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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境龍聞》所厭倦的一切
筆滑過紙面留下道無比清晰的細痕,呲的回聲是兩好友餘下的告別。艾爾利奇拾起最後一份文件堆疊到桌旁後從墊子上起身,今天沒有任何龍在房間裡陪他。今天似是什麼節日,不過他不曾去記憶它們的名字與形式。透過簾布縫隙的一瞥,回憶如窗外不遠處的那泉清水般緩緩流出。

那是昨天晚上艾爾利奇允許帕可休假後,那隻龍稀奇地親自來找他。按實的說艾爾利奇並不怎麼喜歡他,不知是否是由於他那夾雜著自私的無私。當厚實且溫暖的爪輕撫自己時艾爾利奇回蹭幾下迎合著對方,互動中他悄然盯住對方的眼睛,那如深潭的碧藍眼中是否存有自己的位置呢?

適當抑製好奇心仍是艾爾利奇需要學習的技巧,他不能容許自己被任何龍抓住把柄。:「明天好好休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對方那時似是這樣說的,艾爾利奇並沒有付出太多心思去記那龍說的話。面對突如其來的假期他僅是用自己那雙和對方近乎一致的眼睛獃滯地注視對方,直到那龍的身影融入外部的光亮艾爾利奇才返過神。

今天是假期,是空閑的日子,是再度體會孤獨的日子。

艾爾利奇利用秘密通道穿過走廊,他打算到城堡外去看看。庭院中龍們聚在一起打著槌球,首飾的碰響和球聲混雜成團,其中還夾雜著吹捧的話語。只聽聲音艾爾利奇就能辨出成員有哪些,無外乎是些貴族。群龍話語不如球聲來的真切,至少球一槌一響。

推開平凡的木門,外部的甜蜜空氣瞬間充盈他的鼻腔。正逢佳節集市自是熱鬧非凡,賣糖果的、飾品的、表演的,引得龍群擠滿街道。艾爾利奇猶豫片刻還是決定不往那去,即使去了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乾。

沿著伴河的街道他獨自漫步,出來要幹些什麼艾爾利奇也未往下想,他的初衷僅是想換個環境。遠遠的,他看到地上有個叉號標記,似乎是個貼紙。走近能清晰的看到上面的磨痕,應該已經貼在這裏很久。艾爾利奇決定坐在這個標記點處,心裏萌生出種故意落入圈套的可笑感,缺少笑容的生活中即使是真情的嗤笑也尤顯珍貴。他就這樣坐在那個標記上,白雲從天空飄過漏下運載的陽光,鬧市的喧囂傳到此處已顯得如紗般淡泊,斂起惱龍的嘈雜僅存生活的熱烈。水流不斷流淌,運載時間,運走當下。

:「滾開,小子。」聲音中充滿偽裝的怒氣,沒等對方動爪艾爾利奇趕忙跳開。

:「嗯?」來者看到他這麼果斷地就離開顯得有些驚異,不過他並沒有過多追究只是嘟嘟囔囔地搬過套東西在標記處坐下。那是套繪畫工具,它們殘缺到幾乎無法辨識。幾條簡直是如紙般薄的早已褪去外表顏色的顏料、一支從中折斷的畫筆、一張四周遍佈泥跡僅存泛黃中部的紙、一塊殘缺的木板,這些就是全部。這是隻身處貧窮的老龍,他眼中的光和身上的鱗片一樣殘缺,要是沒有龍救助他一定時日無多。

艾爾利奇坐到他身旁靠後處,他想看這會是幅什麼樣的畫。從老龍握筆的時候起艾爾利奇就不自覺地感到不悅,對方握筆的姿勢十分奇怪,就像是拿著鑿子刻東西。他將畫筆染上小到幾乎看不見的顏料迅速畫上幾筆,似乎要趁時間不注意讓顏料同時留在筆和畫上。艾爾利奇開始感到後悔,對面每畫一下自己都會感到違反常識,這些和他被傳授的知識大相徑庭,不過這也更令他好奇這幅畫完成後會是什麼樣。

