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亂晃著的五條悟遠遠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

傑怎麼會在這裏？

五條悟拎著大包小包的的東西，手上還拿著一個草莓巴菲，一邊吃著一邊看向披散著頭髮的摯友。

夏油傑很少把頭髮這樣披散下來，這樣的髮型讓他整個人顯得成熟了許多。

「傑……」五條悟剛想揮揮手叫住自己最近一直在神神秘秘不知道在搞些什麼的摯友，對方卻有說有笑地與一個男性走進了前方的大樓。

他拎著自己的大包小包，踮著腳跟在了夏油傑的後面。

「……之後的教義相關內容，還是需要伊室修先生多操勞了。」夏油傑和伊室修進入了一個屋子，坐在桌子前聊著。

「沒有關係的教主，這是修的分內工作。」伊室修恭敬地回話，他看向這位十分年輕的新任教主，滿眼的信服。

這位在不久前突然空降的新教主，極快地贏得了教會上下的認可。

比起上任教主讓人有些不自然的笑容，這位新教主的笑容中都散發出一種寬容的佛性。無論是對待高層教會負責人，又或者是底層的教眾，他都一視同仁地看待，也都一視同仁地展現出他的仁慈。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那些教會的高層，有些害怕這個十分年輕的教主。

看著這位新教主溫和的笑容，伊室修覺得這估計是自己的錯覺吧。

簡單的聊了一會與教義相關的內容後，伊室修告別了夏油傑，離開了教主辦公室。

「悟，出來吧。」夏油傑合上教義，揉著眉心對著窗外喊道。

「你是怎麼回事傑？」五條悟站在窗沿上，沒什麼表情地看著打扮的顯得成熟的夏油傑，問道，「這裏，我沒有記錯的話，是盤星教吧？教主？」

五條悟的語氣平靜。

夏油傑卻知道，五條悟被勾起了些不好的回憶。

「……悟，先坐，你冷靜一點。」夏油傑指了指對面的凳子。

「快說，這是怎麼回事？你這段時間神秘兮兮的就是在搞這個嗎？」五條悟坐下，手中的草莓巴菲因為太久沒有吃而融化，滴落的奶油被無下限阻隔，落在了地上。

「是。」夏油傑沒有否認，他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五條悟。

認識五條悟已經兩年多了，不長不短的的時間裏經歷了那麼多的事，他和家入硝子都有了不小的改變，但是悟卻像是被時間凝固，從內到外，還是最開始見到他時的樣子，一點沒有變化。

是啊，作為最強的五條悟，是不需要改變的。

他只需要，隨心所欲就好。

這就是五條悟。

夏油傑這樣想著，和五條悟緩緩說起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你是想要發展教會的力量，去幫助小未央？」五條悟貓貓皺眉，有點不能理解，「為什麼？我們可是最強，只要站在小未央的旁邊就足夠了吧？幹嘛還要做這些麻煩的事情啊？」

再次聽見了「我們可是最強」這句話，夏油傑卻不可查地僵了僵，不等五條悟察覺就恢復了正常。

「悟，有些事情，就算是最強，也是無法做到的。」夏油傑語氣認真，看著自己一如既往，像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摯友，解釋道。

這句話其實是夜蛾正道說的，當時林未央被咒靈襲擊後變成了咒術師，他不理解為什麼大家都要去讓少女變回普通人，夜蛾正道就是這樣告訴他的。

直到經歷過了那次的……戰場，林未央用血的代價，教會了他關於這個社會許多事情，並不像他所想的那樣簡單。

他才真正地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夏油傑看著五條悟臉上與當初的自己如出一轍的不理解的表情，笑了一下。

「你就當做是，我想為未央的手裏多出一個籌碼吧，哪怕只是很小的力量，我也想要去做些什麼，幫助她。」夏油傑這樣解釋著。

看著五條悟似懂非懂的樣子，夏油傑微笑著。

悟的話，就算不用理解這些也是可以的。

畢竟……悟是當之無愧的最強，不用去在乎這些，也是可以的。

「好吧好吧。」勉強接受了夏油傑的這個說辭，五條悟幾口吃掉了手裏的巴菲，把包裝精準扔進了垃圾桶裡。

「可是傑。」五條悟換了個姿勢，撐著腦袋趴在桌子上，看著笑容溫和的夏油傑。

「為什麼是盤星教呢？」

「因為比較熟悉吧。」夏油傑聳聳肩，拿出一個發圈，將頭髮扎了起來。

五條悟的注意力被發圈吸引：「這個暗紅色的發圈好像小未央也有吧。」

「啊，上次發圈斷了，未央把自己的給我了。」夏油傑咬著發圈，雙手搗鼓著自己的頭髮。

「什麼嘛！我也要我也要！」五條悟過來就想搶走，被夏油傑躲了過去。

「快滾，閑得沒事的話就去做作業，不要再抄我和硝子的了。」

「哈？還有作業？」五條悟貓貓皺眉，「算了，我讓輔助監督去寫吧，反正他也挺閑的。」

……

-

好不容易送走了自己煩人的摯友，夏油傑坐在辦公桌前，開始處理教會的事務。

腦海裡卻不受控地回想起九十九由基與自己的對話。

是啊，現在的自己，確實已經不是最強了。

人類之間的紛爭……

如果可以沒有這些紛爭，是不是世界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犧牲，未央也不會有那麼多的麻煩？

夏油傑的思維發散著，他又想到了五條悟問他的那句「為什麼是盤星教？」

夏油傑其實是知道答案的。

因為，曾經圍繞著他的那個夢魘，在最近又開始活躍在他的夢境之中。

他十幾年的生命中，唯有的兩次無力感。

一次是看著剛做出承諾的星漿體被伏黑甚爾射殺在自己的眼前。

另一次，就是自己所愛著的少女因為自己的天真而被利器貫穿了胸膛。

而之前那個，天內理子死去，抱在自己懷中的屍體變成了林未央的夢魘，在那次與九十九由基的談話結束後，再次佔據了他的夢境。

夏油傑痛恨自己的無力感。

他也發現了林未央日漸更加消瘦的體態，與溫和笑容中掩飾不住的疲憊。

他得去做些什麼，來克制住這股淒涼的無力感。

所以他將目光看向了盤星教——這個讓他第一次受挫的地方，需要他去改變的地方，可以發展成一股勢力的地方。

宗教，總能夠帶來意想不到的力量。

所以夏油傑用之前天內理子的事情威脅了前任教主，當然沒有放棄一些「小小」的暴力手段。

見識過了他曾經所認為的「弱小者」的力量之後，夏油傑之前的某種思想的枷鎖被打開，「不用咒力傷害普通人」的標準也靈活了不少。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什麼弱者，陷入絕境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真正貫穿所謂「弱者」的身份。

夏油傑學會了，平等地正視任何一個人，所可以造成的影響。

思緒翻飛間，時間不知不覺到了深夜。

夏油傑放下筆，揉了揉有些酸澀的脖子。

原來未央每天都過著這樣的生活嗎。

要不要給她送一個頸部按摩儀呢……

夏油傑隨便地想著。

手機震動了幾下，是任務來臨的標誌性震動方式。

夏油傑拿出手機，開始看起自己的這一次任務。

*

「2007年9月■■日

……特級咒術師（未成年）夏油傑前往■■村進行咒靈祓除任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