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隱藏你氣息的東西，不然你以為自己能平安來到尼古拉嗎？

你只要隨便走在都城街頭，別提黑暗貴族會不會發現你，潛伏同一個空間不同平面的邪魔隨時可以找你麻煩。」

聽李斯圖這樣的說辭，冷寂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聖子身上沒有神脈氣息，一出生便是如此。」

神蛇波恩解釋了冷寂體質的特殊。

「既不是神，也不是人，真不知道現在的你是什麼。」

在這個世界上即使是神也很難做到無形無色，會擁有自身存在於世的痕跡，其中最難以掩蓋的便是氣息。

一般而言在神族與魔族的戰場上，相互廝殺的雙方很大程度上都是通過族類氣味來分辨敵我，哪怕對方再怎麼變化莫測也很難掩飾真身。

縱然是強大如李斯圖，不論如何偽裝形象，在比自己更加高等的冷寂面前也只能原形畢露。

但聖子冷寂就不一樣，如果他的神脈覺醒，能夠以任何模樣示現而不被發現。

李斯圖打量彷彿鑲嵌兩塊黑曜石的眼睛，發現聖子瞳眸裡的顏色並不是全黑，裏面還沉澱著很詭異的暗紫。

「你很不可思議。」

冷寂後退一步與李斯圖拉開距離。

「我心臟裏面藏了什麼？」他輕聲發問。

「米迦勒沒有告訴你嗎？」

李斯圖轉身，面向古典雅緻的櫃枱，移開放置玻璃櫃枱裏面的一尊兩英尺高雕塑。

長相畸形醜陋的雕塑底座下面，設計了鑰匙形狀的按鈕。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除非把你的心臟挖出來看看。」

「請大人不要對聖子胡言亂語，否則這孩子真會傻到這麼做。」

波恩一時氣急，提醒李斯圖不要胡亂說話。

李斯圖勸聖子不要把他的話語放在心上，他就是隨便說說。

「為什麼你要對我說這些，你的目的在哪？」

看來不止是聖子覺得眼前的男人別有用心，就連神蛇也十分配合的點了點頭。

「沒什麼目的。我以為你知道這些。」

不論怎麼聽都感覺李斯圖在語焉不詳，不便追究的冷寂也只能無言以對。

冷寂看見他的手指好像按了什麼機關。

高大的玻璃櫃枱從中裂出一道縫隙，縫隙兩邊張開，顯現寬闊的門廊，裏面暴露無邊黑暗。

一簇紅色火焰竄現李斯圖掌心，照亮門廊內部結構，呈螺旋狀蜿蜒而上的階梯展露無疑。

「這裏是的我私人住所，你方便進來嗎？」

火光將李斯圖的臉蒙上鬼魅暗影，落入冷寂眼裏，猶如惡魔幻化而成的人形。

冷寂前腳剛邁出一步，看見一隻黑貓從他腳邊竄過，跑向圍著雕花鐵欄桿的螺旋階梯。

黑貓優雅的身姿偶爾停留階梯，驀然回首跟隨主人前行的聖子，會莫名其妙齜牙咧嘴，瞪視兩隻紅眼睛。

「大人為什麼要圈養克利洛特圖雅家族的貓呢？」

神蛇道出心中困惑。

世界上所有紅眼睛的貓，都是克利洛特圖雅家族的附屬品，天底下沒有誰不知道這種邪惡事實。

「在拍賣會上買下它的。正好我也只是喜歡貓而已，倒是不介意它的出身。」

「大人物們什麼時候也喜歡危險玩物了。」

冷寂出言不遜，嘲諷了一句。罩住臉的寬大風帽，令他看起來神秘而不可逐透。

「克利洛特圖雅家族名聲在外，隨便一隻流落到拍賣會上的寵物貓，起拍價就是十萬卡列默德金幣，願意為此買帳的金主和權勢貴族多的數不過來。」

「東陸有句古話說：不見棺材不落淚！大概就是專門為這些斯文敗類打上的詞條。」

言語犀利的波恩惹李斯圖發笑，目光從爬遊階梯的黑蛇身上移向身旁男孩，喃喃感慨道：

「它居然跟著你一起下界了，對它而言何嘗不是一種重獲自由。自從路西法墮天以後，它就一直被囚禁在伊甸園。」

波恩是上古魔物，與魔神時代斐契大陸同在，據說還是忒柔絲圈養的寵物，被當作禮物送給了路西法殿下。

後來路西法墮天一事，殃及這條神蛇被耶和華永遠關在伊甸園。

「它說自己還能重獲自由，這事就像做夢一樣。」

冷寂闡述了一遍波恩以前的說辭。

神蛇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聽見，拋下身後兩人爬遊階梯。

領先最前面的是那隻紅眼貓，總是會對波恩炸毛表示敵意，神蛇威脅說要吃了它，把它嚇得喵喵直叫飛快跑遠。

「恕我直言問一句：你的行李箱呢？」

李斯圖現在才注意到，聖子身上隻背了一把用劍袋包裝好的長劍。

「在路上給了貧民窟的孩子。」

冷寂口氣淡淡，說得極為簡便：「幾件衣物而已。」

神蛇聽了有些不爽，回頭沖冷寂翻白眼。

「繆歇爾從天界帶回來的東西，你知道有多貴重嗎？哪一件不是價值不菲？你隨便送人了你穿啥？」

「我隨便穿什麼都可以。」

波恩拿聖子沒辦法，冷哼哼地扭過蛇頭，不想再理他。

哭笑不得的李斯圖把手搭上冷寂肩膀，溫文爾雅道：「你不用擔心沒衣服穿，我的住所裡應有盡有。」

「多謝你。」

「話先說好，供你吃住不是免費的，你付不了工資就要為我幹活。」

「我聽你的。」

李斯圖會心笑了，明亮火焰在手中熄滅，黑暗降下。

光明映入冷寂眼簾，面前是規模恢宏大氣的城堡。只是李斯圖獨自生活這麼大的房子裏，會不會太孤單了？

城堡裡沒有僕人蹤影，落滿了厚厚一層的塵埃，長年累月無人居住的氣息飄揚古老悠久的殿堂。

「這麼長時間以來，城堡的上上下下我都沒有好好打理過。」

繚繞不息的迴音穿行浩蕩空間，明亮言語訴說著一種歲月靜好的溫柔。

李斯圖打了個響指，整齊有序的物品全都活了過來。

它們都長著眉毛，長著眼睛，擁有屬於人類的五官之一。

椅子和沙發居然也會開口說話。掃把哼著曲調打掃地麵灰塵，拖把是它的賢內助。

跳著舞的抹布精神抖擻的擦拭玻璃，旁邊跟著裝滿清水的木桶。

會飛的紅地毯在城堡四處飄來盪去，紅毯上豎立一盞長著老頭臉的油燈。

油燈唇上有兩撇八字鬍，嘴裏蠕動嚴肅聲音指揮物品幹活。

冷寂禮貌的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暫時不需要。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李斯圖領著聖子往城堡二樓走去。

他們沿扶梯而上，從八方牆壁窗口裏折射出的陽光灑向他們身影。

光芒在他們前行的身體上寂靜匯攏，就連回蕩不熄的談話聲音也那麼溫柔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