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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來得這麼晚？我差點都要衝過去找你了哦？」太宰治指了指窗外的夜色，對著晚歸的林未央說道。

「啊，抱歉，和羂索下了一盤棋，所以回來得有點晚了。」林未央歉意地對著太宰治笑笑，雙手做出一個討饒的動作，「畢竟還有伏黑先生跟著嘛，不會出問題的。」

太宰治看向林未央身後。

如果不是被告知的話，真的很難發現這個男人的存在。

明明對方有著讓人一眼看見就很難忘卻的外表，但是當他刻意地隱藏自己的氣息之後，竟然真的讓人難以發現。

面對這樣帶著奉承的話，伏黑甚爾並沒做出反應，只是慢慢地收起自己的隱匿狀態，懶懶散散走向沙發躺下。

「記得打錢。」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伏黑甚爾咬在嘴裏抽了起來。

安撫住看見伏黑甚爾就開始躁動的朝夷裕子，林未央走到有她三個大的伏黑甚爾面前，從他嘴裏抽走了那一支煙：「這裏禁煙哦伏黑先生。」

「嗤。」嘴裏的一口煙伴隨著他代表性的輕嗤聲吐了出來，伏黑甚爾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笑吟吟地少女，沒有別的動作。

「伏黑先生，明天有小惠的家長會哦，可不要忘記了。」林未央並沒有因為對方的無動於衷而停下話柄，繼續說著。

「大小姐，你很閑嗎？這種事情還要記？」伏黑甚爾有了反應，翻了個白眼問道。

「去的話會有傭金哦，算是我委託伏黑先生怎麼樣？」林未央不依不饒繼續道。

伏黑甚爾綠色的眸子盯了住林未央白凈的臉。

看了一會，伏黑甚爾轉了個身，將臉對向另一側，揮揮手驅趕道：「再說吧，大小姐，我要休息，你趕緊滾吧。」

林未央淺笑著看了一眼像是已經睡著的伏黑甚爾，與太宰治幾人消失在了原地。

黑暗中，伏黑甚爾坐了起來，看著林未央幾人消失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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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坐在林未央的對面，表面上在處理電腦中的事務，實際上心裏卻在思考林未央的行為。

為什麼要那麼在意伏黑惠呢？

想到少女忙碌的空餘間，還偽裝成一個「助教」去接觸伏黑惠，太宰治心中探究著林未央的動機和目的。

因為十種影法術嗎？

雖然是有過記錄說，十種影法術可以與六眼無下限同歸於盡啦，但是伏黑惠的年齡也未免太小了一些吧？

還是說，要用伏黑惠去控制住伏黑甚爾？

不，林未央不是這樣的人。

太宰治抬頭，狀似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在電話中處理著事務的少女。

明明處理的是那樣危急的事務，但是少女卻並沒有任何的慌忙，只是從容地，以她那種恐怖的數據處理能力，迅速地得出所謂的「最優解」。

聽著耳邊少女徐徐不緊的「最優解」方案，太宰治恍惚間好像看見了那個一切僅以目的為標準的男人，他目光閃了閃。

話說這種最優解的思維方式，還是森鷗外教給她的吧。

無論是手段或者行事風格，即使不完全像是森鷗外那樣的冷硬殘忍，但是所作出的決策的內核卻是相同的——缺失共情性。

就像是少女在戰場上常被詬病的那些「戰略」，雖然有在考慮保護住士兵的生命，但是……

對於林未央而言，最重要的還是「目的」。

她就像是一台願望機器，使用她的人輸入自己想要的結果，她就將如何達成這個結果的方式告訴你，至於是什麼願望，只要與她的計劃無關她都無所謂。

但是，這樣的彷彿完全臣服於理智的林未央，又存在著巨大的矛盾感。

正如此刻，太宰治在思考了一段時間之後，對林未央照顧伏黑惠的原因，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她就是單純地在照顧一個，她所遇見的孩子。

林未央是一個善良的人嗎？

沒人能給出肯定的回答，任誰看到她面對敵人的手段時都無法違心地說出「善良」兩個字。

那她是一個邪惡的人嗎？

也不是，她經常會幫助自己所遇見的「孩子」，比如差點殺掉她的拉度，她在之後讓軍區的人將他帶回了自己的國家，並且安排了繼家庭。

林未央有著自己的一套行為模式，但是那個判定的標準太過於晦澀，他人從來不能清楚地明確她真實的所想。

就連太宰治，有的時候也不明白林未央究竟在想些什麼。

雖然太宰治見證了林未央的一部分「成長」，但是在「成長」之前與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他也是不清楚的，只能模模糊糊地推測出一些。

「喂喂，太宰！你在聽我說話嗎！」少女的聲音喚醒了沉思中的太宰治，他抬頭，看向用手在自己眼前揮舞的表情無奈的林未央。

「沒有哦~我突然想到一種超級合適的自殺方式，小未央不要打擾我思考啦！」太宰治噘著嘴回復道，完全看不出他內心的真實所想。

林未央一臉無奈看著滿嘴跑火車的太宰治：「不要走神了太宰，有事情要你去做了。」

「嗚嗚嗚只有讓人家幹活的時候才會找人家，小未央你這是壓榨童工！我現在可是只有15歲哦！」太宰治嚶嚶嚶抹眼淚。

「……不要裝嫩了太宰，快來幹活。」林未央露出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太宰治將手從眼前移開，突然直勾勾地盯著林未央，不說話也不動。

「怎麼啦太宰？」林未央疑惑。

太宰治又盯了一會，突然笑了。

「啊呀，小未央，我都快忘掉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了呢。」太宰治雙手一拍，突然湊近了些。

林未央笑意未變，看著靠近自己的的太宰治，做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真不錯啊小未央，你現在簡直完～全學會了我給你的那本《人格表現大全》裏的那種溫柔的人格了嘛。」太宰治晃晃腦袋，用著一種誇張的讚賞語氣，對著林未央做出一個恭喜的動作。

「而且是有過之無不及誒，那本書裡所描述的溫柔人格，都沒有你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好誒！」太宰治拍拍手，像是在真心的誇獎林未央一樣。

林未央不說話，看著唱著獨角戲的太宰治。

「不過呀，小未央。」太宰治微微睜開鳶色的眼睛，眉眼彎彎，看著少女無論從哪一個角度都找不到漏洞的完美笑容，「你現在的樣子，究竟是真的學會了那些溫柔呢……」

「還是說，在模仿著一個，對你而言很重要的人呢——」

「那位將軍嗎？」

「或者，那個不知名的白色長發男性？」

林未央笑容淡了。

太宰治像是沒有看出氣氛的冷凝，依然笑嘻嘻地看著林未央，等待著她的回復。

林未央看著太宰治。

黑色眼眸像是深不見底的枯井，亦或者深淵，對準了太宰治。

深淵凝視著太宰治。

太宰治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壓迫。

正當太宰治準備呼叫高山真武來救場的時候，林未央移開了目光。

那股讓人想要顫抖的壓迫隨之消失，太宰治感受到了自己僵硬的肌肉。

「太宰治，我們是合作關係，不是敵對關係。」

少女半邊臉隱匿於陰影裡。

被光照亮的另半張臉掛著與之前似乎別無兩樣的，溫柔的笑意。

「不要試圖去激怒我，也不要試圖去探究什麼。」

「你只需要完成你的任務，我就會給你你想要的，你只需要知道這一點就好。」

少女將臉轉向窗外，面部全部隱入了黑暗。

今晚沒有月亮。

「你之前就做得很好，所以……」

「不要再做多餘的事了哦，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