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有慾》第28章 婚房
林知鳶和程慕辭在十八歲的時候就在一起了。那個時候,他對她很好,溫柔又體貼,從眼神之中都能尋到愛意的蹤影。
可是那個時候她太年輕了,從小家境雖然稱不上很有錢,但比起普通人家來也算優渥,她又是獨生女,家裏就她一個孩子,父母將她捧在手心呵護,不曾讓她吃過半點苦頭。後來找的男朋友也是,他對她那麼好,稱得上是有求必應,以至於她不曾被社會毒打,也不知珍惜擁有的一切。
她一心想提高自己,出國留學,可他不肯出去,這是他們第一次造成分歧。這個分歧的結果就是他們分手。
後來獨自在國外的幾年裏,林知鳶後悔了。她發現她真的好愛程慕辭,她根本沒辦法灑脫地忘記他。她在國外認識的那麼多人裡,沒有一個比得上他。她後悔分手,後悔和他斷掉所有的聯繫。
可是世上哪有後悔葯呢?
她既然出去了,那就勢必要完成學業,不可能中途回來,不然她付出的一切算什麼?
而且……他們已經分手了。
那時候,林知鳶仍然心存僥倖。她想著,她愛他,他也愛她,說不定他還在等著她回去呢?他那麼愛她,怎麼可能捨得真的和她一別兩寬呢?等她學成回國之後,他們就可以重歸於好。
她懷揣著這個希望在國外堅持了下去。
直到她從共同的好友那邊得知他戀愛的消息。
她感覺她的天一下子就灰了。
再後來,她咬緊牙關,加快步伐,用了最短的時間完成了學業,一完成學業就立馬飛回了國。
如果說之前她滿心抱負,隻想著她的前途,那麼現在,她想要的就只有他。
即使她用盡心思,打遍算盤,她也隻想與他重新開始。
至於那個中途出現的女人——本就不該出現在他們之間!
距離她回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林知鳶發現一切都和她想像的不一樣。他變了好多好多,根本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容易撬動,他整顆心都栽在了盛苡的身上,他好像……不再那麼愛她了。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拚命地從中間找著蛛絲馬跡。
好在,她發現他還是在意她的。嘴上的話再難聽,她也在他的心裏佔有一席之地。
這個認知就夠了。
只要有這個認知,就足以支撐她繼續為他們的未來拚搏努力,她會不惜一切代價,與他重新開始,趕走橫插在他們之間的所有人。
她仍然愛他,他分明也是愛她的。
可林知鳶是真的覺得不公平。
——程慕辭的愛一點都不公平。
他對盛苡的縱容與偏愛,明顯是超過了對她的!
這次他遇到這麼大的難題,困擾了他好幾日的時間,再不解決的話手裏那點權利都要被那個私生子搶走。盛苡身為他的女朋友,卻是什麼都沒做,可他也絲毫不曾怪罪埋怨。
而她呢?替他憂愁著,幫他問遍了人找盡了辦法。一開始她爸媽根本不同意他和她的事情,所以他們不願意幫,是她在爸媽跟前又是撒嬌又是懇求的,好不容易才求得他們點了頭,願意幫忙想想辦法。直到解決這件事,看見他的眉心重新舒展,她就覺得她做的這些沒有白費。
可是他沒有念她的好,仍然這般冷情冷心。
——因為盛苡的事,對她大發雷霆,一樁樁一件件的要與她清算。她的所有聯繫方式都被他拉黑了,之前她百般挽留下來的微信,也沒能倖存。
他真的好狠心。
林知鳶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夠心狠的了,但她沒想到,她愛上的人,那顆心竟是比她還要狠!
淚水不停地往下淌,她怎麼擦都擦不完。
直到她看見他的回復出現。
——他終於回復了!
