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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困渡》第48章 第48章
◎「我想要你。」◎

見面的日子定在周六,查琴之很高興。

接聽電話的時候周繼勝也在,他們問要在哪裡吃,需不需要在小區附近找一家上檔次的酒樓,周繼勝說他認識水果店隔壁那家徽菜館的老闆,到時候可以留一個好一點的包廂。

蘇晚青啞然失笑,說不用太隆重,在家裡就行。

那天早上,聞宴祁很早就過來敲門,蘇晚青睡得晚,還沒回神,開門時還睡眼惺忪著,然後就瞧見她容光煥發的男朋友,已經洗漱好,換上了正裝。

「晚上才吃飯呢,你現在是要幹嘛?」

聞宴祁繞過她,走到衛生間幫她擠牙膏,「趁時間還早,我帶你去隱山寺逛逛。」

雖然蘇晚青不是很理解,但還是跟著他去了。

隱山寺在臨市,距離左岸水榭車程大約三個小時,是附近遠近聞名的佛門地,平日裡遊客不斷,香火很是旺盛。

起得太早,蘇晚青精神不濟,心不在焉地看著聞宴祁請了六柱香,塞到了她手裡三柱,冉冉的檀香溫厚,周圍的人都面容平靜,到處都散發著一股虔誠的氣息。

進了山門殿,正前方的空地上擺放著巨大的青灰爐鼎,聞宴祁拉著她走過去,蘇晚青亦步亦趨,看著他清雋的側臉,心裡也生出了幾分嚴肅。

敬完香,兩人又在寺裡吃了齋飯,走出後院食堂,蘇晚青勾了勾他的手,「你請了什麼願?」

聞宴祁回頭看她,「奶奶長命百歲。」

「我也請了這個。」蘇晚青笑笑,鼓勵地看著他,「還有呢?」

聞宴祁牽著她往第三個大殿的側門走,聞言輕笑,「你乾脆直接問我,有沒有跟你有關的。」

「我不直接問,那你直接說嘛。」蘇晚青語調上揚,「我可是許了跟你有關的喔。」

「想讓我問?」

長廊上光線充足,聞宴祁立於硃紅色的承重柱旁,身姿疏闊,抬手搓了搓她的臉,笑得肆意,「我就不問。」

蘇晚青瞪著他,「要不是看佛祖說過不可殺生,你現在已經被我打死了。」

「佛祖還說過妻子當以十三事善敬其夫,」聞宴祁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聲線溫柔,「你怎麼不聽?」

蘇晚青:「......」

從隱山寺回來,聞宴祁沒有直接去湖山區。

他把車開到了七合樓下,李泉在那等著,倆人剛一碰頭,聞宴祁就打開了後備箱,李泉開始往裡搬東西,不同顏色的禮盒。

蘇晚青在一旁看著,紅酒、茶葉、鹿茸、藏紅花,除了這些,還有明顯是送給查琴之的玉鐲,以及幾條橘色包裝袋裡的絲巾。

她看得怎舌,「怎麼買那麼多?」

把東西一一擺放好,李泉就走了,聞宴祁合上後備箱,才回應她,「畢竟領證快一年才上門。」

蘇晚青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小聲嘀咕,「可是這也太多了吧。」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去聞宴祁家,隻從超市帶了幾兜子螃蟹,雖然在感情裡不該保持明顯的階級觀念,但蘇晚青偶爾也會有些不適應,那種微妙的挫敗感就像,在某些方面不管你如何努力,都無法反饋相等的回報。

