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刀》第48章 48
梁聿之離開後,西澄繼續睡回籠覺,直到早晨鬧鐘響起才昏沉醒來,體力恢復了些,渾身酸軟地走去洗澡。出來時站在鏡前察看身體,手指碰一下肩膀的齒印,仍然痛感明顯。他昨天很兇,野蠻直接,後半程也未改變,似乎從始至終都帶著戾氣,每一個動作都不收斂,會在她發出聲音時加重力道,手從身後摁她的小腹時幾乎讓她覺得疼。是早上那次,兩個人都睡得不太清醒的狀態,才稍微緩和。
西澄裹著浴巾出來穿好衣服,揀拾昨夜的爛攤子,梁聿之隻穿走了他自己的衣服,現場其他一概沒管,依然狼藉著,她的內褲扔在地上,旁邊是撕開的包裝袋,那件當睡衣穿的棉質弔帶裙被扯壞了帶子,胡亂搭在沙發扶手上,入戶櫃上原本整齊的飲料亂七八糟倒著,有罐可樂滑落在地。
西澄一樣樣收好,在小沙發旁邊發現一張名片,是位投資人,她不認識,可能是梁聿之兜裡掉出來的。
她收在手裏,找到手機在微信裡翻到他,拍了名片發送,立即彈出紅色的嘆號和提示信息。
他刪掉了她。
想想也不意外。西澄看看時間,決定到自助餐廳碰運氣,前幾天早上她都在展館吃麵包,沒去過餐廳。
但其實這家酒店的自助早餐口碑不錯,一直有美食博主專門來打卡推薦,西澄過去吃了一碗小餛飩,查完郵件,用手機列新案子的brief要點,大約有四十分鐘,來吃早餐的人越來越少,在她補過口紅也打算離開時看到梁聿之走進來。
穿上衣裳,他又恢復了白日的衣冠楚楚,襯衫平整,領帶周正。
他和那天晚上同行的男人一起,之後各自去取餐。
沒去選餛飩蔥油麵,拿的是牛角包和沙拉,西澄在他取牛奶時走過去,那張名片遞到他空出的左手,「你落的嗎?」
梁聿之偏過頭,眸光在她著了淡妝的秀致臉龐短暫一掠,視線落下,看到她指間捏著那張名片,他抬手接了,同時牛奶滿杯。
西澄觀察他新配的領帶紋路,問,「你今天回北京?」
「明天。」他將杯子擱進餐盤。
西澄也不耽誤時間,聲音低了點:「你住哪個房間?」
沒聽到回答。
西澄抬頭看他側臉,不顯情緒的面色,只有唇微抿,似乎不想說話。
難道……後悔了嗎?
稍短的沉默。
隨後,薄淡的聲音入耳:「1203.」
梁聿之端起餐盤,與西澄擦身而過。
這是會期的最後一天,結束後,需要撤掉展位。那位張總大會結束後就已經先飛了,留下展館這邊的人收尾。一切忙完後,經緯的宣傳總監請大家吃了晚飯。
西澄向兩個實習生確認她們明天的機票,並告知:「我後天再回。」她打算順路回家看外婆,多留一天。
回到房間,先洗了澡,打開電腦處理掉這次的項目總結。等到十點過了,她隻拿上手機和房卡去乘電梯,幸好電梯不需要刷卡。
到達12樓,按指示找到1203,抬手輕輕敲了兩下,並沒有聽到動靜。
沒有回來也是有可能的,或許他們有慶功宴,或者他另有應酬。
西澄已經轉過身,背後卻有了聲響。
他似乎剛洗過澡,頭髮是濕的,凌亂狀態,額前遮住了一點,然而身上沒套酒店的浴袍,是慣常在家裏穿的那種寬鬆t。
沉默對視幾秒,梁聿之的表情很淡,西澄剛要張口,他已經折回室內,門半開在那。
西澄自覺地走入房間,闔上門,聽到吹風機工作的聲音。
套房與普通客房差別巨大,走進去隻感覺寬敞開闊,不知道什麼時候流行起來的
半開放式盥洗台和浴室,透明玻璃幾乎放棄了百分之七十的私隱性。
他在盥洗台前吹頭髮。
西澄走去沙發坐下,旁邊案幾上有一罐已經打開的檸汁飲料。她視線掃過去,研究瓶身上的配料表,過了會兒,吹風機的聲音停了。
裏面的人走出來,半乾的黑髮呈現蓬鬆的狀態,他停在案幾旁邊,手指握起那罐檸汁喝了兩口,西澄的視線在他凸起的滾動的喉結上。大約是光線,他的皮膚過白,側頰、下頜到脖頸,細膩得讓人想要揉搓,讓它變得紅起來。
罐子再次放到案幾上,他走去調冷氣的溫度,再回來看了眼擱在沙發扶手上充電的手機。
西澄站起身走過去,截住他的後路。
「梁聿之,你不想的話,可以拒絕。」西澄不掩飾對他的慾望,從昨天的話說出口開始,她彷彿徹底肅清了一切,對自己極度坦誠,「我現在想親你。」