林知鳶一喜,立即點開。
程慕辭:【我跟你已經結束了,聽不懂人話是嗎?我跟盛苡怎麼樣是我們的事情,你再插手試試?你再敢在裏面動手腳,別怪我讓你在宜城待不下去。】
又狠又戾。
儘是威脅。
林知鳶哭著哭著就笑了。
他好厲害呀,竟然還能叫她在宜城待不下去?
他們曾經那麼相愛,可現在他對她說的話只剩下威脅。因為另一個女人,而威脅的她。
程慕辭煩躁地關掉手機。包括還有他媽喊他回家吃飯的消息,也一併被他忽略。他最近一有空就來她的小區這邊找她,一開始還進得去,但後來許是她的交代,保安不讓他進了,他就只能在門口等她。沒別的,他就是想見她一面。他們之間有好多誤會,他也有很多錯,他想好好跟她道歉,祈求她的原諒。反正他怎麼樣都行,但是絕對不可能同意分手。
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自從上次爭執之後,他就再沒有遇見過她一回。
外面的傳聞甚囂塵上,有人說她和謝問琢訂婚了,還有人說她和謝問琢結婚了。反正滿天飛的都是她和謝問琢的消息。程慕辭快瘋了,他不相信那些話,他想與她求證,想聽她親口告訴他那些都是謠言。
他在等了一個多小時後,突然收到了程慕哲的消息。
【哥,你該不會還在那兒等吧?謝問琢和盛苡搬進婚房了,你應該知道的吧?】
那一刻,好像有一桶冷水於這寒冬天中兜頭澆下。
他渾身僵硬,宛若被冰所凍。
他好像不識字了。
什麼叫做——
搬進婚房?
程慕哲沒等到回復,他也沒想等。他悠悠勾唇,敲了下書房的門。
「爸,是我。」
-
盛苡最擔心的睡覺環節終於來了。
她一直在磨蹭,將指針從九點磨蹭到了十點,甚至還企圖磨蹭到十一點。但是不管怎麼磨蹭,該面對的還是逃不掉。
謝問琢忙完一陣,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將筆電合上,偏眸看她,「你都幾點睡?」
盛苡心裏在狂叫——
來了來了,它終於來了QAQ。
她在剛到這個家的時候就摸清了這裏的佈局。一共四個房間,一個書房一個健身房,還有兩個一大一小連著的房間——小的是衣帽間,大的是臥室。
是的,這裏只有一個臥室!
她在搬來之前以為最少有兩個房間,他住一個她住一個。她還想得可好了,念在一切都是他準備的份上,大的房間就給他,她隨便挑個小的房間住就行,不拘於要主臥。
可是情況趕不上變化,她哪裏知道這裏竟然只有一個臥室?這麼大個房子,竟然只有一個臥室!多離譜吶?這不是明擺著他們兩個要睡在一間嗎?
當時她如遇晴天霹靂,整個人都不好了,拉著行李扭頭就走的心都有了。
他們才熟悉多久?在對雙方都還有許多陌生的情況下,不僅結了婚領了證,還同了居。她覺得這就已經夠離譜的了,可沒想到現在竟然還要睡在一張床上?
盛苡一直覺得她的心臟還蠻強大的,強大到普通人所無法比擬,接受能力很強,反應速度也還行。換一個人,誰能接受這種坐火箭一樣的速度?
但是她再強大,好像也沒法強大到可以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枕的程度。
她和程慕辭談了三年戀愛都沒有過呢,遑論她和謝問琢才重逢不到一個月?
她風中凌亂了很久很久,心裏也複雜了很久很久,不斷地給自己做著心理工作,重複地進行心理建設。
她想著,他們連結婚證都領了,法律都承認了,都在宜城認識的圈子裏公開了……確實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在一張床上睡覺好像也沒什麼。不管說給誰聽都會覺得很正常,不在一張床上睡覺那才稀奇呢。
而且一個臥室又不意味著什麼別的,可能剛好就是看中的這房子房間不夠,要是能多一個的話那自然是最好,但現在就是少了一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書房和健身房都是必備的,衣帽間也必不可少,沒有一個是亂安排的。
再說了,他那麼光風霽月的一個人,哪可能是特意算計的她呢?
