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乖巧的斜坐在草地上，垂著頭，露出一截晶瑩白凈的脖子。

長腿和放在膝蓋上的手臂，像削了皮的蓮藕一樣白凈細嫩。

手指纖纖如玉，指甲上塗著紅色的丹蔻，更襯得手指嬌嫩雪玉。

更別說，楚楚人如其名，張著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大大的稍稍有些下垂的杏仁眼，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小嘴。

微微一垂眸，別說男人了，就算是女人都要心生憐惜。

可惜，她不是女人。

夏涵心腸很硬，「乖乖在這裏坐著呦，不要動，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哈。」

楚楚憋著嘴，點點頭。

夏涵拍拍楚楚的腦袋，楚楚很想躲開，卻一動都不敢動。

夏涵走到那個小男孩自焚的地方，草坪毫無焚燒過的痕跡。

夏涵蹲下身，撥開草叢，裏面有一枚晦澀灰色珠子。

下一秒，灰色珠子浮了起來，夏涵一把抓住。

她不得不用手，再用龍力托一會兒，這珠子都要化沒了。

夏涵拿著珠子，能感受到裏面很濃的陰氣。

她拿著珠子，回到楚楚坐的地方。

楚楚還坐在原地，眼珠子滴流亂轉，不知道在想什麼。

「楚楚。」直到夏涵走近，她才身體抖了下，安靜的下來。

夏涵看明白了，這不是不想跑，是還沒想好跑不跑、怎麼跑呢，自己就回來了。

夏涵挑眉道：「呦，挺乖啊。」

「沒有大人發話，奴婢怎敢離開。」楚楚輕聲細語。

夏涵聽她說話的方式，好奇起來，「你死了多久了？」

楚楚情緒低落，「奴婢是98年死的。」

夏涵道：「1898年還是1798年？」

「是1998年。」

夏涵無語，「你又是大人又是奴婢的，我還以為你死了一兩百年了。」

楚楚不好意思道：「奴婢這也是為了表達對大人的尊重。您如果不喜歡……」

楚楚諂媚一笑，「我叫您夫人，女王，陛下，叫您娘都行！」

夏涵一個激靈，「你還是閉嘴吧。」

「是，主人。」楚楚聽話的閉嘴，可那幽怨的小眼神，看的夏涵直咧嘴。

「……你還是叫我大人吧。」

夏涵平復了下心情，再看楚楚，眼神都不太一樣了。

剛才還覺得這就是個弱雞，除了勾搭男人，什麼都不行。

現在夏涵卻改變了想法，這女鬼是個鬼才啊。

夏涵張開手，露出手心裏的灰色珠子，「知道這是什麼？」

楚楚的眼睛猛地亮了，朝著珠子就撲了過去。

夏涵抬腳，正中楚楚的腦門。

楚楚張牙舞爪，連夏涵一根腿毛都薅不下來，如果她有的話。

夏涵微微一笑，楚楚尖叫一聲，撲到在地，啜泣幾聲，回頭蹙眉垂淚，顫聲道：「大人，您弄痛奴婢了。」

那可憐巴巴的模樣，真稱得上我見猶憐，如果腦門上沒有那個鞋印的話。

夏涵不僅不覺得她可憐，反而覺得她好笑。

她捂住嘴咳嗽一聲，道：「你人長美，想的更美。」

楚楚察覺到夏涵暗藏的笑意。

「謝謝大人誇獎。」楚楚抬手捂住嘴，桃花眼嗖嗖放電。

夏涵嘆了口氣道：「我對女人沒感覺，你不用誘惑我了。」

楚楚咬唇，輕輕爬到夏涵的膝蓋上，「大人您沒試過，怎麼就知道不行呢。」

夏涵懶得搭理她，輕哼一聲，一抬腳又將楚楚給踹了出去。

這回右臉頰多了一個鞋印。

夏涵看著有點礙眼，視線落在楚楚的左臉上，腳有些癢癢。

楚楚下意識的捂住左臉，哭喪著臉求饒：「大人，奴婢不敢了，您繞了奴婢吧。」

楚楚這麼快求饒，夏涵自認為也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龍，隻好作罷。

心裏卻有點遺憾，如果楚楚捂得慢一點，左右臉就對稱了。

夏涵輕輕咳嗽一聲，再次張開手掌，放在楚楚面前，「這是什麼？」

楚楚這次不敢再造次，「這是鬼珠，只有百年道行的厲鬼死後，才能形成鬼珠。」

「百年道行？」夏涵納悶，「那小鬼竟然有一百歲了？」

楚楚解釋道：「也不一定。有些厲鬼窮凶極惡，並且天賦出眾的，一年能抵我們這樣的幾十年。」

「而且，就算我們這些普通的鬼，也分個三六九等，我就屬於那種資質一般的。」

「不過，大部分的鬼很快就消散回歸輪迴了，能留下的也不知道幸運還是不幸。」

楚楚嬌嫩的臉上，滿是落寞，讓人憐愛。

夏涵早就已經免疫了，在鬼珠之上包裹了一層水，隔絕外面的空氣。

即使鬼珠裡的鬼氣消散，也只會融到水裏。

然後，她繼續問道：「你認識剛才那小鬼？」

當時楚楚的表情雖然變化的極快，可還是讓夏涵給捕捉到了。

楚楚沒想到夏涵觀察力這麼強，隻好道：「沒錯，奴婢認識，奴婢變成鬼來到這裏後，這鬼就已經在石市了。第一年，奴婢就見過他，不過那個時候，他還沒有這麼兇惡。之後奴婢就再也沒見過。」

「這兩年聽說，石市多了個厲害的鬼，挺凶的。據說他會變成小男孩的模樣，找年輕的姑娘帶他找媽媽。」

夏涵摸摸自己的臉，挺喜歡這句話。

楚楚留意到夏涵的表情，繼續道：「他說他媽媽穿著一身藍花白底的花裙子，穿著一雙黑色的涼鞋，手裏拎著一個千鳥格樣式的手提袋。可從來沒人能帶他找到他媽媽，然後就被狂暴狀態的他給吃了……」

夏涵找到她話中的BUG，「既然人都被吃掉了，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楚楚道：「有鬼看到過。」

