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廉時身體放鬆，凝著前方的眸子，被光映著，裏面的漆黑有了光影。

「說了什麼。」

「可可說要嫁給迪恩。」

「呵呵，你都不知道，她想讓迪恩和我們成為一家人，想讓迪恩叫我媽咪，她說要嫁給迪恩，還說要快點長大。」

「呵呵，真的太可愛了。」

宓寧笑過嗎？

她笑過的。

但她真正的如現在這麼開心，這麼無所顧忌的笑，這是第一次。

「我都沒想到這孩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阿時，我們可可很善良。」

宓寧笑意過後，是認真。

一開始，這孩子很排斥迪恩，但後面，知道迪恩的孤獨後，她叫著迪恩一起玩，和她們一起用午餐，邀請迪恩來家裏玩。

這些事都很小，但也就是這很小的事溫暖了迪恩的心。

迪恩是喜歡可可的，可可也是喜歡迪恩的。

兩個孩子，單純的心，單純的溫暖，單純的善良，讓她們在一起，快樂，開心。

今晚可可說出這樣的話，也僅是想讓迪恩開心。

想別人所想，為別人所想，並為此付出行動。

她們的可可是善良的。

湛廉時眼裏的漆黑動了下，那層沉靜被打破，裏面有什麼東西浮出來。

「像你。」

嗓音低了，細聽似含著一絲啞。

宓寧彎唇，「像我們。」

阿時也很善良。

雖然他不愛說話，但他是個很好的人，他對她很好，對可可很有耐心。

他不說多的話，但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有道理。

他睿智，聰明，有責任心。

她喜歡這樣的他。

手機裡沒有了聲音，宓寧聽著這片安靜，似能想到湛廉時現在的神色，一定是看著她，目光專註。

她時常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看不透他，但每次看見他那黑夜一般的眼睛，她便覺得安心。

就連現在想起，她也安穩。

「阿時，我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我沒有別的願望，我隻想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開心，健康。」

她從沒有想過，她要過多轟轟烈烈的日子，她隻想這樣平靜的，她們一家人在一起，細水長流。

這樣便好。

「好。」

宓寧笑了，「阿時，你不能光答應，你得做到。」

「每天按時用餐，少熬夜，咱們一家人好好的。」

頓了下，宓寧神色認真，「我不需要錦衣華服，我也不需要那些金銀首飾，你和可可在我身邊，勝過所有。」

「你明白嗎？」

沒有什麼比的過家人，沒有什麼比得過健康，快樂。

金錢，浮華，一切都是飄渺，虛無。

只有家人，才是長久。

湛廉時眼中不再有沉靜，那黑夜也被打碎，裏面露出許多東西。

這些東西似從地獄生出的無數雙手，它們渴望光明，渴望溫暖。

它們渴望一切的美好。

它們想要擁有。

可是，它們是可怕的，是世人所不能容納的，它們只能在黑暗裏，爭相湧動。

「時間不早了，你快休息，不要忙了，好嗎？」

宓寧始終沒聽到湛廉時的聲音，但她不擔心，他不答應她時，就是這樣。

她不會逼迫他，她只希望，他好好的。

湛廉時張唇，「好。」

宓寧嘴角彎了起來，「我……你先掛電話。」

平常幾乎都是她先掛的電話，但今晚她想他先掛電話。

湛廉時沒出聲，宓寧，「阿時。」

「你掛。」

宓寧無奈，「我想你先掛。」

「……」

又沒有聲音了。

宓寧嘆氣，她躺到床上，身子側著，手機貼著耳朵。

宓寧沒有掛電話。

不想掛。

只是，她不掛，湛廉時也不掛。

兩人似僵持了。

宓寧輕聲，「阿時……」

剛說完，困意來，她打了個哈欠。

湛廉時的聲音傳來，「睡吧。」

「你掛電話。」

「嗯。」

宓寧閉上眼睛。

湛廉時聽著手機裡的呼吸，似一陣輕柔的風，落進他眸子裏，眸裡那不斷伸出的手被黑暗蓋住，那片沉靜回了來。

一切風平浪靜。

湛廉時閉眸，身子靠在椅背上，那拿著手機的骨指，凸了起來。

他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