在她的努力下,她終於控制住了她轉身就走的步伐。
雖然她後來懷疑了下,她是不是在進行自我PUA,但她也不太確定。
臨到這時候,盛苡心裏又開始發毛。她糾結地提起:「三哥,這裏只有一個臥室哎。」
「苡苡,我們結婚了,是該住在一起。」他笑說,「不用擔心太多,一切都順其自然地走,好嗎?」
他說的話,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叫你不知不覺地就跟著他的牽引走。
盛苡遲疑地點點頭,這話是沒錯。
可她……害怕呀。
她欲哭無淚。
她好像真的,自己跳進了一個好大的坑。
悔之晚矣。
謝問琢問她要不要先洗澡。
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謙讓道:「你先,你先。」
他只是笑笑,拿了睡衣就進了浴室。
隨著浴室的水聲響起,盛苡心頭的鼓點快到了頂峰。
她摸出手機,給蘇棠因發消息:【QAQ】
蘇棠因:【怎麼樣怎麼樣!】
盛苡咬著唇敲字:【不太妙……】
蘇棠因樂了。剛才不還好嗎?這才多久,怎麼形勢急轉直下,變成了「不太妙」?
盛苡苦著臉:【他現在在洗澡。】
對於接下來的每一分鐘,她都表達出最高的緊張以示敬意。
蘇棠因足足默了兩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抽空幫我問問謝大佬,他家火箭怎麼賣。】
她佩服得五體投地。真的。
盛苡連發數張捶打的表情。
蘇棠因:【不知道謝大佬身材怎麼樣?[斯哈斯哈]】
蘇棠因:【別緊張別緊張,都是成年人了,面對優質選手,我們不應該害怕,而是應該期待與享受!】
盛苡:【……】
盛苡:【???】
盛苡:【已拉黑,勿擾。】
她咬牙,一天想拉黑蘇棠因八百遍。
浴室水聲明顯,盛苡情不自禁地將視線往那邊挪動。
她也不知道……
他的身材怎麼樣。
漫畫家的想像力都很豐富,她能創作出那麼多畫稿,她的想像力自然不遜。
就隔著一道牆,她知道他現在身上什麼都沒穿……水流自上而下,水珠從他的胸肌上、腹肌上滾過。
盛苡將自己往枕頭上埋,還是殺了她算了!
她為什麼要知道他的身材怎麼樣?她不想知道!
都怪蘇棠因,將她從原本直行的軌跡上帶跑偏。
水聲停了。
盛苡下意識抬起了頭。
她的心臟也在被一起攥緊。
她覺得,她高考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緊張。
又過了一會,謝問琢穿戴齊整地走了出來。睡衣遮住了他身上所有不該叫人看見的地方,只是有些地方還是被水浸濕,發梢處也是潮濕。
身上沾染的濕氣可遠比乾淨清爽來得撩人。
盛苡揪緊了手邊的被子,她別開眼,拿起她的衣服自己鑽進去洗澡。
她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極為克制收斂,好像再多一分就是逾矩一般。
她有很多睡衣,什麼風格什麼類型的都有。而她剛才挑了一件最是規矩最是保守的睡衣,保證將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丁點差錯都不會出。
盛苡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麼「懂事」過。
邁進浴室,裏面還遺留著他剛才用過的沐浴露的味道,並且熱氣未散。
興許是被熱氣醺的,她的臉上起了薄紅。
盛苡抱著自己的衣服,站在原地,指尖逐漸收緊,她安靜地垂下長睫。
他們這樣似乎不是很好。
曖昧無形橫生,距離悄然拉進。他們現在,越過了一個本應該有的正常標準。
她心裏的警鐘在敲響嘶鳴。
這明顯是,過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