她看夏涵若有所思的表情，急忙解釋道：「大人，奴婢可以保證，他們不是故意袖手旁觀的，實在是打不過它啊。」

「它在您的手裏，是任搓任揉的肉糰子。我們這些小鬼在他面前，也同樣如此啊。」

夏涵：「……你想多了吧，我什麼說過怪罪你們了。」

夏涵是真的沒有怪這些鬼。

成了鬼，就和人不一樣了。

鬼自然沒有義務，豁出最後這一條命去。

就像人看著人宰殺豬牛一樣，沒太多感覺。

雖然這個比喻有點不太恰當，但符合。

楚楚小心翼翼查看夏涵的表情，看她是真的不在乎，這才放了心。

可這心剛剛放下飛，就聽夏涵問道：「聽你這麼說，你們這些鬼還有組織？」

楚楚嘴唇抖了下，強行鎮定，賠笑道：「我們就是幾隻沒出息的小鬼，抱團取暖，省的被大鬼厲鬼給吞了。」

楚楚舉起手，道：「奴婢敢發誓，我們這些鬼都是為了生存，絕對沒做過害人性命的勾當！」

夏涵上下打量楚楚，看的楚楚額頭開始冒汗。

楚楚也是頭一次知道，這鬼怕到極點，竟然會出汗。

不過，這鬼和人的汗不一樣，人的汗是鹽水，鬼的汗那可都是精純的鬼氣。

流出的這一點，楚楚得割一輪韭菜，才能補回來。

夏涵好笑道：「你剛才膽子不挺大麽，怎麼現在嚇成這個樣子。」

楚楚見夏涵沒有喊打喊殺的意思，趕忙將還沒掉到地上的陰氣再吸收回去。

「大人威武霸氣，不怒自威，奴婢害怕，不是應該的麽。」

媚眼飛的那叫一個溜。

夏涵板起臉，「如果你不會好好說話，那以後就都不要說了。」

楚楚打了個寒顫，老實起來。

夏涵這回的興趣從那個小鬼，轉移到楚楚身上。

「你白天能出來麽？」

楚楚低頭怯怯道：「奴婢修鍊不到家，白天的時候不能出來，只有晚上的時候，才能顯出身形。」

「那你平時怎麼協調你那五個男人？萬一他們碰到一起怎麼辦？他們一覺醒來，發現你不見了，不會覺得奇怪麽？」夏涵是真的好奇。

楚楚道：「奴婢會提前與他們約好時間，而且，並不會帶他們去奴婢的房子，而是去外面開房。」

最讓夏涵拍案叫絕的是，開房的錢都是楚楚出的。

用她的說法，對方已經提供給她元氣了，她再讓對方付開房的錢，她良心過不去。

先別說，鬼有沒有良心，就說這點，就足夠讓夏涵拍案叫絕。

一個絕世大美女找你開房。開房還不用你花錢，世上所有……好吧，所有男人有些絕對，畢竟還有些愛好同性的，但，大部分男人都抵抗不了是肯定的。

而且每度過美好的一夜後，佳人飄然而去，不留下一片塵土，足夠讓人回味品茗了。

夏涵不得不叫聲絕。

到了這裏，夏涵已經不需要知道這五個男人，知不知道其他人的存在了。

憑楚楚對男人的手腕，肯定不知道。

就算知道又如何，人家楚楚不是你的老婆，也不是女朋友，想吃醋都沒資格。

就算當時氣得拂袖而走，估計剛出這個門，就後悔的不要不要的。

此時夏涵的好奇心，轉移到另一方面。

「你哪來的錢啊？」

楚楚一個鬼，哪來的錢？這是現在夏涵最好奇的一點。

楚楚此時也發現了，如果不滿足這位的好奇心，她是走不了的。

反正新的韭菜已經跑了，她又沒有約那五根韭菜，就當休息一天。

她按下殘存的恐懼，替夏涵解密：「奴婢當年一個人出去旅遊，爬山看日出，到了山頂拍照的時候，被別人從後面推了下去。」

夏涵漸漸皺起眉頭。

楚楚苦笑一聲道：「等奴婢有了意識，發現自己竟然回了家。」

楚楚回家後，竟然忘了已經死了的事實，甚至忘了別人從山崖推下去。

還以為是旅遊安全歸來。

楚楚就跟活人一樣，銷假上班--她當年請假就是因為她一年內，接連失去父母，精神壓力很大，領導看她不太對，就給她放了一個星期的假調節心情。

回來後，她足足上了一個月的班。

上班的時候，跟普通人一樣。

沒人發現她的異樣，包括她自己在內。

直到某天在新聞上看到一個消息。

「奴婢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新聞說，兩個驢友在那座山的山腳發現一具無名女屍，身上沒有證件，面無全非，他們當場報了警。」

或許是因為過去的時間太久遠了，說起這段的時候，楚楚語氣平淡。

「雖然照片打了馬賽克，但奴婢看到那句屍體的時候，什麼都想起來了。原來我已經死了……」

楚楚翹了翹嘴角，露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

「就在奴婢怨氣急劇上升，快要變成厲鬼的時候，那個新聞告訴奴婢，當時推我的人已經去警局自首了……」

夏涵為楚楚嘆了口氣。

楚楚道：「兇手告訴警方，其實當天他去那個山頂是為了自殺。據說當年某天，他去接孩子放學的時候，遇到一個房子著了火，他拚命把獨自在家的那個別人家孩子救了出來。當他匆忙去接自己家孩子的時候，卻被告知孩子被接走了。

