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又那會不可憐？

「我還是小看你了，真是個可怕的女人啊。」又一次躺在地上的高葛苦笑著，鮮血不停從嘴中流淌而出，他卻置若罔聞，只是將目光看向林月的手腕，他知道自己這次輸的不冤。

林月右手手腕被狠狠割開，甚至能看到白骨，這可不是高葛風刃能造成的傷口，而是林月自己動手的，為了得到更多的血去隱藏自己的蹤跡，這個女人對自己真狠啊。

對自己都能下死手的人自然不會對敵人仁慈了，雖然林月收起手中的魚腸劍，可八把影矛卻還插在高葛身上，貫穿了高葛的身體插在地上，任高葛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因為藥劑的緣故，被穿透的傷口血液開始凝固，新的肉開始長成，但很快又被影矛重新破壞，林月在用這種方式去消耗藥劑，用不了多久藥劑的效果就會消失，迎接高葛的命運只有死亡。

林月從手指中戒指取出一瓶高級恢復藥水，猛灌了一大口，藥水的味道並不好喝，一股辛辣的刺激下，林月拚命咳嗽，眼角流下眼淚。

喝完一瓶藥劑，林月原本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慘白的臉開始恢復血色，變得紅潤，手腕的傷口也開始慢慢癒合。

調整完狀態的林月看著高葛，現在的他有些滑稽，像一隻被五花大綁，待宰的肥豬，可林月卻沒有笑，先是從高葛身上摸索，找到了一個黑色袋子，打開之後認真翻找，果然在裏面發現三瓶藥劑，捏在手裏仔細端詳，顏色似乎變深了啊，這就是保持理智的原因嗎？

林月將藥劑收好，看著高葛認真的說道：「你說你小看我了，其實我也小看你了，你很強，這次幾乎是我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了，不過最後還是我贏了。」

沒錯，對林月來說，受多重的傷無所謂，付出多大的代價也無所謂，身為刺客，只要完成任務並且最後活下去就是一種勝利，林月贏了，語氣中沒有得意，更多是理所當然。

此時的高葛閉上了眼睛，感受那拂面的清風，那落日的餘暉，「這一天好長啊，不過該結束了。」高葛喃喃自語，接著說道：「我的時間可不多了，還想問什麼就快問吧。」

林月有些驚訝，本還在想如何不動聲色的套高葛的話，沒想到對方如此輕易的提出來，懷疑的說道：「你會怎麼輕易告訴我？」

高葛現在的狀態很難受，只能頗為吃力的點點頭，睜開眼，笑著說道：「當然…」一個停頓後接著說道：「不會了，我可是商人啊，無利不起早，虧本買賣我可不會做的。」

一句話說過最討厭你的人往往是最像你的人，林月就非常討厭那些奸商，尤其是像高葛這種完全不關心自己現在的處境，一股腦想著如何漫天要價的人，可偏偏短時間內林月真想不到有更好的辦法，這又是最接近真相的機會，所以林月只能妥協。

沉思片刻後，林月咬咬銀牙，從戒指中取出一瓶和之前一樣的回復藥水，心疼的遞到高葛面前問道：「要不你來一口？就一口，算了算了，都給你了。」

高葛微微一愣，隨即搖搖頭說道：「不用了，一個將死之人，喝了也是浪費。」

林月聞言鬆了口氣，趕緊將藥水收好，可隨即眉頭緊蹙，苦笑著說道：「若是喝了你尚有一線生機，可你卻拒絕了，連生命都不在乎的人，我實在想不到用什麼去交易了。」

高葛笑了，笑的很輕鬆，說道：「只需要你聽我說一個故事，

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了，怎麼樣？」

怎麼簡單？林月滿臉不相信，「故事不會很長吧？」

「嗯，挺長的。」高葛點點頭，爽快的承認了。

「那不行，我趕時間啊要不你長話短說，爭取一百個字內結束？」林月建議道。

高葛沒有理會林月的建議，自顧自的講起來：「從前有一個很窮很窮的小山村，村子裏有一個男孩，暫時叫小高吧，小高從小就得了一種怪病，身材矮小卻異常肥胖，周圍的人都覺得他是一個怪胎，因為村子很窮，大家都吃不飽飯，都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憑什麼他怎麼胖。」

