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網絡論壇風雲翻湧，又跳出了不少牛鬼蛇神。

主流或分流，明面或暗面，信息中心化的同時，又分入支流。

洛非魚極速拍打鍵盤，他所在病室內的牆面上掛著幾十張顯示屏，幾個精神小夥模樣的患者圍著他嘰嘰喳喳，像熱帶雨林的鳥一樣吵個不停。

蘇芬單手移動滑鼠，時而打哈欠，眼角含淚，顯出她的疲憊和無聊。

「做到這個程度就可以了吧？」

紅毛小夥搭著洛非魚的肩膀，隨即收到了一記帶著殺氣的眼刀。

「希哥還沒說夠了，那就證明還不夠。」

洛非魚認真道。

他們設計了一個全網監控系統，具體工作大概是極速收集全網信息，極速分類整理，建立信息檢索機制等，相當於一個極其強大的爬蟲系統，同樣強大的還有它的信息檢索設計。

由於時間關係，他們沒法準備完整的硬件系統，但洛非魚有很多方法，比如用特殊手段將監控系統寄生到別的軍武系統上。想像力賦予他們多種多樣的解決方法。

不過，外界的變化多少有點令他們措手不及，特別是第三跟第二打起來的事情。

「排位第二居然是葉醫生，實在令人想不到啊。」

蘇芬都在感嘆，作為情報專家的她理論上擁有強於一般的洞察力和分析力，但在醫院這麼長時間，她都感覺不到葉浩軒的「不正常」。

若非葉醫生自曝，恐怕沒人……沒幾個人知道。

不過，話是這麼說，這件事也只有醫院內部以及軍武聯盟知道，只要保密到位，外面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不然還真不知道「精神病權威」等於「全球排位第二」會引起多大的波瀾。

你能接受精神病權威的真身也是個精神病嗎？

醫學界和世俗世界都會嚇一跳的。

「我看不出葉醫生是什麼病。」藍毛女孩老實說。

「是啊，葉醫生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作狂吧？」黃毛小子抱臂點頭。

「呵呵，」紅毛低頭哼笑，「這你們就不懂了，看起來越正常的人，可能病的越重哦。」

洛非魚一聽，白眼道：「這話你是從葉醫生那裏聽來的吧。」

紅毛的嘴張成雞蛋型，驚呼：「擦，還真是啊！」

「是的，新型精神病不能從表面判斷，」蘇芬俯身過來，單手拎起紅毛的後領，「所以你們幾個快去驗證新知識，別在這裏打擾我們，更別忘了，這邊的事情已經不是重點，我們要將重心移到噩夢世界，要像職業足球比賽前的研究對手一樣，仔細研究對方情況。」

說別的紅毛不懂，一說足球紅毛就跳了起來，當場應道：「聽懂了蘇姐，交給我們吧！一定拿下大力神杯！」

「那就交給你們了。」蘇芬趕著他們學習。

他們也是聽話的傢夥，立馬跑了出去。

看著他們的背影，洛非魚表情略微沉重，轉頭對蘇芬道：「蘇姐，你感覺到沒有。」

「我知道。」

蘇芬點頭，嚴肅道：「時間啊，我們跟噩夢對面的怪物差距最大的地方，不是別的，而是時間。」

他們的時間太短，即使有足夠的知識，也未必能及時消化。他們就是坐火箭也趕不上噩夢世界的年月積澱，能無視時間，估計只有天才。

「唯獨這方面，我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洛非魚承認。

「走一步看一步吧。」

蘇芬從頭到尾都很平靜。

他們這種不把生死當回事的人，面對大多數的事情都很平靜。所以當蘇芬面對乾枯者時，她也沒有半點緊張。最多是覺

得乾枯者的瘋狂超乎常人，人格隨時隨地分裂。

「我們還是有優勢的，」蘇芬想了想，「我們是玩家，只要有足夠的精神能量，在噩夢世界死多少遍都不會死，試錯成本非常低，可以多嘗試，多吸收經驗。」

沒錯，但他們不可能一直試。

兩個世界在重合，噩夢怪物一個個顯現。如果在世界重合之前還沒解決噩夢，他們就會消亡。

對此，洛非魚並不在意。

「且不說噩夢如何，那個黑教會是一定要死的。」

他面色冰冷，眼底殺氣滋生。

蘇芬持贊同意見，本想再說話，但忽然察覺到了異變。

她猛然轉頭，看向醫院門口的位置。

「誰？」

一個？不，不只一個！且實力全在他們之上。

她和洛非魚一個第六一個第八，對面比他們還高，這怎麼可能？

-

此時，葉立輝站在醫院門口，遙望最高的醫務大樓。

軍武發現他的存在，當場進入戒備狀態，但他們也立刻收到命令，不能隨意攻擊葉立輝。

「這裏就是傳聞中的德浦私立精神病院？」

葉立輝旁若無人地走進空地，進入幾十支狙擊槍的鎖定範圍。

軍武參謀都知道他的身份了。

但對於他為何闖來這裏，還不太清楚。

葉浩軒的哥哥葉立輝，全球排位第三，嚴重變態的人格分裂者，論壇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我要去找你】。

