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盛中卷王傳說》第83章 82
面部表情可以演,但精神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幾次見到沢田綱吉時,他的心情都不錯,不像是良師去世的樣子。可如果Reborn只是單純的離開,他沒必要特意發消息。你這個號也有點像他的定向漂流瓶,都是他自己一些情緒上憋不住的宣洩。那條消息的發送時間是兩個多月前,兩個月的時間太短,你的帳號能收到的消息寥寥數條,看不出哪裡有問題。
對應到十年前的話,小朋友應該還沒捲入繼承權的爭奪之中。這場戰役的時間拉得這麼長嗎?你查不到多少白蘭的消息,按照漫畫中的設定,他的家族在有能力殺死彩虹之子後,不應該是如此低調的。
你已經算不明白時間了,你懷疑十年後火箭炮的穿越時間並不是標準的十年,而是一個大致範圍。
為此,你整晚都沒睡好。倒不是害怕自己捲入未來戰,而是時間的問題,算不清楚十年前後的時間,你心裡不安。二室二廳的公寓就這麼點大小,你煩躁地來回踱了幾圈,意識到自己需要更大的空間後,你乾脆給愛學習套上牽引繩,打算去樓下散步。
這棟公寓的一樓除了正廳外,在大樓的背後,也就是茶室的邊上有一個露天小花園。你觀察過,公寓的住戶不多,大部分是上班族,白天人很少,基本只能看見保潔和物業的工作人員。
在去小花園的路上,保安告訴你,花園今天臨時關閉,園丁正在做定期的閉園維護。
就在你糾結到底是出門去附近遛貓還是回家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居然是緒子又來了。
她穿著白襯衣,西服外套搭在手上,在看見你後長舒了一口氣:「沒想到還能見面。」
啊……?在說什麼,不是前幾天才見過……
她走過來給了你一個擁抱:「你果然在沢田這裡,一平說凌晨看見你上線了,我本來還以為是盜號呢。」
你愣在原地,搞不清楚狀況。緒子為什麼……一副沒見過自己的模樣。
「國外日子過的不錯啊,你看上去一點也沒變,和高中時一樣。」她繞著你轉了一圈,「是打算回來定居還是暫住一段時間?我下午請了假不用上班,你吃飯了嗎,要不我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聊?」
說完她又蹲下撫了一把愛學習的尾巴,隨後掏出手機開始查附近的餐廳。
你有些混亂,這裡是沢田綱吉的地盤,不至於混進敵方的人吧……何況他昨天問過你見面的情況。
「先不吃吧,」你連忙用手遮住對方的手機屏幕,「我才吃過,本來打算下來消食。一樓有茶室,不如我們坐會兒?」
緒子發出好長一聲「哦」,對著你擠眉弄眼:「也行,在他店裡喝茶不要錢吧?」
這就不清楚了,反正你現在的開銷全部都記在藍波頭上。
為了以防萬一,你特意問前台要了前天預訂過的包間和茶女。你不知道到底發生了啥,那裡之前是沢田綱吉替你訂的,茶女也是彭格列的職員,如果遇到什麼危險……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這個緒子比上次那個要活潑很多。她好像不清楚你是從過去來的,一坐下便問你當初離開的原因。你隨便編了個理由糊弄過去。
茶女在見到你時明顯愣了愣,隨後不動聲色地挪到桌邊替你們布茶。
「我一下飛機打開手機就發現一平發的消息,」緒子往嘴裡塞了塊蘋果,又餵了一小塊給愛學習,「我還問過沢田,不過他沒回消息,他到現在也沒回。」
她像是告狀一樣翻出和沢田綱吉的Line記錄,指著最後那條兩個小時前發出的信息惡狠狠地說著。
「剛下飛機?」
「是啊,整整十二小時!早上剛落地就收
到的消息。」
等一下……不是前天才從義大利回來,怎麼又飛了這麼久。
你徹底糊塗了。
和上次一樣,茶女在布完茶後便安靜地退至屏風前待命。
你看了眼,發現她的反應猶如一名普通的侍應生,似乎並未察覺到什麼。
你垂著頭邊呷茶邊收斂情緒:「是去國外出差嗎?什麼工作居然要跑到國外去。」
「沢田沒和你說嗎?」她有些驚訝,「我在警察局任職,不過是刑偵科的文職,比如有案子的時候會把證物拿給我做檢測。」
這和上次那位說的倒是差得不多。
你點點頭表示能聽懂:「那怎麼跑國外去了?」
「因為會和其它國家進行學術交流,這次是去美國做培訓。」
你見那一位緒子是前天下午,假設是對方記憶出現混亂……這不至於。美國日本直飛可是要十二小時,一天半飛個來回外加完成工作,日本政府沒必要這麼虐待公職人員。
「還會去別的國家培訓嗎?」