她筆直看著那雙眼睛,不再等待,將他推到沙發上,如果他不願意,他自然會反抗,到時候再停止。
西澄坐上樑聿之的腿,但在摟他脖子時被捉住手,她去看他的表情,那雙眼睛裏有什麼一閃而過,下個瞬間姿勢陡然變換,她被丟到沙發上,面前的身影覆過來,西澄的右肩完全被桎梏,修長乾燥的手指從她左手指縫嵌入,嚴絲合縫地扣緊,掌心相貼。
梁聿之俯首吻下來,帶著檸汁的味道。
沒有昨天凶戾,但也不溫柔,硬挺的鼻子直直撞到她的。
疼痛中,鼻腔裡擠入某種洗浴液的微香。
西澄能感覺到,他從昨天到現在都是不高興的,也能想到他在記恨什麼。但她想要談從前,他又不要聽,她就懶得管了。
現在這樣的關係是雙向的,他自己答應的,取悅彼此的事並非她獨自受惠。
身體開始出汗的時候,西澄被撈起來,抱到床上,西澄隱約感受到他顫動的胸腔和急促有力的心跳,他在離她半寸的位置垂眼看她。
西澄辨不清那個眼神,她隻覺得他的瞳色很黑,非常乾淨的清黑。在薄薄的唇落過來時,西澄迎接,終於自由的手摸上他鬆軟的微潮的頭髮,觸感清涼。
是難得友好和平的一個吻,默契地交替含住對方的舌尖,輕吮又放掉,不厭其煩地重複。
很突兀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兩個人都僵了一下,西澄聽出是自己的,最近幾天都在嘈雜展館,她換了很難被忽略的且不悅耳的鈴音。但她打算無視,依然去勾纏他。
然而不到兩分鐘,再次重複。
梁聿之從她身上退開,「去接吧。」
西澄隻好爬起來,呼吸還有些不穩,她找到自己的手機,走到臥室陽台接通,平復心緒,聽明白事情,回應對方,「嗯,是交給她做的,我現在問問什麼狀況,稍等,我會很快回電話。」
她掛掉,又另外撥電話給實習生,要來新提交的文件,很快看出數據導入了舊版,她講清楚,安撫了幾句,交代儘快修改重新提交。
又給創意部同事回電。
梁聿之沉默看著。
那道身影靠在半開的窗帷上,裏外連通式的陽台,外間的光落進一縷,傾瀉下來,那蓬密的長發在明暗之間。
她平心靜氣講電話,溫柔的嗓音幫別人的錯誤解釋,客氣有禮,略微維護的態度。
彷彿對誰都仗義。
西澄無意識地拿手指撥動簾幕,聽著電話那頭的同事抱怨,漸漸有一絲急躁,回首看去一眼,梁聿之靠在床頭。
壁燈未開的狀態,他的輪廓有些模糊。
好一會兒,電話終於掛掉,又收到實習生髮來請她確認的新郵件,西澄快速看完回復,過去開了床頭壁燈,走去關掉外間的,她回
到床上,掀開被子,坐進來。
「你每天這麼忙嗎?」低淡的聲音。
西澄:「也不是。這一陣事情比較多。」她身體往下,滑進被窩,腳趾碰到他的小腿。
梁聿之抿唇,眼瞼微落,「……經緯那個張總,經常見?」
「沒有。」
「他手段很臟,離他遠一點。」
「怎麼樣的臟?」西澄帶著好奇地一側眸,對上那道視線,又抿唇收回,「隨便問問,我知道,他就是噁心的老混蛋。」
她沒掩飾厭惡。
「那麼噁心你也笑了一晚上。」
西澄聽出嘲諷,盯他兩秒,「那你覺得我要怎麼做呢?你不是也經歷過嗎,你不是陪人家活色生香的女客戶嗎,蔣津語不是說你差點失身嗎,你都受著的事情,我要怎麼做?」
「你只有這個選擇嗎?」
西澄撐肘爬起一點,直視他,「又想說我的股份是吧?我回去坐吃山空,還是憑我死了多年的母親過去謀個閑差讓他們把我供在公司?你家裏那麼厲害,你怎麼不回去繼承家業呢?你能有你的選擇,我不能有?」
語氣是平靜的,但攻擊性毫不遮掩。
他很清楚,這才是她真實的樣子,溫順跟她沒什麼關係。
梁聿之別過臉,不言聲了。
氣氛僵了下來。
西澄沉默地躺了兩分鐘,靠過去摸他,被推開手。
「理虧所以硬不起來嗎?」西澄伏到他胸口上,「我幫幫你。」她低頭封他的嘴,剛強硬地吻了兩秒,被扣著後頸推開。
下一秒,有人欺身壓過來,不再客氣地扯掉她的衣服。
「唐西澄,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