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多多來了醫院之後，護士還以為余多多是病患。

「不是的，我是巫馬古先生介紹過來的護工！」

護士愣了一下，他們醫院的工作是鐵飯碗，可是眼前這個女人渾身的氣質來看，就不是簡單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幹那種又苦又累的活？

她急急忙忙去問護士長聽到這話，她愣了一下，上頭交代來的是一個很厲害的醫生，可沒有說是來了一個小姑娘。

護士長琢磨可能是傳話的人不小心說錯了吧。

「行了，既然是新來的護工，給她安排1001病房那邊去。」

護士倒吸一口氣，「不是？姐，那個患者出了名的脾氣差，難溝通呀！她既然是巫馬古先生介紹過來的護工，要不然還是換一個好脾氣的人。」

「行了，是上頭特別安排過去的，這事兒就別管了，估計不是一個噗通人。」

護士長也對那些很頭疼，她清楚那位的身份，可是她不可能對外說半個字。

現在換一個人來接手，她真的是大大鬆了一口氣。

護士出去和余多多說話的時候，態度非常好，眼神之中還帶著幾分同情。

「多多呀，如果受不了，可以找護士長提出來換一個病房，她的脾氣特別好，體貼我們。」

余多多笑道：「好，謝謝你，阿維。」

「別客氣。」護士臉頰有點發紅，偷偷看了一眼余多多的臉頰，近距離一看發現她的臉真的很好看。

等到了地方，護士說：「他就在裏頭了，我就不進去了，他的脾氣有點差，你一定要忍住了。」

余多多點點頭，推開門。

就立刻聽到老人家的怒罵聲：「滾出去，老子沒死，不需要你們的照顧。」

余多多一點都沒有被他的樣子嚇到，淡定從容地走進來，看了一眼病歷。

再抬起頭，看了一眼床頭上吊著的藥水。

「你今天還有五瓶葯要吊，我是你的個人護工余多多，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

「滾呀，我不需要，我也不打針。」

老頭子很暴躁，明明只有雙手能動的狀態下，他還能中氣十足地罵人。

余多多嘆氣，上抓住他的手腕。

「阿伯，你如果不好好配合，我就要失業了，我家裏九個孩子，四個老人都沒飯吃了。」

老人家的動作一僵硬，動作倒是沒有那麼激烈了。

嘴上還是兇巴巴地說：「你家孩子沒錢吃飯，你就別生呀，關我什麼事情。」

「有點關係吧，他們有三個都是烈士遺孤……兩個父母是研究院，但一直都沒有聯繫上。」

老人家沉默了，這會兒也開始正眼看余多多了。

「你收養了那麼多孩子，國家給的補貼足夠他們生活一輩子。」

「可是，這錢不一定能到他們手上。您應該很清楚這一點。」余多多半真半假地哄道。

清楚，老人家太清楚了，他驕傲了一輩子，臨到老卻變成一個廢人苟且偷生。

他之所以那麼痛苦的活著，也僅僅是因為為了他的子孫後代。

「我能幫你什麼？」口氣軟化了。

「我需要這一份工作，他們知道你不會拒絕我，我也不會拒絕這一份工作，所以我來了。」

老頭子沉默了，安靜地躺在床上。

他的目光落在余多多身上，像是在確認她的花的可信度。

余多多只是沉默地拿出自己的全家福。

證明自己真的有一家子需要養活。

老人家的目光落在夜荻的身上：「你是夜荻的妻子？」

余多多驚訝地挑眉：「你們居然認識？」

「嗯，他以前做過我的門衛兵，是一個很優秀的小夥子，後來我聽說他退役了，還可惜了很久。」

老人家也許是因為多累一個共同的熟人，所以他們話就多了很多。

「夜荻現在好像在大良那邊工作，我則是帶著孩子們來首都上學，他們太聰明了，考上了一中的學校。」

「一中？」老人家的雙眼更亮了，「他們都是祖國的棟樑呀。」

余多多點頭，「他們都和父輩們一樣優秀。」

余多多趁著和他聊天的功夫，已經順利幫他打針了。

過了一會兒查病房的醫生來了。

進來看一眼空瓶的藥水，他忍不住對余多多刮目相看了。

這老爺子特別難搞。

醫生檢查了一下，說：「老爺子，你的情況好了很多，一會兒你可以推他出去嗮嗮太陽。」

「好的，醫生。」余多多立刻答應了。

「我不要去。我就喜歡躺在床上。」

「可是你後背上都是褥瘡，您不難受嗎？」

「哼！再難受，我不需要一個女同志抬上抬下。給我加一個男護工，辛苦的活都讓他來。」

