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多多承認自己被方時嚇到了。

如果聽從長輩的安排，順順噹噹地去修造也好，還是接任人脈帶給自己的好處也好，都是很好的人生捷徑。

但是，余多多不願意去接受。

不是她清高，而是，她清楚地知道，人生走得太順利，很容易摔跟頭。

她還是希望每一步都慢慢走，走得慢一點，紮實一點。

再說了，余多多也不怕自己選擇錯了。

「老師，學習的事情，我絕對不會丟下的，但是接任他的工作，就算了，我現在這狀態真的很好了。」

方時嗤笑一聲，「你說我信不信？你就是看不上這工作。」

余多多兩隻手都在搖。

「老師，別給我亂戴帽子，要不然我就讓師娘教訓你，師娘最疼我了。」

方時哽咽了一下，看著余多多的眼神，他也挺認真：「多多，你是我徒弟，我還能害你不成？考慮一下自己的職業規劃，我只是你的老師，可不是你爹，管不了你那麼多。」

「嘿嘿，才不會呢，老師，你就是我第二個爹呀，你這話讓我爹聽到了他肯定要和你生氣……」

方時一哽，想到了余坤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一聲，眼神之中的擔憂去了幾分。

余多多語調一變：「老師，你和我說實話，你身體是不是不好？」

語音剛落，余多多立刻就掐住他的脈搏。

余多多眼睛都瞪大，驚呼了一聲，聲音都打顫：「老師……」、

方時眼睫毛顫動了一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短時間死不了。」

余多多抽了一下鼻子，「那你怎麼不和我說？」

她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一個小感冒，方時會一直躲著他們了。

她有點揪心。

「別和我家老太太說，免得她擔心。」

「可是師娘遲早會知道，她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

「哈哈哈，你既然都知道了，我也不隱瞞你，你師娘身體也不好了。」

余多多一連三暴擊，她真的沒有發現，鼻子一酸，眼淚倒是先掉下來。

「老師，對不起，是我不孝，明明天天和你們在一塊，我都沒有發現你們身體的不舒服。」

「多大點的事情，我媳婦一天沒走，我都會堅持下去的，這是我答應她的。」

方時倒是眼中格外地溫柔，「多多呀，我已經很大年紀，算是少有的高壽了。」

余多多沒說話，整個人都很壓抑。

「行了，我自己這個老頭子都沒有抑鬱成你這個狀態，你倒是不開心了。」

做他們這一行的人，見得多了，在生死面前，很多人都是性情大變。

可是他看得挺開的，答應老婆子的事情，他一定會做到的。

至於余多多這個徒弟，則是他現在最為擔心的事情。

他想要給這個孩子找一個可靠的靠山。

夜荻這小子很不錯，但是男女感情結合成的利益聯盟，有的點補課崔，有的比紙張還薄。

他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是第幾個，也不敢賭這種事情，

再說了夜荻的家世挺複雜，萬一有人欺負這孩子，他的那些人脈在是在，但是人走茶涼的道理。他也懂。

「多多，你去學校進修吧。」

余多多同意了，擦擦鼻子，鼻音很重點點頭。「好。」

方時目的達到，就拿著水杯，走了。

余多多心情受到他的影響都好了一點，畢竟她也算是見多生死了。

她又讓護士去放號。

患者一進來，看到余多多這淚眼往往的樣子嚇一跳，都以為自己的情況不好了。

好在余多多的專業是無需懷疑的，一個個送走客人。

等中午飯菜，余多多就要了點白粥，不死心地又把方時把來一次脈。

她差一點就在食堂哭出來了。

「老師，你這個人真的是……」

趙浚儀看看他們之間的互動，就伸出手，幫忙把了一下，他雖然對中醫根本就不擅長了，但是基本功還是大的。

他嚇得猛站起來：「師爺爺……」

方時立刻提高音量：「行了，大家都在吃飯，你不想吃就不要嚇唬其他人，趕緊給我收拾好桌子。」

「現在是說桌子的事情嗎？」

「是！」

趙浚儀敵不過方時，乖乖去把桌子收拾了。

這一天，硬漢趙浚儀哭得稀裡嘩啦的事情還引起了整個醫院騷動，但是除了他們幾個，沒有人知道為什麼。

余多多讓方時多吃一點。

方時點點頭，全部吃完了。

等他們吃完了，一行人全部都去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在吃東西的表情一直特別從容。

等到了辦公室，院長幫方時把脈，雙腿一軟。

老一派的醫生或多或少都會學一點中醫的本事。

「你這身體……你怎麼不早點說？我還一直讓你那麼操勞，哎……」

「你這話說的，我就是忙碌的命！你真讓我待在家裏，我他也待不了多久。」

院長眼眸深處都是動容，他真的沒有想到方時的身體早就千瘡百孔，虧損得很嚴重，能活到如今，已經是他很努力的結果。

余多多這才知道方時瞞住了所有人，她是不知道方時究竟用了什麼方法，才能活路那麼久，但，估計很不容易吧。

趙浚儀大受打擊，想要開口，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方時攤攤手：「我都說了不需要太擔心我，我現在就是趁著還有時間瘋狂一點，再說了，我媳婦活著一天，我就會咬牙堅持下去，你們別太擔心了。」

「怎麼可能不擔心！」趙浚儀突然人怒吼，吼完他扒拉自己的腦袋，不斷道歉：「對不起爺爺，我明明說要好好照顧你，可是我這一段時間都沒有怎麼陪你。我真的太不合格了，我……」

余多多也是用濕漉漉的眼神看向方時。

搞得方時內心都忍不住心虛起來，咳咳咳，他也沒有很過分吧。

「行了，先午休，老方，你的工作你自己決定，千萬別累著了。」院長最後尊重方時。

余多多沒力氣說話。

趙浚儀陷入了內疚之中。

方時答應，還能在醫院午休。

兩個人emo了一中午，乾脆去找院長請假。

院長看他們這個狀態，乾脆就給她們三個放了一個下午。

反正他們三有很多假期沒有休。

老宅

方時心情很好地給自己泡了一壺碧螺春。

趙浚儀還在哭，但是余多多知道的造早一點，心情倒也沒有剛剛知道的時候那麼痛苦了。不過，沒有好多少。

魚多多：「行了，你別哭了，畢竟你是一個大男人了。」「在爺爺面前，我永遠都是小孩子！」說到這裏，趙浚儀哭得更難受了，他馬上就要失去最後一個親人了。

就像是很多中年人想起來自己的父母和長輩，都會難受得不行，他還一直覺得自己不一樣。

結果，真的遇到了，自己哭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