「你不用多想。」聞宴祁牽著她上車,「我珍視你,自然也要珍視你在意的人,這些對我來說不算什麼,都是力所能及的事,感情裡的心意沒有高低之分。」

他耐心地安慰著,「更何況,你從見奶奶的第一面開始,就一直在哄她開心。」

蘇晚青的心情漸漸舒緩下來,「奶奶是你最珍視的人嗎?」

「當然。」聞宴祁系好安全帶,伸出兩個手指微屈,掐了一下她的臉蛋,「你們倆都是。」

-

傍晚才抵達湖山區,快到的時候查琴之發來簡訊,叮囑他們開車慢點兒,說菜還沒做好,不用著急。

已經能瞧見小區大門,蘇晚青就沒回那條消息。

進了門,車子停在院門口,剛熄火,裡面傳來腳步聲,周繼勝大約是打算出門買東西,面上笑意很盛,「來了,我還想去小區門口接呢。」

蘇晚青先下車,「報了戶號就讓進來了。」

聞宴祁也關上車門,從車頭繞過來,「叔叔好。」

「好好好,先進去吧,外面怪冷的。」

聞宴祁站得筆挺,笑得光風霽月,是蘇晚青從未見過的另一面,彷彿融於溫情瑣碎的日常,清寒的臉上沾了幾分煙火氣,「初次登門,買了些東西,您看看您和阿姨用不用得上。」

「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太客氣了。」周繼勝搓搓手,「我跟你阿姨住的這房子還是你的呢。」

「房子是晚青的,您二老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又是一陣寒暄,三人提著禮盒進門。

查琴之還在廚房忙碌,聽見聲音戴著圍裙出來,一眼看到大大小小的禮盒,斥責的目光投向周繼勝,「孩子懂事,你還真好意思拿。」

蘇晚青把包掛到椅背上,習慣性地為周繼勝說話,「買都買了。」

聞宴祁將那盒茶葉放到茶幾上,說話依舊客氣,「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一些吃的喝的。」

查琴之用抹布擦擦手,看向蘇晚青,「那你們坐會兒,我這兒還有兩道菜,再讓你爸出去買點冷盤,待會兒開飯。」

蘇晚青想說不用了,一轉頭,看見餐桌杯墊下面壓著的一張紙,不細看也能瞧清楚,那是查琴之寫得字,是一張菜單。

小時候就是這樣,周繼勝排行老大,底下四個弟弟妹妹,每逢中秋春節家裡都會來很多人,查琴之的菜單總會提前一晚寫好,第二天一大早出去買食材,忙碌半天備菜,差不多等人快到了,然後再開火。

她是個能幹的女人,可在家庭中能幹的女人通常都過得很辛苦。

蘇晚青喉嚨突然微微發緊,再抬頭,聲音也輕了幾分,「不用做那麼多,剩下了你們又要吃好幾天。」

「你這孩子,」查琴之朝聞宴祁笑笑,一副「見笑了」的表情,再看向蘇晚青,「自家人剩的菜,只要不壞吃幾天怎麼了?」

蘇晚青垂著頭不說話,聞宴祁大約是瞧出了她的情緒變化,走過去不動聲色地牽住了她的手,朝查琴之說道,「晚青是怕您辛苦。」

「不辛苦,做幾道菜怎麼就辛苦了,這不是應該的嗎?」

查琴之是真的挺高興,使喚周繼勝出去買冷盤以後,就往客廳看了眼,「電視壞了也看不了,二樓走廊最東邊那間房是晚青的,裡面有電腦,你倆去房間裡坐坐,開飯了我叫你們。」

她說什麼也不要幫忙,最後沒辦法,蘇晚青領著聞宴祁上了樓。

東南角的次臥,她就睡過一回,可房間裡傢具齊全,床鋪也都是乾淨的,電腦桌前放著一把椅子,旁邊是書架,沒放幾本書,空蕩蕩地立著幾副相框。

聞宴祁牽著她走過去,坐在那張椅子上,稍一使勁就把她帶到了懷裡。

「你幹嘛?」蘇晚青坐在他腿上,往門口看了一眼,「門都沒關,一會兒上來看見了。」

「看見又怎樣?我們是夫妻,更何況你只是坐在我腿上,又沒躺在床上。」

最近他說這種葷話越來越熟練,蘇晚青感覺自己的腦袋都不清白了,憋了憋氣,「你做個人吧。」

聞宴祁也不在意,按著她的手,眸色深沉,「說吧,怎麼又不開心了?」

「誰不開心了?」蘇晚青對上他的眼,沉默地垂下頭,幾秒後,妥協道,「你是什麼情緒捕捉器嗎?」

聞宴祁垂眸,「對,就隻捕捉你的情緒。」

蘇晚青看著他,眼睛裡濕漉漉的,彷彿被水洗過似的,「我就是覺得她也挺不容易的,但是吧......」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就算真的理解了查琴之,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和她相處。

