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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瓷謠》第18章:南宮大人的暗戀
圖紋落在南宮晚身上,卻沒任何反應,因為護衛先一步了結了那監工。

監工倒在地上,在一眾傀儡面前煙消雲散,卻沒有引起任何動靜。那些傀儡就跟瓷器一樣,沒有悲喜,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連看也不會多看一眼。

「蘇小姐,此地不宜久留。」護衛提醒南宮晚。

南宮晚看著滿屋子井然有序忙碌的就傀儡,問道:「可有看到坊主?」

護衛道:「並未看到坊主,也沒感受到任何屬於千瓷坊的靈力。」

既然地宮沒有,就去別處看看。南宮晚準備從側門離開,卻突然站定在原地,看著眼前一排傀儡動作整齊劃一地做瓷。

南宮晚看完一排,又跑到另一排查看。

不僅僅看瓷,也看這些傀儡做瓷的動作,以及做好的成品。

護衛疑惑,問道:「蘇小姐,怎麼了?」

南宮晚道:「這些傀儡所做的瓷器,全都是最簡單的罐子。雖說天宮樓是不入流之地,所出的瓷器根本上不了枱面,但也不至於需要燒製這麼多如此簡陋平庸之器。」

他想起周儀與天宮樓交易時所用的是一尊《藥王出山白瓷尊》,單聽名字就知道是一尊白瓷,而且是畫過的瓷。眼下這座地宮,燒製的陶器無數,卻未有一塊瓷片有圖,也未有一塊巧瓷碎片。

「一定還有別的地方在做瓷。」南宮晚說。

護衛伸出手,掌心之上立即浮現出一幅地圖。

這是千瓷坊繪畫出的天宮樓地圖,從地圖上來看,燒製陶瓷的地方就是地宮,也就是他們目前所處的地方。

南宮晚盯著地圖陷入了沉思,「也許,天宮樓遠比我們想像的複雜,我們所看到的只是他們故意讓我們看到的。」

南宮晚打算去別處看看,關於天宮樓的秘密,他勢必要一挖到底。

此刻,蘇家小瓷鋪,蘇小離忙碌完帳本的事,累得不行,坐到一椅子上休息。

蘇小丞遞上一杯茶,「姐,喝茶,別累壞了。」

蘇小離把一杯茶喝得乾乾淨淨,休息得差不多了就開始念叨起弟弟:「小橙子,你得打起精神把該學的都學會,萬一哪天我嫁人了,你怎麼辦?」

她臭美地憧憬起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我這麼漂亮的女子,媒婆早晚把我們家門檻都給踩爛了。」

蘇小丞噗的一聲笑了,「姐,你也不看看,你現在可是男兒身。」

「是哦……」蘇小離憂心起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身體換回來。你說那個叫南宮的,跑去天宮樓那麼兇險的地方,會不會出事啊?他要是出事了,我是不是永遠都不能把身體換回來了?」

蘇小離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行,我得去看看。」

蘇小丞是真不希望姐姐涉險,「姐……你是不是不放心他?」

「當然不是。」蘇小離道,「他要是出事了,我的身體豈不是就完了?那我還怎麼可能把身體換回來?」

蘇小丞著急地按著蘇小離的手:「姐,他是千瓷坊的人,有的是辦法,不用我們操心。你今天累一天了,先休息。」

蘇小丞話說得軟,態度卻很堅定,就是不許姐插手這些怪事。

臨走,蘇小丞還專門讓兩個女工守在門口。

女工等蘇小丞走後,趴在門邊,偷偷打量著屋內,隻為一堵南宮晚的傾城國色。

蘇小離察覺到門口的動靜,嘆息一聲,走到了裏屋。

裏屋的桌子山還擺放著南宮晚所畫的刺。晶瑩如玉的白瓷身,上面畫著一幅女子圖。

蘇小離凝望著瓷器,腦海裡卻浮現出南宮晚的音容笑貌。

「為什麼我覺得你這麼眼熟呢?是在哪裏見過嗎?」

蘇小離也不知道自己這話是在說白瓷上的女子,還是說南宮晚。

她撫摸著言歌的臉,白瓷冰冷,畫中女子的神情也同樣冰冷,彷彿與這世間有著萬千距離。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你運氣真好,有南宮大人那麼癡心地對你,為了你連性命都敢豁出去不要。」

「不對,他豁出去的是我的命!」

蘇小離想到這裏就感到心痛!

「如果他有什麼意外,將來我也只能勉為其難用他的身份活下去諾。」

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白瓷在視線裡慢慢變得模糊,彷彿有微弱的虛幻的光籠罩著她。

大概是做夢了,蘇小離看到了祥光之下,與天並肩的宮殿樓閣,雲朵作墊,陽光近而柔和,如同天宮。

一尊尊精美的靈瓷緩緩旋轉,有靈力溢出,大有恩澤萬物之勢。

天降大雪,鵝毛一般紛紛揚揚,一座湯池顯露在眼前,氤氳著暖暖的霧氣。

一女子褪下身上衣裳,慢慢走入池中。

蘇小離本想挪開視線,卻發現這女子正是瓷器中所畫的女子——千瓷坊坊主言歌。

言歌一到水池中,瑞雪驟停,枯敗的草木煥發生機,鮮花燦爛盛放,彷彿換了天地。

恍惚迷離中,看到一男子走向女子。

「又到月圓之夜了,我來看看你。」

男子戴著銀甲面具,聲音清冷、混沌、縹緲,讓人聽不真切。

言歌抬起如玉瓷一般的臉:「我沒事,過了今晚就好了。」

男子起身離開,留下一段背影。

言歌凝望著他的背影,眼裏滿是不舍和愛意。

一個恍惚,蘇小離的視線又恢復了清晰,她有些吃驚,剛才是怎麼了?做夢了還是出現幻覺了?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裏,自己就蹦出來了一樣。

她並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之前在斷牆處,小橙子和二陶子說她不是蘇小離時,她腦袋裏就突然有了很多畫面,也就順口說了出來。從小橙子和二陶子的反應來看,當時湧現在她腦海裡的應該是屬於蘇小離的回憶。

難道剛才看到的也是回憶?

蘇小離搖搖頭,否認了這個猜想。

她既不是言歌也不是那戴面具的男人,為何會有這種回憶?應當是出現幻覺了。

冷靜下來,她替南宮晚難過起來。

南宮晚為了言歌連性命都不顧,言歌喜歡的卻另有其人。

蘇小離軟綿綿地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白瓷。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

蘇小離哀哀怨怨地嘆了好久,迷迷糊糊間又來到了千瓷坊。

千瓷坊內,護衛往來穿梭,各自忙碌。做瓷的皆為女子,輕盈綾羅衫,步搖生姿。坊主言歌從南宮晚的門外經過,抬眼看了一眼,並未多作停留,便離開了。

南宮晚原本在茶幾前畫瓷,抬眼見是言歌來了,低頭繼續畫瓷,佯裝沒有看見。待她走了,方又抬起頭來,久久凝望,以至於連身邊人喚他,也未曾聽見。

一陣風來,捲走了一切幻象,蘇小離回歸清醒。

如果剛才所看到的都是真實發生過的,那南宮晚也太慘了。

她走向房門口,打算去天宮樓找南宮晚。

看到門外兩個女工還在偷看,恨不得順著門縫鑽進來,蘇小離索性從窗而出。

她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動了心意,就能像一陣風似的離開蘇家小瓷鋪,高飛在了空中。雖然心裏沒有適應,身體卻十分穩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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