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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盛中卷王傳說》第103章 102
沢田綱吉沉默片刻,他倒是沒想到寺島千有這麼大的脾氣。

他看向窗外,太陽漸漸西落,暖金色的餘暉如薄紗一般披在高空。他輕輕嘆了口氣,剛才堆積的那些陰暗的情緒突然煙消雲散。他認命地走到陽台拉起移門和窗簾,接著又返回床邊,再次不死心地推了推對方。

寺島千睡得很沉,呼吸聲綿長輕柔,但因為是短憩,也可能顧忌到有旁人在的緣故,她只是隨便地壓在床邊的被褥上,睡相併不好,頭也沒枕在枕頭上。愛學習蜷在一旁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在定定看了沢田綱吉一會兒後,它猛地伸直四肢在寺島千的臂彎裡打了個滾,然後又慢慢閉上眼。

……能不能稍微有一點警惕和自覺。

和睡著的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除非把對方叫醒。不過幾分鐘前他剛剛嘗試這麼做過,結果並不理想。

在直接用剩下的被子將人和貓一起捲成壽司卷,或者費力地把她塞進去被子之間,沢田綱吉斟酌了一下,前者會讓貓興奮地在桶裝的空間裡亂竄影響她的睡眠。他刻意忽略了後者可能出現的肢體接觸(並且也可能將對方吵醒),一臉正氣地把另一邊的被褥推開。

騰起的氣流讓貓忍不住呲開嘴,它起身緩緩踱到那片區域趴下。

「起來……」他小聲地對它說,愛學習無聲地「喵」了一下,隨後被他拎到地上。

它在地上茫然地轉了兩圈。

在此之間,沢田綱吉已經小心地把寺島千從床鋪的邊緣轉移到了正中間。這件事似乎比在戰場上用暴力鎮壓敵人更加困難,他不敢呼吸,渾身的肌肉都被調動起來,背後也出了一層薄汗。他說不上是因為什麼原因而緊張。

他的手臂還壓在對方的脖子下方,他又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憋住,慢慢托住對方的腦袋抽出手。一連串的動靜不可能完全不影響到寺島千的睡眠,她突然蜷起身,隨後伸手抓住那隻剛剛自由的手臂,連同被子蓬鬆的一角一起團吧團吧塞進懷裏。這讓他重心不穩,下意識地往前靠了靠。

微弱的氣息撲到耳側,沢田綱吉頓時渾身僵硬,熱氣從背後躥到頭頂。他以為最壞不過是將對方吵醒,而不是現在這樣,也許還會有更糟糕的情況,比如對方在這時候醒過來。

他姿勢扭曲地蹲在地上,半個身體斜依著床邊。

沢田綱吉突然無比慶幸,麻醉副作用的「優勢」在這裏體現出來。一部分人會在經歷全麻後的代謝期內,獲得十分良好的深度睡眠,簡單來說,天塌下來也未必會醒。

他謹慎地挪了挪那隻被對方用被子包裹住的手,寺島千突然擰著眉一巴掌拍了下去,他的心臟驟然懸起。

愛學習輕快地躍了上來,它踩著柔軟的床鋪踱到沢田綱吉的身旁,在盯著那團被角看了會兒後,它低頭用爪子扒了扒。

那原本應該是它的位置,不過現在被奇怪的人佔據了。

大腦中快速閃過不同的片段,沢田綱吉來不及捕捉,但畫面最終停在了那晚她抱著隆起的被子時的場景,然後又一閃而過,變成剛才她摟住貓的樣子。

大意了……誰能想到會是這樣。

他看著愛學習圍著床四處搜尋了一會兒,最後在角落朝著他的方向趴下。他們四目相對,沢田綱吉居然從那隻貓的眼中讀出一絲無奈。

夕陽透過窗簾的縫隙輕飄飄地落在木質地板上,寺島千睡得很沉,臉頰上有淺淺的紅暈,這讓她比剛醒那會兒看上去更健康了些。

沢田綱吉不知不覺又想起她坐在發燙的陽光下眯著眼笑,完全信任著的被他帶著讀聽不懂又拗口的外語的模樣。

伴著對方清淺的呼吸聲,他的心臟平和地跳動著,他也漸漸陷入鬆軟的困意中,不過可不能在這時候睡著



包裹著手臂的被角不知何時鬆散開來,這使得他重獲自由。

他鬼使神差地托住對方的手,用唇碰了碰指尖,然後是手腕。他瞥見對方袖口中裸露的白皙的皮膚,就如同她的秘密一般,隻窺探到這一小片。

但僅僅只是如此,也讓他不知所措。

到此為止。沢田綱吉心慌意亂地移開視線。

他停在了這裏。

-

「這麼早回來了?」Reborn的聲音出現在首領辦公室的門口。

早嗎?沢田綱吉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二十分,何況他已經在辦公室工作了近五個小時。