「有哦,上周才從義大利回來,對了!」她撥弄著杯盞中的茶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抬眸看向你,「沢田有和你說過他的職業嗎?」
你無措地撓了撓下巴,悄悄地瞅了眼茶女,對方依然毫無反應。
「他好像在義大利任職……?」你輕聲回答。
對方點點頭又追問:「嗯嗯嗯,那有說具體的職業嗎?」
你不太確定地憋出那個詞:「……黑手黨?」
聞言,她突然鬆了口氣:「和你說過就好,我看你剛才猶猶豫豫的樣子,就怕你什麼都不知道呢。」
「因為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
緒子笑了笑。
一時無言,茶室突然安靜下來。你茫然地看向落地窗外,那片小小的庭院有了別的景緻,白色沙石上多出一尊佛像,枯山水形式的圓環紋路一圈一圈繞著它擴散開。
愛學習在啃完蘋果塊後,開始扒拉著要往桌子上爬,被緒子拎著後勁抱到懷裡。
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你抿了口茶,開始思考要不要給沢田綱吉發條簡訊。
「既然提到了義大利,雖然不清楚沢田和你說了多少,不過我覺得告訴你也沒什麼關係。」緒子把鬢旁的碎發別到耳後,「你最近關注過國際新聞嗎?關於義大利那邊的黑手黨密魯菲奧雷的事情。」
你微微一怔,在緒子的描述下,你聽到了一個與現在這個時間段完全不符的信息。
首領白蘭於兩周前死亡,目前他帶領的家族群龍無首四處逃竄,餘黨遭到當地政府和彭格列為首的其餘家族圍剿。
兩周前……你那個時候還在十年前,小朋友也沒有去未來。對了,你前兩天還特意查過他的信息,無論是日本還是中國的網頁上都沒什麼新聞。
「那個啊,有聽說,」你不知道該將視線落到何處,只能喝水掩飾自己的不安,「不過我才回來沒怎麼關注新聞,可以給我看看嗎?」
緒子打開推特,熱搜第一條就是相關標籤。
「中國那邊是不是不能用這個軟體?不過微博上也沒有嗎?」她隨便點開了置頂的那條新聞視頻,是朝日新聞的片段截取。因為密魯菲奧雷不單只在義大利活動,它的行跡可謂遍布全球,所以視頻中大致地介紹了以義大利方為首與各個受害國共同建立的善後小組的工作進展。
「主戰場就在這裡,你之前是在中國嗎?那裡不受影響,你要是沒關注的話,」緒子眨了眨眼,有些勉為其難地挑起一側眉尾,「也能理解吧。但拜託稍微關心一下國際形勢,你要是一個月前過來就危險了。」
你胡亂地應和著。
如果這條新聞是對方事先製
作好的話……所有的預言準確地有些嚇人,甚至提到了主戰場這種比較細節的問題。
你又用她的手機點開瀏覽器,無論是日本雅虎、中國百度、美國谷歌,這些搜索引擎都可以找到相關的新聞,數量之多、內容豐富程度上,完全與你前幾天查到的不一樣。
你甚至還能看到學術博主藉此分析國際形勢下的經濟新變動。
這比昨天窺探到的秘密還要令你震驚。
有一方在撒謊,可是……你不知道是誰。坐在你面前的緒子所說的一切,基本與你知道的漫畫劇情相符,但沢田綱吉沒有必要騙你。
如果這場戰役已經結束,那麼小朋友應該來過這裡。你來時他正陷入繼承戒指的爭奪之中,粗略算下來,你的記憶至少缺失了一個月……?
不,不僅是記憶缺失的問題,你的時間對不上。可是你的手機設置的是網路時間,雖然不太用電視看新聞,但用過電腦,電腦的時間也是做過網路矯正的。
還有緒子……為什麼會出現兩個完全不同的緒子。
你又忍不住快速瞥向茶女。
如果是內部出現問題……那個緒子是假的,這個茶女也是……沢田綱吉並未察覺其中的異常……
可是不對,他陪你去的醫院,體檢單上也會顯示日期,如果發現時間不對一定會當場提出,就算覺得不是什麼大問題,也會對此感到疑惑而說出口吧。
也不對……凡妮莎來過,她見過你的體檢報告,雖然那時候只是想確認你的年齡,不一定會注意角落的日期,可她的出現一不小心就會成為事情敗露的關鍵。
但如果她也是那一方的人……她闖進來前,沢田綱吉曾說過,內部可能有些問題。
整個體檢環節會接觸許多不同的醫護人員,並盛醫院這麼大一家公立機構,沒必要冒險……
你垂眼摩挲著杯盞。
……更何況你找不到對方這麼做的動機。
你的時間有那麼重要嗎……將你的時間調慢至少一個月,能夠得到什麼。
那個緒子也只是提醒你黑手黨有多危險,言語中全是關心,當時沒有感受到惡意。
心臟跳得很快,你緩緩地深吸一口氣,試圖緩解煩燥的情緒。
「你說之前去過義大利?培訓還是幫忙收尾?主戰場在這裡,那日本算主要受害國嗎?」
「差不多的,不過意呆自己沒拴好凶獸,養虎為患,弄得我們現在都忙得焦頭爛額,才不會去幫他們處理,」說到這個,她有些咬牙切齒,「那邊的政府工作效率低到令人髮指,如果是你這種性格跑過去絕對被氣死!」