:「有沒聽過米開羅?」看他不打算走老龍隨口問道,艾爾利奇不難從中聽出老龍對其的崇拜。他清楚的明白,老龍是舊時代的遺存,是最後的見證。他抗拒著時代的變化因而選擇流浪,這是他的堅守。艾爾利奇尊敬這種龍,因此他不會蠢到贈老龍錢財來侮辱對方的信仰。

:「聽過一點。」艾爾利奇並不打算暴露太多。米開羅是舊時代的知名畫師,他僅從書籍中了解到關於米開羅的些許生平,這也是許多貴族都知道的。不過他曾憑著王子的身份閱覽過真跡,那獨特的繪畫風格給艾爾利奇留下很深的映像。

:「他可是個大畫師...」老龍看來並沒有理會艾爾利奇的回答他自顧自地說著,但很快他反應過來。

:「你聽過?」他感覺這個青年有點不同,以往那些龍只會嘲諷他與那個早已過去的時代。

:「那凱利茲呢?柏邇?」老龍急切地拋出幾個龍名,這些全是舊時代的龍。

:「沒了解太多。」艾爾利奇只是按照他周圍的龍的標準來回答,他認為這些應該大部分龍都知道。

:「你...是否願意光臨寒舍?」老龍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匆匆收起畫板將畫具胡亂地塞入包中,全然不像原先來時那樣。艾爾利奇忽然感到有股反胃,不過經過短暫的猶豫他還是點了下頭。

繞過繁盛的街區,老龍領著艾爾利奇到一處似乎已經廢棄的地方,在路邊不起眼的一個暗角他打開了通往地下的窖門。進入地窖,艾爾利奇發現四周的牆上整齊粘貼著畫作,這些畫初看起來有些荒謬,作畫爪法十分的大膽與開放,只有寥寥幾筆卻給龍種鋪天蓋地的壓迫感,它們的風格確實和米開羅很像。遠處的桌上放著塊沾滿塵泥的碎麵包,應該是老龍從廢物堆中淘出的下一餐。

老龍沒有說什麼,任憑艾爾利奇在「房間」中走動、觀賞,他卸下繪畫工具將它們一一成列在那破桌上,滿是風塵的老龍和它們融為殘缺的一體,就像幅畫。

艾爾利奇的目光觸及到桌上,他似乎知道會發生什麼,身體輕微的一顫。老龍緩緩轉過身,最後一件工具被擺放完畢。只有那支畫筆使他猶豫片刻,它被孤零零地擺放在遙遠的一端。他的眼中盈著淚水「撲」的聲跪倒在地上,未經打掃的塵土受到驚嚇頓時四散而逃。即使有過準備艾爾利奇仍是向後退上幾步,臉上掛著半偽裝半真實的驚異。

:「少爺!請救救命吧!救救我這條老龍!您..您懂得藝術,不會像其他龍那樣看不起我的!只有您懂得我的價值,只要是您喜歡的、無論是什麼都可以隨便拿,請讓我跟著您走吧!」老龍保持跪著的姿勢向艾爾利奇挪動,他最終選擇了拋棄自己的堅守融入世潮,而艾爾利奇就是他的機遇。侍主對舊時代的些許了解與潛在的好奇成為他對放棄堅守的安慰與資本,堅守者終是選擇拋棄信仰。

反胃感更強烈了,胃裏是翻江倒海的翻滾,艾爾利奇立在那裏不為所動。他痛恨背叛的龍,尤其討厭背棄長久堅持與信仰的龍。艾爾利奇不理解那些明明在反抗路上長久堅持的龍為何選擇放棄,他願走上這條路,他想自己絕對不會退縮。

:「等著,會有龍來接應你。」艾爾利奇冷冷地拋下句話便轉身離開,不去看那感激涕零的背叛者與地窖內失去主人的作品。那些有價值的作品仍有價值,只是它們的主人已失去價值。

走出段距離艾爾利奇低聲喚道:「艾爾德霖。」

陰影中壯碩的身影閃出,他受王的命令時刻守護。

:「這就去辦。」艾爾德霖對艾爾利奇施過禮後緩步走向地窖。

明天,城裏將少一隻龍。

明天,城裏將流傳一位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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