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沉你去哪？」

許星語驚慌失措的呼喊。

「音音被關在研究所外面，我要過去一趟。」

他向許星語交代了一句，可許星語神色驚慌的，搖著自己的腦袋。

「不……阿沉，你別出去！你是不是要去見許星願？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和她聯繫的！」

顧沉眉心緊蹙，「我不是去見星願，我是去找音音。」

許星語根本不信他的話，在她眼裏，顧沉就是被許星願的一通電話，給叫走的。

「你不要走！阿沉，你不要丟下我！不要啊！」

許星語從輪椅上跌落，噗通一聲，她倒在地上，顧沉回過頭，看到頭髮凌亂，趴在地上哭嚎的許星語。

時間會美化年少時的記憶。

他曾在盛大的夕陽下，等許星語放學。

在身著白色校服的學生中，捕捉許星語的身影，她看到顧沉的時候會臉紅，會膽怯，恬靜柔美的臉龐上，羞澀的神情是最為動人的。

過去的記憶被修飾的越發美好，和現在的對比也就愈發的慘烈。

曾經那個青春年少的許星語消失了，變成了趴在地上，雙眼通紅，面容扭曲在哭喊的模樣。

她這個樣子，像被惡鬼寄生、同化了似的，好像下一秒，她就會撲到顧沉身上，也把他也給吞噬進自己的絕望和痛苦裏。

許星語的雙腿殘廢了，她趴在地上，用自己的雙手，撐著地面，一點一點的向顧沉蠕動過來。

顧沉的瞳眸裡出現了裂痕，漆黑的眼睛，幽暗到連光線都照不進去了。

若是在一開始，許星語沒有遇上他，她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許星語會變成這樣，是他一手造成的。

顧沉走上去，把許星語從地上抱了起來。

許星語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揪緊他的衣袖。

「阿沉！別離開我！」

「我送你回房間休息。」

顧沉的聲音平淡，他對眼前的現實妥協了。

許星語緊張追問，「阿沉，會一直陪著我嗎？」

他耐心解釋，「我要去研究所找音音，我不放心音音她……」

「那你就放心我一個人待在家裏嗎？！」許星語急切的質問他。

顧沉步伐一頓，深呼吸一口氣，清雋的容顏被寒氣封凍住。

他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那你跟我一起去，這樣行嗎？你待在車裏，我也會一直出現在你能看到的地方。」

許星語立即應道，「好！阿沉，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

不管顧沉是要去見沈音音，還是許星願，只有顧沉一直處在她的視線裡，她才能安心。

顧沉將她放回了輪椅上，他去給許星語拿了一件衣服，給許星語穿好衣服後，才推著輪椅，離開了公寓。

*

明黃色的跑車駛入醫學研究所的停車場，顧沉就看到，研究所大門口坐著一個人。

天上下起了濛濛細雨，他推開車門，往沈音音的方向小跑而去。

「阿沉！！」

坐在副駕駛上的許星語，急切呼喚著他。

她也想跟著顧沉出去，可顧沉明顯沒有要把她也帶下車的打算。

顧沉跑到研究所大門口，看到沈音音面朝著玻璃大門，坐在地上。

「喂！」

他走上去，喊了沈音音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

「你坐地上幹什麼！地上風景好是吧？」

他嘴上罵罵咧咧的，伸手掐住沈音音的腰，把她從地上提起來。

「唔……」

沈音音慌忙用一隻手撐著玻璃門，顧沉察覺到她的身體在瑟縮顫抖，他低下頭，這才發現沈音音有一隻腳不大對勁。

他就蹲下身去，拉起沈音音的褲腳，看到她的腳踝腫成了饅頭大小。

「草！」

他罵了聲髒話，沒好氣的在問，「你這腳怎麼回事啊？」

沈音音雙手撐在玻璃門上，通紅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視著玻璃門內。

顧沉拉著她的手就說，「我帶你去看醫生。」

沈音音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張開口，第一個音其實沒發出來。

她努力扯了扯嗓子，才能說出話來，但聲音已經啞了。

顧沉聽到她的聲音，就覺得不對勁，他往沈音音臉上看去，這才發現沈音音臉上，佈滿未乾的淚痕。

她的眼眸通紅，整個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星願說……那個魚魚，就是小金魚？她，她是你的孩子？」

沈音音沒有去看顧沉，隻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顧沉罵起人來，「那秦妄言叫人，把你擋在研究所外面，這是什麼情況？！」

沈音音語氣淡漠涼薄，「他不想讓我和小金魚有過多接觸。」

「草！！」顧沉髒話連篇，低咒著，「那傢夥還是人嗎？他有病吧！！」

而在研究所內，手術室的大門開啟，幾乎要虛脫的醫生從裏頭走出來，看到秦妄言森冷的容顏，他們以為自己是見到閻王了。

「三……三爺……」

本已經累到說不出話來的幾名醫生，恭敬的向秦妄言彙報道，「魚魚已經轉危為安了。」

男人語氣極淡的應了一聲，「嗯。」

跟在他身邊的秦朝就問，「小小姐平安無事的事，是否要通知沈小姐？」

「她還在外面嗎？」

秦朝應道，「是的，守在大門口的保安剛和我彙報，說顧沉來了，不過沈小姐好像也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秦妄言沉沉的呼吸了一口氣，這時，幾名護士將躺在移動病床上的小女孩，推了出來。

秦妄言注視著，身上插滿了管子的小金魚，他心臟被重重一擊！

護士們把小金魚推進加護病房，秦妄言跟了上去，他站在玻璃牆外，望著被轉移到病床上的小金魚。

小金魚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好像她這麼睡過去之後，就永遠都不會醒過來了。

頃刻間，秦妄言的喉嚨裡翻湧出一股腥甜。

他咽了咽喉嚨，面無表情的轉身走出去。仟仟尛哾

研究所的玻璃大門打開，沈音音看到他，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到顧沉一聲咒罵，拳頭撕裂了空氣，朝著秦妄言的臉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