他以為是妻子接走的，回家看到洗手做飯的妻子，卻沒看到他以為到家的孩子。他發了瘋一樣的找，可找到的卻是早就僵硬的孩子。

他的妻子因此崩潰，某天外出的時候被車給撞了。這人徹底崩潰，給妻子辦了葬禮後，他決定隨他們而去。

那個山頭鮮有人去，他以為上面沒人。他這人恐高，怕到了山頂不敢跳了，快到山頂的時候，他就閉著眼往山頂沖，根本沒看到蹲在那拍日出的奴婢。」

「他把奴婢撞了下去，自己卻往後跌去。他說他是聽到奴婢喊救命聲，才知道撞到人了。」

「這人下了山，發現奴婢已經死了。他當時沒有報警，而是選擇將自己的所有資產變賣，捐給了出去。做好了這一切，他才去警局自首。」

說完這些楚楚半天沒說話，夏涵也不知道說什麼。

楚楚緩和了一下情緒，笑著嘆了口氣，道：「看完新聞後，奴婢那點戾氣嘩啦一下散了。倒是因禍得福，道行比一般的鬼強了不少。奴婢辭了職，白天的時候睡覺，晚上再來活動。」

「至於奴婢的資金，很就簡單。別看奴婢活著的時候，這麼倒霉，死了倒是運氣好了不少。炒漂亮國的股票，極少有失敗的時候。不過因為奴婢當初資金太少，這麼多年過去了，帳戶上也就有五千萬。」

夏涵：「……」

夏涵吸了口氣，「大夏幣？」

「漂亮幣。奴婢炒的的是漂亮國的股票，得的自然是漂亮幣。」楚楚看著夏涵，似乎在疑惑夏涵為何有此一問。

雖然這麼說有點冷血，但夏涵還是要說，在被這個數字擊中後，夏涵對楚楚的同情心，急速下降。

夏涵站了起來，「你之前沒有害過人命，以後別犯錯。」

楚楚也跟著站起來，手放在身前，就跟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行了，你走吧。」夏涵擺擺手讓她離開。

楚楚依舊點頭，然後才反應過來，「您讓奴婢離開？」

夏涵斜了看了她一眼，「不然呢？還等著我請你吃夜宵麽？」

卻不成想楚楚羞澀一笑道：「如果大人不介意的話，奴婢想請大人吃飯，以謝大人的不殺之恩。」

「不用了。」夏涵不為所動，站起身往外走。

楚楚追了上去，「大人，您等等奴婢。奴婢的房子，就是這附近，您賞個臉，奴婢給你露一手。」

「都說了不用了。」夏涵眉頭皺起，這鬼怎麼回事？剛才不還怕她怕的要死麽，現在偏偏趕都趕不走。

楚楚踩著細長的高跟，跟著夏涵。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的細高跟其實跟地面有一兩毫米的距離。

