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野明美的消息還沒確認嗎？」

煙頭的紅點在昏暗的車廂裡時隱時現，豆大的雨滴砸在車窗上，將外界遮蔽的模糊不清。

「大哥，安室透已經確認過了，宮野明美死在了碼頭。」

伏特加抬頭看了眼後視鏡，右手下意識摸了摸臉上的傷口。

「哦？那後來出現的那個黑衣人，查清楚是誰了嗎？還有那個……神秘的妖怪。」

琴酒看著自己被石膏裹起來的右手，殺意開始如海浪般翻湧。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吃這麼大的虧。為了養傷，他已經停掉了這幾天的任務。

這一次若不是為了雪莉，他肯定還在某個秘密據點裏養傷，而不是和伏特加一起，在這種天氣裡還要出來奔波。

「這……還沒有任何消息。安室那傢夥查過了，沒有任何一個空手道高手有出現在那裏的可能。對方很可能是日本公安，又或者是fbi之類的人。至於說妖怪的事……」

伏特加看了眼低著頭看不見眼睛的琴酒，最終還是決定如實轉述，

「安室建議我們去看看眼睛或者去看看腦子。」

點起不知道第幾根煙的琴酒默默看了眼窗外，車窗上反射出他那凌厲的眼神。

「大哥，我們要不要把安室那傢夥……」

伏特加抽出一隻手，橫在脖子前，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那個情報販子是朗姆的人，更何況他已經被叫到國外，準備進行賦予代號的考核了。」

琴酒收回視線，繼續眯著眼開始假寐。

伏特加聽了琴酒的話，有些失望。組織不會阻止代號人員相互之間的摩擦，但也同樣不會允許他們自相殘殺。

現在，只要安室那傢夥不背叛不暴露，他們就沒有辦法對他動手。

「對了，大哥，雪莉這女人怎麼了？」

眼見快到雪莉的秘密實驗室，伏特加忍不住詢問道。他只知道這次任務和雪莉有關係，但具體是什麼原因，他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隨口吐出一口煙圈，琴酒將嘴裏的煙頭狠狠地按在煙灰盒中，彷彿自己手中捏著的並不是煙頭，而是那個不知名的黑衣人。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

聽出自己老大心情十分不好，伏特加趕緊閉嘴，安心開車。

他可不想自己突然就被老大一槍崩掉，就算不被崩掉，被大哥拋棄，換其他人做小弟，這也是他不能接受的。

所以，還是閉嘴為妙。

很快，黑色的保時捷緩緩駛進大門，停在那熟悉的小樓門口。

「琴……琴酒大人……」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科研人員滿頭大汗地站在大門口，看著走下車的冷酷男子，趕緊低下頭，慌張說道。

「雪莉在哪裏，叫她來見我們大哥。」停好車的伏特加趕緊走到那人面前，呵斥道。

突然，琴酒舉起左手。看見自己大哥突然舉手，伏特加趕緊閉上嘴，快步走到琴酒背後站好，不再說話。

「還是我親自去見見這位，敢和組織對著乾的女人吧。」

琴酒將嘴裏地煙頭隨手扔在地上，用力碾了碾，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冰冷而凌厲。被迫安靜了這麼些天，總算有娛樂活動出現了。

「是，琴酒大人，請跟我這邊來。」

低著頭的科研人員餘光瞥見琴酒手腕上的石膏繃帶，嚇得縮了縮脖子，逃似的轉過身，顫顫巍巍地在前面帶著路。

很快，三人停在一扇房門前，那早就惴惴不安的科研人員如臨大赦，躬了躬身，快步離開。

琴酒沒有理會這些，而是隨意地擺了擺手。在琴酒的示意下，伏特加走上前，用力拍了拍面前的房門。

但拍過後，他便快速後撤半步，防備著房門被突然打開，裏面的人偷襲會偷襲自己。畢竟聽大哥的意思，雪莉現在對組織可是十分不滿。

挾持人質什麼的，即使機會渺茫，也難以肯定雪莉那傢夥到底會不會想要搏一搏。

但事實證明，伏特加想多了。

雪莉皺著眉頭看著動作戒備的伏特加，開始思索他這樣子到底是想幹什麼。但很快，她就將這個問題拋到腦後，而是冷冷地看著雙眼被頭髮遮住的琴酒。

「別白費功夫了，我是不會再繼續幫你們研究藥物的。」

雪莉兩手插兜，轉身就要關門。但門板上傳來一股巨力，阻止了她。

琴酒走進雪莉的休息室，看了看牆角的幾個箱子，輕笑一聲，透露出不明的意味。

「你們殺了我的姐姐，哪怕你們威脅我，我也不會再幫你們研究藥物的了。」

雪莉插在口袋裏的雙拳逐漸握緊，看著面前強硬闖進自己休息室的兩個身影，眼裏寫滿了仇恨。自己的姐姐就是被這兩個人殺掉的。在看到琴酒右手上的石膏時，心中的恨意陡然加重。

他們殺死了姐姐，而結果只是琴酒手腕骨折，需要休養而已。而自己的姐姐，則和她天人永隔。

「你知道的，你姐姐想要脫離組織。你應該知道這是不會被允許的。」琴酒走到箱子前，漫不經心地隨意一踢，幾個奢侈品包包從箱子裏滾了出來。

「而現在，看起來似乎你也想嘗試一下脫離組織會有什麼後果？」

琴酒轉身走到雪莉面前，露出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我不介意你嘗試一下，真的。因為這傷，我可是好幾天都沒活動過了。」

說完，便重新帶著伏特加走出雪莉的休息室。

「七天，那位大人給你的時間還有七天。如果七天之內，你不繼續你本來的任務的話……下次再見可就不是這麼和諧了。」

直到兩人所有的動靜都消失不見，雪莉的床底下才探頭探腦地鑽出一個喵喵頭。

半夏甩了甩身上沾到的灰塵，但背後一層薄薄的蜘蛛網卻怎麼也甩不掉。就在他準備找東西蹭一蹭的時候，突然感到一雙微涼的手掌將自己抱入懷中。

雪莉不顧半夏那有些髒兮兮的毛髮，將自己的臉埋在半夏的後背上，整個人抱著半夏，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失聲痛哭。

感受著逐漸濕潤的後背，半夏竭力扭轉身子，伸出舌頭舔了舔雪莉的臉頰。他強忍著不讓自己說出「宮野明美沒有死，只是一不小心失憶了」的真相。畢竟這裏還是龍潭虎穴，衝動只會壞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後背濕了又乾，幹了又濕。漸漸的，身後的痛哭聲越來越小，最終化為了平穩的呼吸聲。

在雪莉失去意識前，迷迷糊糊地說道：

「小貓，爸爸媽媽失蹤了，姐姐也死了，除了你，我再也沒有親人了。再也……沒有家了……」

半夏扭頭凝望著趴在自己後背上陷入沉睡的少女，這才恍然。以往都因為她黑衣組織成員的身份而有所忽視，現在想來，雪莉她也只不過才十七八歲而已。

本想趁著雪莉已經入睡而離開，但半夏卻發現，自己一旦有想要離開雪莉懷抱的趨勢，她的眉目間就會出現驚恐的表情。

「唉，算你欠我的。」

半夏嘆了口氣，舔了舔雪莉眼角的淚痕。

嘖，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