去！這是夏涵的第二反應。

她猛地揮動手臂，想要試試能不能打開這個箱子。

卻聽到嘩啦一聲，「箱子」破開一個裂縫。

夏涵沒來得及去想，為什麼這個「箱子」如此脆弱。她拚盡全力從裂縫裡鑽出來。

熟悉的水撲面而來。

夏涵混沌的大腦，頓時清醒過來。

自己還在水潭！

夏涵緩緩張開眼睛，強光讓她眼睛有些不適應，緩了緩，她睜開一條縫，再慢慢睜大。

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底。

夏涵愣了一下，隨即喜上心頭。

她沒有被抓！

她還在水潭！

可剛才是怎麼回事？

夏涵回頭，想找到那個限制住她行動的「箱子」，可一無所獲。

就像是一場幻夢，夢醒無蹤。

夏涵動了動右臂，那種劃破物體的感覺，還殘留在手臂上。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夏涵看向手臂，試圖找出蛛絲馬跡。

當她看到手臂時，怔住了。

夏涵手臂上的鱗片，無論是形狀，還是顏色都跟之前相差無幾。

可質感卻大不相同。

此時的鱗片只有之前一半大小，更加密集，襯得之前的鱗片

有些許潦草。

如果說之前的鱗片是堅硬的金屬質感，那現在的就是玉質。

猶如整塊墨玉，精雕細刻而成。

極具美感。

夏涵望著鱗片，滿臉懵逼。

她不過就睡了一覺，怎麼一覺醒來，還換了一身皮？！

夏涵皺皺眉，什麼東西在打她的腿。

夏涵回頭一看，眼睛瞬間瞪大，瞳孔縮小如針尖。

「……」她顫抖著手，抓住不停晃動的尾巴，差點一口氣沒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