「這麼誇張嗎?」
「你見過隻上半天班的政府機關嗎!」緒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愛學習在她懷裡渾身一抖,頭探向桌面,「我真是要被氣死了!我單純就是去取一個刑偵科需要研究的樣品,結果花了兩天才拿到!前輩之前還建議讓對方寄過來,還好我親自跑了一趟!」
你咽了咽口水,安慰道:「兩天還好吧……跨國合作手續一般都複雜。」
「那是因為第一天下午過去,對方說今天下午不上班只有上午可以接待,第二天上午過去,對方又告訴我下午才開始上班!」
好……好吧。
不過緒子說的和前兩天那位差不多,去義大利的目的是一致的,只是時間不同。這次的時間差大概是十天。
緒子一連又給愛學習餵了幾粒藍莓。
你忍不住提醒:「少給它吃這些,平時都會吃補劑的。」
「沒關係,我難得看到小貓咪,」對方把臉埋到愛學習的毛裡猛吸一口,「平時都在沢田那裡,根本沒機會吸到。」
「它不是在奈奈阿姨那裡嗎?」
「不哦,沢田小學弟畢業之後就自己養了呢。這隻貓可是做過私人飛機的大少爺。」
你慢吞吞地看向緒子,不知道為什麼,「私人飛機」好像戳到了你的奇怪開關,沢田綱吉在你心裡的形象突然變異成戴著墨鏡圍著金鏈子的暴發戶。
「我能去你家裡坐一會兒嗎?我想躺著。」她突然從貓毛裡露出眼睛,可憐兮兮地看向你,「加班好累的,我昨晚在飛機上都沒睡好,而且我還不知道你現在住的房子長什麼樣。」
「……在28樓。」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大腦裡鑽出來,像是春雷乍響後驚醒的細筍。你想起緒子曾經連招呼都不打地衝到你家,大咧咧地掀了你的被子,把你從床上拉起來。
你們是關係好到可以不經同意就能隨意進入對方臥室的朋友。
可是為什麼……十年後的首次見面要一本正經地訂在茶室。
那是沢田綱吉做的決定。你當時沒有多想,隻覺得既然是借住在人家那裡,這種好心的建議也沒什麼問題,更何況還是對方幫你訂的包間。你總不能沒良心地嫌棄他事情做的太客套周全。
而且後來你也對他做了隱瞞。
可能存在的問題有多種情況,你沒有聰明到可以一邊應付緒子的問題一邊處理這些信息。你需要一個安靜的場合,甚至可能需要一張草稿紙把能想到的都記錄下來。
你正糾結到底是帶這個緒子回家還是佯裝另外再約時間見面時,沢田綱吉打來了電話。
像是一種暗號,茶女突然微不可查地抬了抬頭。你意識到也許是她送去的消息,最開始你希望她這麼做,因為你對沢田綱吉是百分百信任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你突然隱隱有些排斥。
如果這是茶女送去的消息,可能她並非是彭格列內部出現問題的那一方,甚至彭格列內部毫無問題。
你目前還沒有證據,也不能完全確定這件事,不過直覺應該沒有錯,如果把今天的事與昨天看到的聊天記錄關聯起來……
還有一個關鍵因素之前被你忽略了。如果從Reborn這裡做切入。他的死意味著沢田綱吉正式啟動那個孤注一擲的計劃,他的復活意味著一切結束。
沢田綱吉現在的狀態不在Reborn的死亡階段,它可以是事發前,也可以是事發後。但如若處於事發前,那他現在也應該忙於應付白蘭。如果是事發後……這件事就解釋的通了。
至於這場戰役到底被拉到多長……假設你來時的那場爆炸是人為,那麼連時間的問題也解決了。
這條邏輯可以走順,你暫時想不到別的可能性。答案呼之欲出,懷疑一旦產生,一切都變得可疑,可你還不想給他定罪。
總覺得不至於這麼誇張……
你手腳發麻,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已不在掌控之中。穿堂風吹過的時候,你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汗毛倒豎。
如果之前還對這些危險沒什麼具體概念,那現在有了。你不由地感嘆人心隔肚皮,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對方這麼做的目的,你對這種事情完全沒有經驗,不過在操作上是可行的,只要簡單地侵入程序中做些修改就行了。
對面的緒子看了眼你的手機屏幕,奇道:「沢田的電話,你不接嗎?」
可是為什麼要這麼做……動機是什麼?
根本猜不到答案。
有些口渴,你給自己續上了茶水:「那個……你過來點。」
你拉進了與她之間的距離,在她耳旁留下只有你們兩人才知道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