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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盛中卷王傳說》第91章 90
人與人之間的聯繫不該就這麼斷掉,沢田綱吉始終是這麼認為的。

意大利的高中和日本不同。日本總在春天迎來新學年,而意大利是每年的九月。

寺島千說,這和中國差不多。

彭格列的總部在西西裡,他自然也必須在當地讀書,以便於同時學習家族事務的處理。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黑手黨的世界比想像中更加可怕。

無論是與六道骸的對峙,還是對彭格列指環的爭奪,那都是如同兒戲般的存在。意大利的西西裡島才是黑暗的源頭。毫無道理的百年來從未被打破的規則,將人命視為無聊時的消遣,那些如同鬼魅般潛藏在陰暗角落的東西是連法律也無法約束的存在。

也可以換一種說法,法律只是披在外面的光鮮亮麗的衣服。

去意大利的第一年,沢田綱吉過得十分痛苦。日本國中生三月畢業,在這之後近半年的空檔時間,他隻勉強學會了一些簡單常用的意大利短詞。然後,他匆匆飛往遙遠的西西裡。

任何意義上,他都不是一個有天賦的聰明孩子。

他學東西慢,在西西裡的普通高中跟不上進度,知識陌生、語言陌生,環境也陌生。上午在學校聽天書。

他不夠圓滑,家族事務的處理很多時候需要「巧勁」。下午放學後,他跟著彭格列的成員悟那些晦澀難懂的言外之意。

意大利和日本時差七小時。等他好不容易有了些空閑時間的時候,日本是上午最忙的高峰期,或者夜深人靜時。意大利的高中一周學習六個半天,除了東京時間每周日的下午和晚上,他很難剛好在這個時間段有空,然後與遠在日本的大家打電話。

寺島千偶爾會在n上沒頭沒尾地給他發一些道聽途說的意大利八卦新聞,問他真假。於是慢慢的,聊天的內容從八卦新聞衍生到日常生活,他開始向她抱怨意大利人奇怪的英語口音、怎麼也學不明白的理科知識。

西西裡的冬日被地中海的暖濕氣流裹挾,溫和又濕潤。大部分情況下,金色的陽光籠罩著這片海島,冬天在這裏曬太陽會很舒服。

沢田綱吉把這些都告訴寺島千,然後耐心地等待對方回復,而在這之間的時間,也莫名有了精神去專註自己的事情。可是等他收到對方留言的時候,已經隔了幾個小時,等他回復後再次收到對方的回應時,又過了幾個小時,一來一回一天就過去了。

他自我安慰,五十年代時人們以書信與遠方的親朋聯絡,一等就要幾個月,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但他後來還是受不了這樣的節奏,像是高原上永遠不會在100℃沸騰的熱水。

於是在他的埋怨之下,兩人開始搗鼓線上的語音系統。

有一天,他突然收到對方的留言。寺島千發了一串網址過來,讓他註冊帳號。他點開,入目全是中文。他費了很大的勁也沒找到語言更換的按鈕,只能挫敗地回復了一個哭臉。

『不好意思發錯了,應該是這個~』

這次是連著操作步驟的圖片一起發來的。上面從語言更換到軟件下載安裝和帳號註冊的每一步都仔細地標了出來。最後是寺島千自己的帳號。

登陸時,沢田綱吉盯著那隻搖頭晃腦的小企鵝看了半天。他對這個軟件不熟悉,寺島千總是動不動就弄點鄰國本土才有的東西。

對方說不習慣MSN的操作,尤其是語音功能,所以他要是想聊天就用這個。言語裡將習慣新鮮事物這種事全部都任性地丟給他。

這時他才知道,原來寺島千是個作息毫無規律可言的夜貓子。她可以睡一整天,也可以在通宵後的次日生龍活虎。精神好不好,完全取決於接下來要做的事重不重要,需要她花費多大的精力。

第一次連上語音的時候,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覺得有些尷尬。

對方在那一端「喂」了半天,耳機裡的聲音悶悶的,隨後是一聲刺耳綿長的哨音。寺島千痛苦地「嗷嗚」一聲,耳機摔到了地上,接著是幾聲短促的貓叫,粗糙的摩擦聲傳來。

那頭的女孩子暴躁又慌張地尖叫:「愛學習,不準舔耳機,別咬線啊你煩死了!」

他啞然失笑,隨後鼻子又有些酸酸的。

「沢田,聽得到嗎?」這是三個月後,他聽見的對方和他說的第一句話,於是含糊地「嗯」了一聲。

剛進中學那會兒,他沒有朋友,可是不知不覺中已經結識了不少並肩的夥伴。難得空閑的周日,能夠聯繫的人太多,他和寺島千時常線上文字聊天,自然也沒想起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聽對方說過話了。

寺島千的第二句,對她來說是習慣性地脫口而出:「沢田,最近考試怎麼樣呀。」

難得聊天,能不能說些別的……這種長輩式問話好煩啊!好好的傷感情緒瞬間破功。沢田綱吉吸了吸鼻子,小聲嘀咕:「好不容易聊天,就不能說些別的嗎?」

「說什麼……你先回答剛才的問題。」

他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其實很差勁,感覺比在東京的時候還要差勁。

媽媽也問過這樣的問題,他含糊其辭地糊弄了過去。大哥和山本會嘻嘻哈哈地告訴他,日本的高中課業也很難及格。獄寺把自己說的比他還慘。Reborn讓他把心思全用上,沉下心努力做就行了。