所謂的「你」，指的是當時那個拉架者。可他找拉架者，為什麼要來這裏找？

不遠處的龍樂音感到不解。

同樣不解的還有剛剛潛入的排位第四。

他沒搞懂葉立輝來這裏做什麼，這是迷路了？排位第四沒有思考太久，先是一個個確認和排查自己的目標。

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

排位第四速度極快，沿著牆壁迅速抵達各個醫務室，途中還撞見了醫助符清語。

「這傢夥……」

排位第四在符清語身上多看了幾眼。

符清宇正在聚精會神寫病歷，表情認真，嘴裏還不時漏音。

排位第四能感覺到人身上的精神能量，但很神奇，他感覺不到符清宇的能量，或者說，能量非常之微薄，不存在一樣。

只要是人，都會有精神，且精神能量大於大多數動物，符清宇的精神能量居然跟動物貓狗差不多。

這傢夥或許不是人類。

而是……類人猿！

排位第四戰術後仰，震驚地搖了搖頭，彷彿不經意間戳破了別人的難言之隱，頗不好意思。

符清宇忽地皺眉，好像察覺到了什麼視線，甚至……他感覺到了一種微妙的同情。

什麼情況？他莫名其妙地朝門口望去，與此同時排位第四掉頭就跑。

他就像個鬼影，靈活且高速，秒過一個房間，直奔醫務大樓的更頂端。

同時，葉立輝跟防守的人聊上了。

「你們知道他在哪裏嗎？」

眾人莫名其妙。

龍樂音從眾人身後出現，直問：「找論壇上拉架的人嗎。」

葉立輝點頭，「你看起來蠻懂的。」

龍樂音禮貌道：「我們之後也找了一下，他用的是虛假的地址，論壇用的是遊客帳號，反跟蹤意識很強，不好找，你找他做什麼。」

無論葉立輝是什麼人，他現在都是全球排位第三的強者，如果能拉攏，他們軍武聯盟沒有不拉攏的理由。

「他拒絕了我的幫助，我很想知道為什麼。」

葉立輝老實道。

「你為什麼想幫助他？」龍樂音有點不解。

「強者幫助弱者，要什麼理由嗎？」

葉立輝突然間正氣凜然。

他跟葉浩軒一樣，明明已經三十多歲，外貌卻異常年輕，狀態跟二十齣頭的青年一樣。且這兩兄弟長的比較像，葉浩軒的長相輪廓較硬，更男性一點，葉立輝則較柔和，說實話有點男生女相。

有那麼一瞬，龍樂音以為自己看到了葉浩軒。

但她很快理清思路，坦白道：「他不在這裏，你去其他地方找吧。」

葉立輝眨了眨眼，視線莫名放空，轉頭、垂頭、抬頭，然後小步到處走，跟狗一樣，嗅了嗅空氣。

龍樂音一臉詫異，但不敢說什麼。

突然，葉立輝雙眼發光，癲道：「我聞到了他的味道！」

什麼？！龍樂音這下懵了。

然而葉立輝彷彿更確定了，摸著下巴擺出偵探般的樣子：「沒錯，他來過這裏，他跟這裏有關係。」

「這……」

龍樂音想不明白。

此時，葉浩軒正在下樓途中。

排位第四往上找，葉浩軒往下走。

不過一秒，他們奇跡地碰上了。

葉浩軒有意隱藏自身信息，停在階梯半途，白大褂靜靜垂落。

幽冷的視線緩緩下移，與黑袍的排位第四對上，嚇得對面倒退一步，差點摔下階梯。

「怎麼是你！」

排位第四差點被嚇到魂飛魄散，黑袍無風卻凌亂。

「呵。」葉浩軒緩步走下階梯，視線幾乎將周圍的空間凍結。

排位第四見狀，緊咬後槽牙，竟發癲選擇了正面對撕：「葉浩軒！我知道你，你個壞蛋，你壟斷了藝術家！」

葉浩軒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眉尾挑了挑：「我壟斷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

排位第四分毫不讓，好像是膨脹的黑袍給了他勇氣。

「你知道什麼？」

葉浩軒反問。

-

此時，符清宇寫好病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終於把希思先生的病歷寫好了。」

他確認了幾遍，按下郵件的發送鍵。

不到一秒，希思第一時間收到了郵件。

「我的病歷？」

希思打開郵件，快速閱覽了一遍，上面寫的是他的精神狀況分析，且應該是葉醫生的手筆。

都是這個時候了，葉醫生還是這麼熱心工作啊。

希思不禁佩服，心想，自己病癒那天，絕對重重感謝葉醫生。

接著，他看見了郵件下面的備註。

「希思先生，醫院的患者們最近有點亂，胡秀姐讓我順便問一下你，有沒有空過來一趟？」

這是來自符清宇的請求。

但是，希思也清楚，現在的醫院已經成了軍武聯盟的基地。

「要去一趟嗎。」

他點頭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因為除了符清語的請求外，他也有理由去一趟醫院。

-

同時，排位第四哽了哽，咬牙道：「我都知道！」

「你跟藝術家的事，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