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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境龍聞》第四十八章:形勢所逼
周圍是無色的平台,似明似暗沒有光源,無法觀測、無法辨識、無法觸摸的物體飛舞空中,德裡克斯只能察覺它們所在。這裏的一切皆是虛無,沒有常理和規矩是完全的隨心所欲,兩龍倒是已經習慣環境正順著無形的道路前進。雖無法辨識,德裡克斯腦海中卻已知道腳下的道路沒有盡頭,他關心的周圍信息都直接出現在腦海中。

腳步邁出,一片葉似的光片掠過眼前,眼睛眨過後面前景象大不一樣。面前是茂密的叢林,他們身處山邊洞穴俯瞰整片林地,烈風擊打在鱗片之上傳來熟悉的感覺,德裡克斯似又回到了自己的家,回到那個曾經溫馨的地方。他不顧兩龍就想往洞穴裡鑽,就算只是夢境德裡克斯也想見久別的媽媽與哥哥一面,他們已經離開那麼久至少在夢中能夠回來吧。

:「亂闖別龍巢穴是不對的,小龍。」雌龍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心底雖不爽但也沒有阻止,她的領地樣貌完全按照自己之前生活的地方打造,如此平常的地形會被認錯也不稀奇。

黑鱗則站在雌龍身邊頻頻側目,他無權干涉其他龍的領地內務,不過他依舊保持對德裡克斯的監管態度。雌龍一旦揮爪許可他就會衝上去把德裡克斯拖出來,可雌龍久久未動他也不好自作主張,他們就站在洞口等待德裡克斯自己出來。

德裡克斯衝進洞穴後便愣在原地,穴內的結構與自己家完全不同。整潔的地上幾乎看不到結塊塵土,洞壁旁靠近洞口的地方種著棵甘果樹,葉片溢出的香味是淡淡果香。連做夢都無法獲得安寧嗎?他此刻開始感到恐懼,他連自己的夢都無法掌握。

過去的細節該從何處拾起?不是空白的明天,不是模糊的今天,不是印好的昨天。夢,唯有夢境。從模糊的聲響,身影跳躍,場景快速跳躍翻變,細節得以翻新顯現。若就連今天都變為明天,龍將如何保持自我?接連更新的信息會把回憶快速擠佔,處在這種情況下只會變為隻沒有過往的龍,沒有穩定的自我,沒有能放鬆的家。

德裡克斯頓時明白黑鱗之前說的話,名字即一隻龍的證明。當不斷翻新的明天淹沒過往,如同洶湧波濤捲走折翅海燕,你無法阻擋明天的到來,就連回望過往的機會都被剝奪,那天亮之時你又是否是自己?姓名化為塵土被風吹散,自己的往昔如縹緲迷霧,到那時該怎麼辦?

他知曉自己眼下的行為無疑是無禮的,德裡克斯匆匆拖扯軀體離開雌龍的洞穴。果香依舊瀰漫,德裡克斯頭也不抬地從果樹旁溜過,他不住回想自己過往的一切,此刻它們依舊清晰。德裡克斯眼前浮現哥哥的笑容和他伸出的厚實爪子,心中不由地平靜幾分,至少他會努力抗爭,去捍衛自己的過往。

德裡克斯來到雌龍面前為自己衝動的行為道歉,從他略有擔憂的神情中兩龍明白德裡克斯方才經歷過什麼,雌龍只是朝他點點頭原諒了德裡克斯。平靜地轉過頭去卻是扯來黑鱗以驚奇的語氣低聲詢問:「你意識到自己會迷失是在什麼時候?」

:「至少不是在這個時候,他或許會比我們想到更多,我很期望看到前所未有的意見被提出。」黑鱗輕聲答覆,眼睛盯著等待兩龍指示的德裡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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