這個「她」指得是誰,聞宴祁也聽明白了。

思忖了幾秒,聞宴祁淡聲開口,「聽過一句話嗎?」

「不管是親情還是友情,人和人大多時候只需要一些泛泛之交。」

蘇晚青搖搖頭,「什麼意思?」

「世上緣分很少,很多時候都不需要勉強,你感到矛盾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在0和100之中取捨,想要跟他們敬而遠之,自己念及情分不捨得,想要重修舊好,又放不下過去受到的傷害。」

將蘇晚青頸側的頭髮撩到身後,聞宴祁溫聲道,「你有沒有想過選一種不費力氣的相處方式?捨不得就繼續聯繫,放不下就不過從甚密。」

最後一句,他說得格外認真,「泛泛之交是退路,也是出路。」

蘇晚青眼睛眨了眨,彷彿心裡的某處空缺被突然填補上,怔愣幾秒,他望向聞宴祁的眼,忽地一笑,「聞老師真厲害。」

落日熔金,斜陽從窗戶鋪灑進來,將倆人的身影拉長。

聞宴祁低哂過後,手掌撫上她的臉,虎口貼著下巴,嘴角彎起笑,眉宇的輪廓在光影下被勾勒得越發冷硬桀驁,「聞老師還有更厲害的,想學嗎?」

腦袋不清白的直接後果就是,對所有暗示性的話都能秒懂,蘇晚青臉頰微漲,眼睛變得有些乾澀,上手推了一下他的胸口,「不想!你留著自己學吧!」

她從聞宴祁腿上站起來,心口莫名有了些慌亂,「我去洗把臉,你就在這兒坐著,哪兒也不許去。」

-

目送著人進了衛生間,聞宴祁唇邊笑意淡下來,轉過身,看了眼桌面。

一眼就能瞧出是不常住人的房間,桌面整齊,毫無雜物,電腦不知多久沒用過了,插頭都沒插,可桌面和屏幕上也是乾乾淨淨,沒落絲毫灰塵。

幾分鐘的功夫,黃昏就消失了,夜色籠罩,聞宴祁打算起身去開燈,經過那排書架時隨意看了眼,一排相框,大多是蘇晚青小時候的照片。

聞宴祁腳步頓住,扶著書架,有一下沒一下地看著,大約都是十歲之前的,蘇晚青還真沒撒謊,小時候她的確是個有些微胖的小女孩,笑起來臉像個圓乎乎的小包子,就是雙眼皮線條依舊明亮,瞳仁大而明亮。

他拿出手機,拍了兩張,看到一盞相框倒了,隨手扶起來。

目光凝聚,瞥見一抹鵝黃。

聞宴祁站在光影交接的地方,視線有了落點,心臟急速收縮之後,他感受到了一些前所未有的衝擊。

那種感覺太不真實,他一時沒緩過來,幾秒後,才將那張照片拿下來。

木紋色的相框架,裡面的照片應該是沒塑封過,有些泛黃,色彩不夠鮮艷了,可依舊還能看出畫面,正中是一個穿黃色雨披的小姑娘,站在一塊巨大的石碑前比「耶」。

那塊石碑,聞宴祁見過,石碑上的字體是魏碑,硃紅色的字跡,刻得是「鳶尾山莊」四個大字,或許是什麼名家大師提的筆,落款處還有一行小字,照片裡看不清,聞宴祁也沒印象了。

那是城東郊區的聯排別墅社區,也是聞宴祁十歲以前生活的地方。

猶如神諭指引一般,塵封的記憶被打開,他站在暗處,恍惚間覺得又置身於多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中,看著自己的媽媽在長椅上無助,看著她暴露於天際下千瘡百孔的自尊,看著一個穿著黃色雨披的小姑娘輕輕張開雙臂,擁抱了她。