她一直在飄著。

夏涵猛然停下，楚楚也趕緊停下。

夏涵轉頭，臉色難看：「你想幹嘛？非要讓我把你打個魂飛魄散麽。」

楚楚先是抖了下，隨後委委屈屈道：「大人，奴婢隻想請大人吃頓飯。我家有最新空運來的發國鵝肝，黑松露，金槍魚，您要不要試試？」

夏涵的腳有些走不動了。

你一個鬼弄個這麼多新鮮食材幹嘛。

楚楚奪回察言觀色啊，一看就知道有門，「這是奴婢的一點愛好，奴婢的手藝，雖然比不上那些傳世大廚師，但跟那些五星級餐廳的大廚相比，也是不逞多讓的。」

夏涵道：「你家在哪？」

楚楚笑了起來，笑的那叫一個開懷，「奴婢家離這可近了。二十分鐘就到。」

夏涵看看周圍，道：「你指路。」

「您跟著奴婢就……」剩下的話堵了回去，楚楚滿臉震撼的隨著夏涵飛上了天空。

直到她坐上雲頭的時候，整個鬼還都處於宕機狀態。

直到夏涵接連催促，她才反應過來。

楚楚小心翼翼的趴在雲頭上，往下看去，「大人，您飛的太高了，奴婢看不清楚。」

夏涵只能按住雲，向下飛去。

在此過程中，楚楚捂著被嚇得都快跳動起來的小心臟，偷偷觀察夏涵。

這位竟然能騰雲駕霧！

這，這條大腿比她想想中的還要粗啊！

楚楚對抱緊夏涵這條大腿的決心，更堅定了！

這條大腿，她楚楚抱定了！

不提楚楚的想法，夏涵將雲降到二百米的高空。

楚楚恰時回過神來，「大人，再直飛兩百米，然後往東轉……」

夏涵越飛，越覺得眼熟。

等進了小區後，夏涵醒悟過來，這不是佟玉白山莊所在的那個別墅區麽。

原來楚楚也住在這裏。

楚楚住別墅沒有讓夏涵震驚。

雖然夏涵一開始以為楚楚住在老小區，可當她聽到楚楚說她現在有五千萬漂亮幣時，她就有了預感。

因為楚楚這人，呸，這鬼不是那種會虧了自己的人。

夏涵按住雲頭停在楚楚家別墅院子裏。

夏涵好奇的望向周圍。

說實在的她對一個女鬼的別墅，還是挺好奇的。

不知道跟人類居住的別墅，有什麼區別。

事實證明，沒有什麼區別。

夏涵看了就眼，就收回視線。

楚楚乖乖的站在夏涵身邊，等她看完，才道：「大人，請進。」

楚楚請夏涵進了屋子裏。

「大人您稍等會兒，奴婢這就是去給您做夜宵。」

夏涵正參觀楚楚的客廳，聽到後擺了擺手。

楚楚去了廚房，夏涵留在客廳，這看看那瞧瞧。

按理說，楚楚應該裝成符合楚楚身份的黑暗格調，可現實卻是，別墅裝修的十分可愛嬌俏。

大致色調是粉色，牆壁是粉色，沙發是粉色，櫥櫃是粉色，就連桌子茶幾都是粉色。

除了粉色之外，就是各種各樣的娃娃。

夏涵粗粗一數，至少又上百個。

她過後甚至找到一個櫥櫃，裏面陳列的都是各種娃娃。

狗大戶啊狗大戶！

夏涵心裏不是滋味，轉身去了廚房。

楚楚家的廚房比她新買房的主臥，都要大。

五六個人一起做飯，都綽綽有餘。

楚楚圍著粉色卡通圍裙，哼著歌煎牛排。

此時煎牛排的同時，旁邊的鍋裡還燉著乳白色的蘑菇湯。

此時牛排的香味和蘑菇湯的甜香味，交織在一起，攻擊夏涵的味蕾。

楚楚扭頭，笑道：「大人可以去看會電視，馬上就要好了。」

夏涵點點頭，回了客廳，打開電視後，發現還有一個DVD。

這東西在未來十幾年，逐漸消失在大夏家庭中。夏涵早就忘了，上次見它還是什麼時候就。

夏涵拉開下面的抽屜，果然裏面是滿滿的光碟。

夏涵抽出來一大本盛放光碟的冊子，看了眼《還珠格格》。

又抽出一本《還珠格格第二部》，再抽出來一本《還珠格格第三部》。

夏涵拍了一下自己的手，這是什麼手氣。

換了個方向抽，《情深深雨蒙蒙》……

夏涵決定放過自己。

她剛要將冊子放進去，就聽背後有人道：「大人竟然跟奴婢一樣，喜歡這部電視劇，奴婢真是三生有幸。」

夏涵回頭望著楚楚激動的表情，扯出一個笑容，「我隨便看看。」

瞧出夏涵不是真的喜歡，楚楚暗中嘆了口氣。

但她毫不氣餒，將手上的盤子放到茶幾上，笑著道：「那大人您喜歡什麼電影或者電視劇，奴婢讓他們幫忙找來。」

夏涵掃了楚楚一眼，這傢夥剛才說的那麼可憐，夏涵還以為楚楚也是一個宅女呢，沒想到手下還有人可用。

人家女鬼都有手下，她這條龍，還是光桿司令。

夏涵倒是不嫉妒，性格使然，她這龍更喜歡當光桿司令。