「後來呢？男孩一定從小被大家欺負吧。」林月輕聲說道，她知道高葛在說自己，不知處於什麼心理，她沒有打斷，而是聽到很認真。

高葛搖搖頭說道：「要是只有他一個人的話或許會被欺負吧，可巧的是那個村子裏還有一個怪胎，一個要吃十個人的份量，天生力大如牛的男人，他叫小志，兩個人成為了最好的朋友，在村子裏，只有他們欺負別人，就沒有別人能欺負他們，再後來啊，兩個男孩覺醒了很不錯的魔法，變得獨當一面，小高驚奇的發現，在他們村子裏隨處可見的血須樹，在外面竟然價值連城，可惜血須樹極其脆弱，怕風怕雨怕火易折，幾乎不可能運出去，可當年的兩個人倔的跟牛一樣，完全不顧別人的嘲笑，一次次失敗，一次次重頭再來，終於他們將一株血須木買給了一位商人，買了三枚銀幣七十四個銅幣，我至今還記得，當時那可是巨款啊，那天我賺到人生第一桶金，那天我第一次吃到烤鴨，後來越來越多村民加入了我們，就算能運出去的血須木百不存一，也足矣改變這個貧窮的村子，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直到那天……」

高葛突然停頓，神色暗淡，舒一口氣接著說道：「一個男人出現在村口，渾身都是傷，昏迷不醒，如果是以前的村民是不會去管閑事的，因為連飯都吃不飽，根本沒有能力去救人，但當時的村民已經少有資產了，本質上他們是純樸善良的，男人在村民們的細心照料下脫離了危險，看著傷口癒合快到匪夷所思的男人，村民們知道面前的人不一般，說不定能村子往更好的方向發展，當時所有人都想的太美好了，包括我，等發現男人意圖的時候已經晚了，一天夜裏，整個村子裏的人都變成了怪物，他們長出獠牙利爪，開始像瘋了一般自相殘殺，就連平時最懦弱無能的人也肆意撕咬著面前的一切，父親殺女兒，爺爺殺孫子，他甚至都沒動手，就屠盡全村的人，除了小高和小志，不知什麼原因他們沒有受到影響，男人也沒有殺了他們，而是給他們留在身邊，替他幹事，事後男人也告訴兩人為什麼要殺過全村的人，其實他出現在村子裏不是偶然，他的目的是村子裏特有的血須木。」高葛越說越激動，開始止不住的咳嗽，帶著一口口鮮血，「村民們到死也不知道，給自己帶來財富的發財樹同樣會開滿象徵死亡的彼岸花，更諷刺的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成了這場災難的倖存者。」

「然後呢？」林月的聲音有些顫抖，為了一顆樹屠盡全村的人，這樣的人會是多麼冷血、多麼可怕啊，讓這樣的人留在武昌會發生什麼？林月不敢細想。

「兩個男孩身體極其特殊，抗藥性極強，所以男人就用他們試藥，除了試藥，他們也會替男人幹活，販賣藥物，挑起戰爭，背信棄義，殺人放火，無數人被弄的家破人亡，這就是來武昌之前的故事了，而我的問題就是你覺得那兩個男孩，就是我和姬志，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高葛說出了他的問題。

「我…我沒有資格去評價你們的對錯，因為你們是迫不得已，而且如果是我為了復仇，墮入黑暗也在所不惜。」林月想了想說道。

林月可不是什麼溫室裡的花朵，就算是林夕在世時，她也會不可避免的接觸一些黑暗的一面，所以她道德底線沒那麼高，人死為大，死後會有十八層地獄懲罰他的，自己就沒必要這時候譴責他了。

聽到這個答案高葛笑了，笑的歇斯底裡，彷彿聽到人生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哈，復仇？迫不得已？真是個好理由啊，如果不是快死了，我還真的會怎麼騙自己，可這個時候了，我想說點真話，如果我說那男人從未限制過我的自由，我也從未想過為村民復仇呢？你又該怎麼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