他還是無法相信,將相框翻過去,抽了那張照片,待到完整的畫面暴露在他眼前,聞宴祁看到了右下角一行日期。

那是他最痛苦的一年,變故他挺過來了,可遺憾卻像海上的風浪,每當夜深人靜,就會將他心底安穩的扁舟掀翻。

混沌的記憶夾雜著無能為力的懊悔,折磨了他這麼多年。

直到此刻。

-

蘇晚青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片昏暗。

聞宴祁的身影抵在書架前,背對著她,不說話,也不動。

嘀咕了一聲,她走到門口打開了燈,再回頭,聞宴祁像是終於回神,看了過來。

他的表情有些怪怪的,蘇晚青剛想說話,目光下移,落在他手上。

她走過去,垂眸看了眼,是很小聲的感慨,「怎麼把這張照片也帶來了......」

「照片裡的小姑娘,」聞宴祁聲音偏低,「真的是你嗎?」

蘇晚青驚詫地和他對視,朝他笑,「我知道我小時候是胖了點兒,但也不至於到認不出來的地步吧?」

聞宴祁並沒理會她的自嘲,手捏著相框,面色有些僵硬,「你小時候不是在陽欽縣住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裡?」蘇晚青疑惑地皺起眉,看了眼他手中的照片,「鳶尾山莊,你知道?」

「這是......翟緒家。」

「哦,我也記不清了,好像是因為我爸在那附近接了個什麼工程吧,房屋重建還是什麼的,他很少在本地接工程,之前都是天南海北跑的,所以我媽就帶著我一起過去,住了......應該有一個暑假吧。」

蘇晚青絮絮叨叨地說完,看了眼聞宴祁,他依舊是沒什麼表情,下頜線條綳得很緊,桀驁冷峻的眉眼更加沉鬱,像是有很重的心事。

「你怎......」

她剛想問,樓梯口傳來查琴之的聲音,說周繼勝回來了,喊他們下樓洗手吃飯。

蘇晚青應了聲「好」,再轉過身,聞宴祁已經把那張照片放下了。

他牽住了她的手,看起來平靜了許多,「先下去吧。」

-

到了餐廳,眾人落座。

查琴之是真的做了很多菜,打眼一看就有十幾樣,魚肉蝦蛋都有,堪比年夜飯的隆重程度。

周繼勝拿起酒,看向聞宴祁,「能喝酒嗎?」

「不行。」蘇晚青試圖阻止,「回去還要開車呢。」

「你不是也會開嗎?」

蘇晚青還想說什麼,聞宴祁在桌子下面按住了她的手,對視一眼,他目光溫潤,「少喝一點兒,沒事。」

說是要少喝,可最後還是喝不少。

周繼勝的酒量一直都很好,蘇晚青不知道的是,聞宴祁的酒量居然也不差,倆人一起喝了兩瓶八兩半,沒一個上頭的,依舊說話清楚,條理清晰。

怎舌過後,蘇晚青攔住了還打算去拿紅酒的周繼勝,「別喝了,已經喝不少了。」

查琴之也附和,「對,那酒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自己喝也就算了,讓孩子喝那麼多幹嘛?」

周繼勝也沒搭理,只看向聞宴祁。

聞宴祁彎唇笑,「那就隻當小酌,就別讓晚青和阿姨擔心了。」

周繼勝坐了回去,倒是查琴之,打量一眼聞宴祁和蘇晚青,擱在桌面上握在一起的手,唇邊流露出了幾分欣慰的笑意。

自從上回在醫院見到,聞宴祁給了張名片,她心底就一直惴惴不安,原以為蘇向群介紹的是與蘇家家境相當的好男孩,可讓周繼勝根據名片上的信息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場婚姻算是門不當,戶不對。

查琴之擔心蘇晚青會受委屈,就想抓緊時間約在一起吃頓飯,了解了解這孩子的品性,可今晚這一見,聞宴祁倒沒她想象中的高不可攀,倆人的關係是肉眼可查的親密。

她放心了許多。

-

吃完飯,周繼勝說要打牌,聞宴祁這會兒倒浮現出了幾分醉態,查琴之瞧出來,製止了周繼勝,幫著蘇晚青把人扶進了副駕。

臨走前,她還想說些什麼,蘇晚青也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可惦記著車上的聞宴祁,最後也沒多說,聽了句慢點開車的叮囑,就回了駕駛座。

路上,聞宴祁一直沒說話,靠在座椅上,眼皮輕闔,頭是瞥向車窗的。

蘇晚青怕他難受,降下了一點車窗,又怕他著涼,把座椅加熱給打開了。

到了左岸水榭的地庫,終於熄火,蘇晚青解開安全帶,看聞宴祁還閉著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很柔,「到家了。」