同時，她能理解楚楚交代事情的時候，有所保留。

夏涵沒再追問，這跟她沒關係。

夏涵看向眼前的幾個盤子。

擺盤極其精緻，就是分量不多。

很多東西都是她從未嘗過的。

比如鵝肝，比如這藍鰭金槍魚。

夏涵吃過三文魚，沒吃過金槍魚，更何況是最最名貴的藍鰭金槍魚。

而鵝肝，夏涵之前是不吃內髒的。

但這輩子一聽到鵝肝，她竟然想試試。

其實也有種自暴自棄在裏面，她連整條蛇都消化了，一個小小的鵝肝算什麼。

夏涵拿起刀叉，生疏的切著牛肉。

吃了幾口，又嘗了嘗黑松露鵝肝，又切了一塊香煎金槍魚，不由點點頭。

朝著楚楚豎起大拇指。

楚楚暗中鬆了口氣，巧笑盼兮，「既然大人喜歡，奴婢以後經常給大人做。」

夏涵沒有回答。

她即使是傻子，現在也明白楚楚這賣力的原因了。

她這是想抱大腿。

原本夏涵是不想的，可吃過楚楚做的飯菜後，她說服了自己。

楚楚是鬼不假，但不壞，關鍵是死的那麼可憐，讓她抱一抱大腿也不是不行。

再說了，楚楚練就這麼一手廚藝，卻沒人幫忙品嘗，有點暴殄天物，實在是浪費。

夏涵強調，主要是看楚楚可憐，最後那點原因是所有原因裡，最微不足道的一個。

夏涵吃完後，楚楚趁熱打鐵，「大人，已經這麼晚了，您要不就在奴婢這住下。」

夏涵抬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楚楚。

楚楚被看的心很慌，可強迫自己不要低頭。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夏涵點點頭。

「前面帶路。」

楚楚大大舒出口氣，眉開眼笑，「大人跟奴婢來。」

楚楚帶夏涵去了頂樓，打開一間房子，「大人，您看這間可不可以，如果您不喜歡，奴婢帶您去下一間。」

夏涵背著手進去一瞧，這間客房至少有三十平米，有一張三米乘三米的大床，獨立衛浴，雖然這一點對夏涵來說，有跟沒有差不多少。

屋子裏纖塵不染，夏涵點點頭，「就這間。」

楚楚笑道：「奴婢就不打擾大人休息了，大人有事可以叫奴婢，奴婢晚上的時候一直都在。」

意思就是白天不要叫了。

夏涵點點頭，楚楚關門離開。

楚楚走後，夏涵在屋子裏轉了一圈，躺在床上。

夏涵從青湖派出所出來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多，此時鐘表的時針剛剛走過零點。

短短的兩個多小時，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夏涵先是回憶起那個小鬼。

只看他厲鬼化之前的模樣，是個可愛的，剛剛上幼兒園的小男孩。這個大概率是他死時的模樣。

夏涵原本是想辦法了卻小男孩的願望，然後送他去輪迴的。

哪成想這竟然是一頭殺人無數的惡鬼。

夏涵不知道這小男孩是怎麼死的，但就憑他殺了這麼多人，又撞倒她身上，夏涵就不能讓他放任下去。

再說楚楚。

夏涵知道楚楚肯定還有很多東西，是她不知道的，說不定她說的那些故事裏，也跟現實有些出入。

但夏涵能感覺到她說著那些事情時，感情是真實的。

大概率是添油加醋了一番。

但夏涵也知道楚楚為什麼這麼做，不過是為了喚醒自己對她的同情心罷了。

趨利避害，只要不過分，就無可指摘。

夏涵閉上眼睛，卻沒有睡著。

月華如水一樣，流入夏涵的身體，化作菁純的龍力，遊走四肢百骸。

正在清理客廳的楚楚，忽然感到一股龐大菁純月華灑下。

楚楚愣了一下，扔了打掃工具，拚命吸取菁純月華。

可吸了兩口，楚楚就撐到了。

想再吸收一絲都不行。

她正著急，月華忽然消失。

夏涵睜開眼睛，又閉上。

看來鬼是能吸收月華的，以後可以讓談笑笑試試。

第二天早上，夏涵起床的時候，屋裏已經空無一人，但桌子上擺滿了早餐。

一葷一素兩種包子，熬得金黃的小米粥，鮮香的皮蛋瘦肉粥，兩根油條，兩碟小菜。

桌子上貼著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大人，這是早餐，請慢用。如果您有什麼想吃的，可以告訴奴婢，奴婢晚上幫您做。