Reborn信步進入房間:「她那邊怎麼樣?」

他並沒有指名道姓,不過沢田綱吉明白他指的是誰。

寺島千的情況說不上什麼好壞,身心都保持著健康的狀態。但或許是因為自己承諾了會在一周後送她回去,並且有吃有喝有住,她現在整個人都在擺爛,生物鐘一塌糊塗。

「……還好,可是,」沢田綱吉迷茫地眨了眨眼,他對這件事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她今天下午四點就睡了。」

這其中有之前麻醉帶來的嗜睡後遺症,不過更多還是源於本人的放縱。對於藍波和一平,他可以使用兄長的身份,但對方是寺島千……他好像沒什麼立場,即使是朋友之間的關心也會顯得過於親密。可如果雙方角色互換,他又覺得十分的稀鬆平常。

說到底還是心態在作祟。總希望更靠近一些,可又因為一些說不清的緣故而退縮,隻敢在暗處用對方知道後絕對會抗拒的方式表達愛意。

Reborn的聲音冷冷的,顯得漠不關心,似乎詢問只是單純在行使身為家庭教師的義務:「有什麼問題嗎?」

沢田綱吉皺著眉解釋:「作息太不規律了,她現在還在長身體……這樣對健康不好。」

「這很正常,你十七歲的時候沒比她好多少。」Reborn彎起唇角,頗有些惡趣味地翻出了舊帳。

沢田綱吉呆愣片刻,才猜到對方可能在說什麼。

十七歲……他那時候在意大利留學,有幾次凌晨二、三點時還給寺島千打語音。

Reborn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他的大腦中飛快地閃過疑問,接著慌張的情緒緊隨其後。但很快他又意識到,那已經過去九年,Reborn不至於現在翻出這件事教訓已經是首領的自己。

Reborn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想要知道你的話費帳單並不難,屢次凌晨兩三點騷擾一名女性,你應該慶幸沒有被她拉黑。」

「因為那時候日本是白天。」沢田綱吉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七小時的時差不至於讓你熬到半夜,有什麼是不能當著其他人的面和她說的嗎?」

「Reborn。」他喚了聲對方的名字,聲音帶著刻意的平靜。

被發現了……自欺欺人的秘密。

只是七小時時差而已,意大利的中午恰好是日本的晚餐時間,寺島千一般十點多入睡,最晚不超過零點。兩個國度之間重合著三到五小時的時間,可以讓他在清醒又空閑的時候自由選擇給對方打電話的時機。

不過那時他總在半夜蘇醒,窗外星星點點的絡石藤被月色籠罩,他披著薄被坐在床上發獃,看藤蔓的影子纏在窗欞上,看月光從玻璃窗外透進來,沿著華麗的地毯一路鋪到床邊。

他心裏也感到冷冷清清,然後就想起了寺島千。

再後來成為習慣。比起白日裏吵吵鬧鬧的環境,他喜歡在無人的深夜和對方說話,那樣會讓他心裏更舒服些。

年少時總是衝動的,他全身都被「喜歡」這種心情籠罩著。他在對方面

前向來任性,除了明白暫時還不能告白之外,他完全沒意識到這麼做有什麼不妥。

可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怎麼突然說起這件事。

以他對這位家庭教師的了解,沢田綱吉不相信對方只是無聊之下隨口拿自己開玩笑。

「這裏的事情差不多處理完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意大利。」

突然提及工作,沢田綱吉愣了愣:「……再晚幾天。」

Reborn緩緩說道:「可是十年了,她甚至不知道你喜歡她。」

哪來的十年,明明就是九年……不,現在的寺島千來自十年前,她沒有經歷過後來發生的事,不能一概而論。

沢田綱吉在心裏默默反駁,但他立刻明白對方的意思。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感到窘迫。

「九代在等你,你不如帶著千一起回意大利。」

「不行!」沢田綱吉立刻拒絕。

他還不知道對方到底藏著什麼秘密,也不清楚她對黑手黨了解多少、能接受多少。下午他才說了半句,對方便睡著了。他不忍心把人叫醒。不過以他對寺島千的了解,驟然將她帶去意大利,恐怕兩人之後再也沒有未來了。