聞宴祁睜開眼,眼底沒有半分惺忪,就是開口說話,語調有些含混,「嗯,好。」

蘇晚青繞過車頭去接他,想攙扶著,可聞宴祁也沒怎麼借她的力,高大的身形晃都沒晃一下,掌心貼著她的手,徑直走進了電梯。

她也有些疑惑了,看走路像是沒喝多,可一句話也不說,又像是喝多了。

回了家,先把人送回房間,聞宴祁坐在床尾的沙發上,一坐下,就閉著眼斜斜地靠了上去,仰起頭,喉結上落了光,頸線利落,微敞的領口透露著性感。

蘇晚青彎下腰,「你現在還好嗎?」

聞宴祁不說話,她又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剛想叫他的名字,腰後側突然揚起來一隻手,圈著她往下,撲到了聞宴祁的懷裡。

她雙手抵在胸前,抬眉看,聞宴祁睜開眼,目光全然清明,哪還有半分剛剛醉酒的樣子?

怔了幾秒,蘇晚青皺著眉,「你是裝的啊?」

聞宴祁挑眉,「不裝你爸又要留我打牌了。」

蘇晚青想笑,「把他們擔心得夠嗆,估計晚上都睡不好了。」

「可是不早點回來,」聞宴祁抬手,撫上她的臉頰,「我晚上也睡不好。」

他目光微閃,在吊燈細碎的光芒下,浸著濕潤的綺念,伸出手指,在她眉上描了一下,順著她的鼻樑往下,最後在唇瓣上輕揉。

乾燥的指腹,似乎能感受到指紋的粗糲,蘇晚青失神片刻,感覺身體有些躁意,撥開他的手,試圖站起來,支吾地道,「我......我去給你倒杯水。」

她起身想走,手腕被扣住,又被帶了回去。

聞宴祁還是有幾分醉意,將她揉進懷裡,深吸一口氣,從胸腔內發出的聲音偏沉。

「蘇晚青,你是老天爺派來拯救我的嗎?」

蘇晚青聽得沒頭沒腦,看他抱得很緊,便也不再掙扎,柔聲詢問,「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你怎麼那麼好?」

聞宴祁俯身,冰涼的唇劃過她的頸側。

極度壓抑的氣息在空氣中肆意瀰漫,蘇晚青漸漸感覺到不對勁,用了十成的力氣,勉強撐起胳膊和他平視,可下一秒,鋪天蓋地的吻就落了下來。

聞宴祁也許是醉了,但他也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唇上的輾轉只有兩三秒,好像在發泄一般,帶著無處安放的情緒,他慶幸,他欣喜,他簡直要瘋狂了。

蘇晚青被動地承受著,掙扎的手被鉗製在胸前,聞宴祁一隻手按著她,另一隻手托著她的後頸,一邊揉,一邊吻她。

淡淡的檀香混合著酒精的薄味,在她口腔內肆無忌憚地遊走。

蘇晚青腦袋一片空白,稍微側了側頭,鼻尖劃過聞宴祁硬挺的鼻樑,呼吸被攫取,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從唇邊泄出了一道聲音。

就是這一聲,宛如少女的邀請,聞宴祁渾身都開始繃緊,手臂線條硬得嚇人。

安靜的臥室,明亮的燈光,一對糾纏的影子,共同組成了那個旖旎繾綣的夜晚。

溫熱的氣息短暫停頓,蘇晚青聽到一句低聲的喟嘆,「究竟怎麼愛你才夠?」

她沒有回答,因為聞宴祁壓根沒給她回答的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身體都快要燃燒起來,清醒逐漸失守之際,蘇晚青感覺自己塞在裙子裡的襯衫下擺被撩了起來,還未反應,一雙溫熱粗糙的大手遊移進去,順著她的腰線一直往上。

理智回籠,她猛地抬頭,對上聞宴祁迷離的眼。

他那雙眼多漂亮啊,細長型的,雙眼皮的褶皺明顯,延長至眼尾時逐漸上揚,長而漆黑的睫毛像蘆葦盪,秋風一掃,便帶過一陣戰慄。

「你......」蘇晚青咬著唇,眼底是懵懂,是慌張,「想幹嘛?」

聞宴祁看著她,手上的動作沒停,高挺的眉骨下眼眸漆黑,藏著風雨晦暝的慾念,嗓音啞到了極致,「我想讓你永遠都陪在我身邊。」

「我想要你。」

「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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