夏涵哼了一聲，她還沒走呢，就開始惦記晚上了。

夏涵想了想，找到楚楚用剩下的便利貼，扯下一張，寫了兩行字放在桌子上。

夏涵背著背包，推門出去，一個人站在門口。

看到她出來，趕忙鞠了一躬。

「大人，您要出去麽？奴才送您。」

夏涵停下腳步，上下打量這個有點小帥的身穿西裝的男子。

「你是什麼妖？」

男子不禁露出震驚的表情，「您竟然能看出我不是人？」

他滿臉讚歎：「大人不愧是大人，奴才佩服！」

夏涵：「……你們都是一個培訓中心出來的麽？」

男子靦腆一笑道：「您說笑了。奴才名叫吳淞，是一條蜈蚣精。」

夏涵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男子，想看看他那麼多胳膊腿的藏在哪裏。

吳淞十分大方的讓夏涵看，同時解釋道：「奴才小時候，吃過一種根莖，現在想來應該是異種，它讓奴才在成了精怪之後，就能化形，可除此之外，卻沒有其他方面的好處。」

夏涵點點頭，收回視線，問道：「你跟楚楚什麼關係？」

說著夏涵走到車邊。

吳淞趕忙過去幫夏涵開門，道：「楚楚姐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奴才是總經理。」

「沒想到我竟然有幸讓總經理給我開車門，真是榮幸。」夏涵鑽進車裏。

吳淞也立刻進了駕駛位，一邊發動汽車一邊道：「就是小公司，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夏涵聽了吳淞的話，一個想法浮上腦海。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去青湖派出所。」