醫生很驚訝地瞪大眼睛，之前多次想要給他安排照顧的人都被罵走了。

「行，我這就出去安排好男同志過來。」

余多多笑眯眯地站在原地。

等藥水吊完，就有護士送了餐上來。

考慮到老人的身，他們的飯菜都是軟爛掉食物。

營養足夠了，至於味道就別說了。

他一邊反胃一邊吃。

余多多都看不下去了，勸他吃不下就別吃了。

「不行，小丫頭，你沒有餓過肚子不懂，糧食特別寶貴，當年我們特別困難的時候我就靠乾炒的麵粉從戰場上下來。」

余多多見此沒有繼續阻止。

只不過余多多特別和送餐的護士要了一份。

被那個複雜的味道嚇到愣住。

怪不得老人家會吃的那麼難受。

醫院這邊估計也是也是害怕食物裏頭的骨頭喝刺之類的傷到老人，乾脆就燉的爛糊。

忍著噁心，余多多全部吃了進去。

吃完午飯，老人家就要開始午睡了。

余多多走出去，坐在門口。

這個時候穿著一身西裝的四五歲的男孩子蹦蹦噠噠地想要跑進去。

被余多多攔住了。

「姐姐，你放開我，我要進去和也也說話。」

「你爺爺剛剛睡著了。」

男孩子歪歪頭，疑惑看向余多多：「姐姐，你認識我。」

余多多點點頭，她在老人家的資料上看過他的照片。

知道這個孩子總是偷偷地跑來見他爺爺，算是老人家最開心的時候。

「嗯，我是照顧你爺爺的護工姐姐！小朋友，等兩點鐘的時候我們才一起進去看爺爺，好不好？」

男孩有點委屈地點點頭。

「這樣吧，我記得樓下有一個花店，我們去買一點花吧。」

男孩子抓住自己的衣服，委屈地說：「我出門的時候沒帶錢。」

「沒關係，就當是我不給你爺爺的探病禮物，走吧。」

「好。對了，漂亮姐姐，你喊我跳跳吧。」

「行。」

去到花店，跳跳的目光就落在小雛菊。

「爺爺最喜歡這花了，說年輕的時候他給奶奶種了一院子這個花。」

余多多要了一捧，順手過去買了一些水果。

跳跳很懂事地想要攔住余多多：「姐姐，有花花就行，你亂花錢爺爺會生氣的。」

「放心吧，就說是用你的私房錢買的，他就不生氣了。」

跳跳蹙眉，想要阻止余多多都失敗了。

兩個人回到病房，發現門口正有人糾結要不要進去的時候。

跳跳高興地跑過來：「爸爸媽媽。」

兩人看到孩子平安無事，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你這孩子偷跑出來，怎麼都不說一聲？知道我們知道你不見了，多擔心嗎？」

金在對余多多道謝：「這位同志謝謝你照顧我兒子了。」

「沒事，我本來就是老爺子的護工。」

「啊？」金在驚訝了，自家老頭子的臭脾氣怎麼可能會容易別人近身呀？

這會兒醫院的鈴聲也響了。

裏頭傳來老人家的聲音。

「多多，是不是我兒子他們來了？」

余多多推開門，說：「是呀。」

她很自然地將水果放到了桌子上。

她翻找出花瓶，將鮮花放到裏頭。

再進去的時候，就是老頭子在訓兒子的畫面。

跳跳坐在一邊吃水果。

余多多想了一下，就去將西瓜切開取出果肉榨汁。

「老先生，喝一點水吧。」

老爺子正想要接過，看到這全部西瓜汁，嚇了一跳。

「我能吃這個嗎？」老爺子沒接，眼神倒是有幾分渴望。

「這個血糖會不會有點高？」金太太也有點糾結。

余多多說：「老先生沒有糖尿病和三高，熱量不會導致他的身體出現任何問題的。」

老爺子一聽就放心了，立刻高高興興地接了過去，小口喝了起來。

嘴裏連聲說：「真好喝。」

其實只有純粹西瓜汁是不好喝的，只不過老爺子太久沒有吃過正常的食物了。

金在看到老人家小心翼翼地樣子，原本勸說的心思全部都淡了。

他知道家裏的大哥二哥他們的想法，可是他覺得老父親活的太痛苦了。

偏偏他又不捨得自己的血脈至親離開這個世界。

最終他默認了。

跳跳留下來，陪陪爺爺。

金在喊余多多出去，他們好好聊聊。

余多多聞言也同意了。

金在表示：「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老人家，我可以額外多給你很多錢。」

余多多笑道：「不用了，他們已經支付了我一個月五百的工資了。」

這年頭管理層的工資都是七八十一個月。

金太太都有點驚訝了，這個工資真的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