其實他也沒覺的怎麼樣,反正「廢柴」的稱號從小跟到大,已經習慣了。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寺島千心裏也覺得悶悶的:「很難吧,留學生活。」

現在是意大利的晚上四點,西西裡的夕陽薄紗般籠下,絡石藤爬在窗框上,星星點點的白色小花像雪一樣鋪滿。

此時此刻,日本則已步入深夜。耳邊是輕微的呼吸聲,偶爾會聽到貓叫,兩個國度都已入冬,沐浴在溫暖餘暉下的沢田綱吉能聽見日本的寒風擦在窗玻璃上,寺島千趿著拖鞋起身關窗,順便又把半夜吵鬧的貓訓了一頓。

「日本現在應該已經十一點多了吧,」沢田綱吉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你要不要去睡覺?」

「你說唄,我不困,現在還沒到我的睡眠時間。」

他一點也不想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可是躲不掉。

他無聲地握緊了拳頭。

即使現在任性地掛斷語音也沒關係,反正他們之間差了那麼遠的距離,千學姐也拿他沒辦法。

寺島千又說:「意大利語很難吧,上課很難聽懂吧。」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你就先把筆記抄下來,課後查詞典嘛。」

她說得輕鬆,可是這樣花費的時間太久了啊。他在心裏大喊,他當然知道可以這麼做,但是時間不允許。因為他還有家族事務要學習怎麼處理,根本來不及。

「別人30分及格,你給自己打個折,看懂卷子的題目算及格,10分就是優秀。」

這也行?!沢田綱吉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我看不懂題。」

「唔……這不是很正常,我能和美國人日常流暢溝通,但也看不懂全英語的數學試卷啊。你從小就是讀日語長大的,你的成長語言一直是日語,一下子怎麼可能學會意大利語啊。」

寺島千的聲音很無辜,好像這是件理所當然的事。他的大腦宕機,他以為對方還會像以前那樣打雞血似得催他做習題冊、背單詞。

「還……還能這樣?」

「為什麼不行?」這回有些反應不過來的

是寺島千,「哪個留學生剛去國外就能適應啊。」

「你幹嘛……想討罵?」她停頓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隨後說話開始磕磕巴巴,甚至比他還委屈,「你怎麼、怎麼會覺得我要罵你啊,適應不了多正常……一百個留學生出國九十九個都沒辦法立刻適應的,原來我在你心裏是這種形象。」

怎麼回事……明明心情不好的應該是他自己,現在怎麼反過來了。沢田綱吉手忙腳亂地安慰寺島千,他嘴巴笨不會說好話,兩人每次鬥嘴都會被壓的死死的。這次也一樣,他被對方的思維帶得打漂移。

「我什麼時候凶過你,你考零分我都沒有。」

「沒有。」沢田綱吉老老實實地回答,心裏卻在誹謗對方忘性大,明明自己考完第一怕Reborn,第二就是怕她了。

「你那裏的長輩或者老師沒和你說過嗎,慢慢來。學校的進度肯定會比你能接受的快,你找到自己的節奏慢慢來,沉下心做就行。相比起整個集體的目標,你自己定的目標才最重要。」

Reborn說過這樣的話嗎?他想了想,好像沒有。

寺島千又在網線的另一端言辭鑿鑿:「怎麼可能,肯定有人說過。」

Reborn真的說過類似的話嗎……好吧,應該有吧,也許是他忘了或者沒注意聽。

明明夥伴們都和他說過「大家一樣爛」的安慰話,但似乎都沒有她的可信度高。沢田綱吉輕鬆下來,之後想聊的話題源源不斷地從大腦中冒出。

有時是西西裡的黃昏,有時是東京的清晨。他去意大利的時候,家人給他買了手機,後來他在裏面安裝了那個小企鵝軟件。相比起MSN,寺島千對Q/Q的留言基本都是秒回。不過這時候,手機端的小企鵝還不能打語音,如果他在戶外或者不方便用電腦的時候,會先用Q/Q留言,再打開MSN撥過去。

有段時間他瘋了似的竄高,半夜常常因為骨頭疼而驚醒。

寺島千在上午的課間休息時段接到他的電話,掰著手指算了一下時差,覺得這孩子是不是瘋了。

她的聲音充滿了不可置信:「現在是意大利的凌晨兩點多……我沒算錯吧?」

他盤腿坐在床上,輕輕敲著隱隱作痛的膝蓋和小腿。

銀色的月光潮水般從窗外湧入,灑在地毯上,繪出花園裏松樹的枝丫,靜謐的彷彿一幅水墨畫。耳邊是東京上午朝氣蓬勃的人聲,他彷彿能看到陽光灑在操場上,走廊的窗戶前圍滿了熟悉的面孔。

他迷迷糊糊感覺在做夢,回答時的聲音也像蚊子一樣哼哼唧唧的。

「你現在清醒嗎?你在夢遊?」寺島千頓了頓,又想起提前收到的Q/Q留言,文字語序很正常,不像是不清醒的樣子,她思索片刻,在意識到什麼之後,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幾歲啊還鬧覺?」

十七歲的沢田綱吉,一時沒明白對方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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