吳淞愣了一下，卻沒問什麼。

這可是楚楚姐口中的大佬，他可不敢隨意問什麼。

吳淞驅車離開楚楚的別墅，路上的時候，還遇到了一輛熟悉的車。

是佟玉白的車，夏涵坐過好幾次。

夏涵看了眼收回視線，拿出手機給談笑笑發短訊。

吳淞不愧是蜈蚣，開車又快又穩。

到了清湖派出所門外，吳淞下車，停車，幫夏涵開車門。

夏涵從門裏邊出邊道：「你去吧。不用等著我。」

吳淞為難道：「董事長，讓奴才……」、

話沒說完，一雙冰冷的眸子盯了過來。

吳淞打了個寒戰，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他低下頭，順從的道：「是。」

夏涵表情這才變得柔和，「去吧。」

吳淞趕忙進了駕駛位。

夏涵轉身進了青湖派出所。

坐在車上的吳淞，抱著自己，大口大口的喘粗氣。

好，好，好恐怖啊！

剛才那一刻，吳淞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果然是大佬！

隻一眼，他就受不住了。

他們這次好像抱到真大佬的大腿了！

害怕過後是忍不住的激動。

不要以為妖精鬼怪都是極厲害的。

妖精鬼怪裡不乏他們這種弱小的。

為了不被吃，為了生存下去，他們只能抱團。

楚楚吳淞還有幾隻弱小精鬼，就是這樣湊到一起的。

可即使他們報團取暖，弱雞就是弱雞，不夠人家巨蟒一口吞的。

說的就是那頭化形的大蛇妖！

那頭大蛇妖到了石市後，就開始一頓狂吃海塞，他們幾個躲了起來，僥倖沒被吃。

好吧，也可能是因為他們幾個，除了鬼就是蜈蚣，不是吃不了，就是不好吃……

總之被放過了。

同時卻被徵收極高的人頭稅！

別看楚楚姐賺得多，送出去的更多！

說來也奇怪，這些天，石市好像沒有了蛇妖的蹤跡。

蛇妖的組織都被攔腰拔起，也不見這頭大妖出來。

莫不是死了？！

吳淞剛剛興奮起來，又過趕忙壓低期待。

淡定淡定，萬一蛇妖沒死，過幾天又回來怎麼辦！

那不是空歡喜一場麽。

不過，如果蛇妖沒死，她為什麼不出來。

等等！

吳淞忽然想到一件事，大蛇妖什麼時候消失的？

這位大佬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石市之前可沒這一號人物。

大佬會不會和大蛇妖消失有什麼關係？

應該不會吧！

那可是化形的大蛇妖！

可據楚楚姐說，這位都沒親自動手，就殺了提燈惡鬼！

據說那個提燈惡鬼，可是跟蛇妖戰過一次，提燈惡鬼傷而未滅。

吳淞想破腦袋都比較不出來，大蛇妖和大佬誰比較厲害。

但是吧，他知道，這兩位不論哪一位，一根手指頭就能廢了他。

對了，大佬究竟是什麼啊？

是能人異士，還是化形大妖？！

吳淞觀察了好半天，屢次推翻自己的推測。

夏涵自然不知道吳淞在派出所外，想的腦袋都要大了。

她剛進了青湖派出所，沿著主道沒走幾步，就拐到旁邊的食堂。

雖然她早上吃了飯，但她肚子沒覺得撐得慌，就是還可以吃。

她早就聽說，食堂的生煎包也是一絕，奈何沒機會吃。

今天終於有機會了，絕對不能錯過。