他希望對方能夠自願跟自己回總部——這有些異想天開了,但至少也要等她能夠平靜地接受黑手黨的世界再說。

Reborn幽幽開口,語氣雖然平淡,卻又帶了點不容置辯的態度:「既不想讓她回去,又不肯帶去意大利,你打算拖到什麼時候。」

「……再等兩天。」沢田綱吉輕輕開口。

他苦笑了一下,這才是自己真實的性格,總是優柔寡斷,懦弱又膽小。其實現在他才是佔據絕對主導地位的那一方,無論如何,過去的寺島千在這個時代無依無靠,根本沒有抗爭的力量。已經做了那麼多事,明明只剩下告訴她真相這一步了,可他一直都在試探,躊躇不前。

「七天時間已經過去一半了,你需要快點做決定,」多說無用,在Reborn看來,沢田綱吉現在已經鑽進了牛角尖,除非他自己能夠想明白,光靠旁人敲打毫無意義。秉持著對學生的關心,這位家庭教師在離開前善意地提醒道,「你最好一直在她心裏保留原來的形象,或者乾脆不做不休地帶她去意大利,不然只是在給為難過去的自己。」

沢田綱吉的目光閃了一下。他當然知道對方的意思。

他其實非常不擅長撒謊,卻能夠逼迫自己與狡猾的黑手黨周旋,可到了喜歡的女孩面前時,反而要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也因為對方的隱瞞而憤怒過,可那樣的情緒也只是瞬間的事情。一旦平靜後,想到自己也做著過分的事情,他反倒沒有了生氣和質問的底氣。

凌晨剛過三分鐘的時候,沢田綱吉收到了一平發來的Line信息。

此時他還在基地的辦公室。要說白蘭的爛攤子已經完全處理結束還有些勉強,密魯菲奧雷家族還剩下一點餘黨零散地躲藏在意大利和日本的角落。

沢田綱吉必須在回彭格列總部前徹底清理完日本這邊殘存的勢力。但同時,他還需要解決寺島千的事情,這是他自己惹出來的私事。彭格列向來公私分明,公排在前位。沢田綱吉這幾天其實有些力不從心。

Reborn的提醒讓他意識到,他需要重新審視自己與寺島千之間的關係。一味的拖延只是在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如果他要將她帶去意大利,即便從不在眾人面前公開露面,她也必然是重要的存在。她一定不會喜歡「首領夫人」這種一聽就是依附於旁人的身份,可如果要把人送回去……他總不能在這件事上給過去的自己挖坑。

『阿綱哥,我看到千姐姐上線啦!』

他看著手機上的短訊愣了愣,習慣性地算起了時差。一

平才回香港不久,那裏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多。

寺島千睡醒了……?

『什麼時候?』

『剛剛,不過現在頭像灰了,我戳她沒反應。』

他原本沒指望寺島千去看那些消息。他不是神仙,不可能樣樣都算到。下屬帶去的那句暗示太隱晦,何況他也不清楚對方的帳號到底是什麼時候註冊的。

只是沒想到,寺島千的每一步都剛好踩在了他的計劃上。

除去意外發現她的秘密之外,一切都順利地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沢田綱吉前兩天把所有的信息都重新看了一遍。最初只是不相信她會突然消失,畢竟她沒道理這麼做,因此總是不停地發消息,妄想有一天能收到回復。後來慢慢接受了這件事,但也養成了在那裏自言自語的習慣。

從頭到尾都是一些日常,偶爾才會有想念的話語。寺島千一直把他當做小輩來看待,他不確定對方能不能讀懂那些消息。

唯一會讓她驚訝的,大概就是有關Reborn的死。那時候他的精神狀態很差,也沒想過死去的人能在戰後復活。他沒有可以宣洩這些的對象,只能寄託到這個帳號上。

這個社交平台只有兩分鐘內的撤銷功能,現在再看那條信息,簡直是明晃晃的社死證據。

沢田綱吉頭痛地想,恐怕明天見面後會被逼著解釋吧。

『你還和誰說過?』

一平立刻回復道。

『緒子姐姐。』

——那就更加糟糕了。

沢田綱吉這麼想著。鶴田緒子在美國的公務已經完成,他收到消息的時候,對方早就登上返回東京的飛機,來不及再攔截了。

他都能想像出對方落地打開手機後的反應。恐怕這兩天……不,說不定她明天會比自己先見到千吧。

如果是那樣,恐怕現在佈下的局會被全部識破。不知道寺島千得知真相後會是什麼反應。

但除此之外,他立刻意識到,不能再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寺島千根本不存在於現在這個世界,來的只是十年前的小女孩。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多就越麻煩。

他隨即又問。

『還有誰知道嗎?』

『沒了,我先想到了你們倆~』

沢田綱吉這才鬆了口氣。

『那先不要告訴其他人,等我找她聊一聊。』

一平乖乖地發來一個貓貓點頭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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