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靈均剛剛走進屋子，一股發霉的氣味便撲面而來，他和邵峰像訓練有素的特工般，沒有流露出任何厭惡的神色。

陳靈均有個很好的習慣，那就是每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便會認真打量下四周，有時是在設想如果敵人忽然冒出該站在哪個位置反擊，有時則為了搜尋證據。

這間小小的出租屋裏隻放著一張床、一個桌子、一個椅子十分簡陋，程開宇換洗衣物凌亂的放在床上。

桌子上有一台破破爛爛的筆記本電腦，電腦旁則是一個形似飛鳥的精美魔靈。

與四周骯髒的環境對比，它就像墮入凡塵的仙子。

「咳咳……」程開宇似乎身體不好，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瘋狂咳嗽起來。

「咳咳咳……」

「咳咳……」

過了許久許久程開宇才緩過來，他撫摸著胸膛、有氣無力的伸手說道：「請坐！」

當說完這句話，程開宇便意識到自己房間內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坐的地方，於是他神情尷尬的又收回手臂。

陳靈均沖他笑了笑，「我們站著就可以了！」

他不動聲色的將深度調查開啟，在技能效果下原本便光線不佳的房間變得更加昏暗，只有程開宇的肺部、枕頭旁和桌上的魔靈呈現出高亮。

陳靈均率先望向程開宇。

【程開宇得了重病】

「我就知道，他剛剛差點把肺咳出來。」

他轉頭打量起枕頭，一個沒有蓋子的藥瓶露了出來。

【魔眼公司生產治療肺病的藥物，已經用完了】

「由於內城封閉所以程開宇買不到葯了，怪不得他這隻狐狸會鋌而走險來見我們，因為他再不見我們就要病死了。」

最後陳靈均將目光放在那隻精美的魔靈上。

【迷你魔靈——望雀：積星社最後的產品】

「看來程開宇對當年的失敗依舊沒有忘懷。」陳靈均勾起嘴角，他不怕這種有慾望有野心的人，他只怕那些無欲無求的人。

「程社長……」

程開宇聽到這個稱呼，眼神不由得一痛，旋即語氣失落的說道：「我早就不是社長了，你直接叫我程開宇吧！」

「好的！程先生。」陳靈均沉思片刻問道：「程先生，葉俊勝是在和你見面時遇害的，你能和我說一下當時的情形嗎？」

程開宇聞言心臟好似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呼吸漸漸變得急促，即使過了許久他每每想起當時的情形依舊感到心有餘悸。

「呼！」程開宇長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語無倫次的說道：「我……我那天……沒錯，是我約見葉俊勝在輝煌廣場見面的。」

「八點半時葉俊勝來到了我們約定的地點……」

邵峰激動的問道：「你看到是誰殺了他？」

「我……看到了……不……沒看到！」程開宇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

「哎呀！」邵峰簡直快急死了，「你到底看到了沒有？」

「我沒看清兇手的樣子！」程開宇回憶道：「其實我在七點的時候就到輝煌廣場等著了，但我一直感覺有惡鬼在盯著我，所以當葉俊勝來到約定地點時我沒有敢去見他。」

「正確的決定！」陳靈均贊同道：「如果程先生你去了，估計現在也是一具屍體了。」

程開宇瞥了陳靈均一眼，繼續默默敘述道：「當意識到那個地方不安全時，我就打電話約葉俊勝去旁邊的暗巷裏見面。」

「可是即使更換了地點，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還是沒有消散，我意識到自己沒有擺脫監視，於是再次更換地點。」

「就在葉俊勝前往新地點的路上，忽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殺死了他，並且扛著他的屍體一閃消失不見了。」

陳靈均忽然來了精神，他將身子向前探了一點然後用極慢的語氣問道：「你看到那個兇手的模樣沒有？」

「我剛剛已經說了，她速度太快我根本什麼都沒看見。」

「咳咳……」陳靈均咳嗽兩聲，「我是想問你，看到那個兇手的一些特徵沒有？」

「特徵！」程開宇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答道：「她的武器是一把造型很怪的彎刀。」

「靈均哥！」邵峰晃了下陳靈均的肩膀忍不住說道：「證據對上了……葉俊勝瞬間就被兇手殺死了，至於後面身上的傷口都是為了掩人耳目。」

陳靈均按下手掌示意邵峰安靜下來，他整理了下袖子，裝成漠不關心的樣子問道：「程先生，你能和我說一下原本風光無限的魔靈行業為什麼會忽然遭遇寒冬嗎？」

「哈哈哈……」這可算是談到了程開宇擅長的領域，他苦笑道：「魔靈一直對標的就是百寶館的質人，但作為新興產品，魔靈在很多方面都不如質人。」

「一開始大家感到很新奇，覺得魔靈的發展潛力巨大，日後必然會超過質人，所以紛紛投資，但過了許久魔靈自身的缺陷還是沒有解決，如潮水般湧來的資金又如潮水般退去。」

「哎……」程開宇撫摸著額頭滄桑道：「仔細回想起來，我就像做了一場大夢。」

邵峰聽的一臉懵逼，他根本不懂魔靈、質人這兩個概念。

但陳靈均身為煉器大師當即問了個至關重要的問題，「程先生，你覺得魔靈真的有潛力戰勝質人嗎？」

程開宇驚訝的抬起頭不由得高看了陳靈均一眼，這個問題可不是普通探員能夠問出的，在那個瞬間程開宇甚至以為站在對面的陳靈均和自己是同行！

「我當初正是因為堅信這點才把所有身家都投入了魔靈行業……當積星社破產後我思考了很久……」

「你改變了觀念？」

「不……我確信魔靈日後絕對能戰勝質人。」

陳靈均風輕雲淡的說道：「只不過這個日後不知道是十年後還是百年後亦或者千年後？」

「沒錯！」程開宇苦澀的說道：「質人必須以人類的身體當基石，然後用鋼鐵改造，可人類的身體是脆弱的，這就決定了它有上限。」

「魔靈則不然，它純粹用鋼鐵打造，然後以藍水晶為動力驅動，從理論上來說它擺脫了脆弱的肉體擁有無限的可能。」

聽到這裏邵峰好像有點明白魔靈和質人的關係了，如果把質人比作一半人類一半機械的半人造人，那魔靈就是完全由鋼鐵打造的人造人，理論上來說當然是魔靈戰鬥力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