到了食堂，夏涵卻發現食堂沒有多少人。

就算吃飯的人，也一個個愁眉苦臉的。

唯二例外的就是，食堂大媽和大叔。

看到夏涵的時候，食堂大媽笑成了一朵菊花。

「小夏涵好久沒來了。」

夏涵將托盤放到櫃枱上，「早知道阿姨這麼想我，就算王所不讓我來，我也要來。」

食堂大媽哼了一聲道：「別聽他的。就算他成了正所長，這個食堂啊，也還輪不到他做主。」

夏涵愣了一下，「阿姨，王所長成正的了？」

食堂大媽一邊給夏涵撿生煎包，一邊道：「對啊。之前的所長被調到了別處，王所長就成了正的了。」

「之前的所長調哪去了。」

「去下面的縣當鄉鎮所長了。」

夏涵一聽明白了，這所長估計跟假宮嬌那個案子有牽連，但程度不大，所以才有機會調到縣裏當鄉鎮所長。

而且王所長也憑著在這個案子裏的功勞，坐上所長的寶座。

這麼一琢磨，王力升職為所長，還得感謝她呢。

密室證據可是她幫忙找到的。

如果沒有這些證據，這個案子再大，大概率也就不了了之了。

畢竟這個案子中不僅有人參與，還有妖怪參與。

如果不是有談笑笑和夏涵，可能一百年都找不到正確的入口。

夏涵吃的滿嘴流油時，一道身影擋住夏涵前面的視線。

夏涵抬頭，看到一張熊貓臉。

「誒呦，夏侯，你這一晚上沒睡？」

夏侯明咣當一聲坐在夏涵對面，揉揉腦袋道：「睡什麼睡啊，哪能睡得著。」

「怎麼了？」夏涵夾了一個小籠包放嘴裏。

夏侯明道：「昨天……」說到一半頓住，他嘆了口氣，「跟你說你也不明白。」

夏涵：「……」

正好她還不想知道。

夏涵道：「就算再累也得吃飯。如果今天你們不方便，我可以過兩天再來。」

夏侯明哭笑不得：「這怎麼行？昨天是因為特殊情況，沒有做完。如果再隔幾天再做，我還得挨處分。」

夏涵聳聳肩道：「那行。你忙完了，給我打個電話。」

夏侯明遊魂一樣的坐下，又遊魂一樣的起身去了打飯窗口。

夏涵不管他繼續埋頭苦吃。

等夏侯明吃完飯，夏涵還沒吃完--她中間又去要了一次。

很快，食堂就剩下她一個人。

食堂大媽送給她半個西瓜，上面插著小杓，可以挖著吃。

天熱的時候，吃口冰鎮西瓜，簡直從腦門甜到腳底。

夏涵恨不得抱住食堂大媽，狠狠親兩口，真是太貼心了。

食堂裡也有空調，有西瓜吃，有沒有人來打擾，夏涵偷偷拿出一本漫畫，一邊吃西瓜一邊看漫畫。

當王力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

「你怎麼又來了？」

夏涵聽到腳步聲，不抬頭，就知道是誰。

「我也不想來，可昨天做筆錄做到一半，你就把幫我做筆記的夏侯明叫走了，致使我直到現在都沒有完成筆錄。」

王力無話可說，可看著夏涵一口西瓜一頁漫畫，又覺得特別礙眼。

最後趕出眼不見為凈，打了幾個生煎包，拿著去了把辦公室吃。

夏涵吃著吃著，聽到一陣車的聲音。

夏涵沒動地方，派出所車輛出動，很正常。

直到她聽到外面一個說話的聲音。

似乎是談笑笑？

他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