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克拉克在飛去韋恩莊園的路上，聽到了奇怪的呼救聲。像是受潮的磁帶，每一個音節都模糊失真。

聲音就來自於哥譚，剛好是他目力能及的地方。於是克拉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看了一眼，那是一所初中，但裏面空無一人。

克拉克很希望自己是聽錯了，但他知道不會，那只能是Y的異能幹擾。

Y的進化速度很快，幾乎和覺醒者同步提升。在覺醒者出現異能力之後沒多久，Y也產生了異能力。

他們現在標記到幾號了？克拉克落在學校門口，已經標到了Y06。

雖然是早晨六點不到，但太陽已經升起。淡金色的光輝照耀下，即使是哥譚了透著一點生機。可眼前的學校卻好像是被光遺棄，蒙上了一層灰，散發著森森的冷意。

克拉克翻進緊閉的校門，極其強烈的能量波動瞬間席捲而來。他聽到了東西破裂的聲音，是他隨身帶著的探測判斷儀。

布魯斯製作的判斷儀之前也爆過幾次，經過改進，現在已經能夠對能量數千倍於06級別的Y進行判斷。

是出現了Y07嗎？

這麼強大，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他抬起頭，天空不知何時變得猩紅，濃重得像是要滴出血來。學校依舊是學校，只不過變得喧囂，校園裏多出來穿著破爛製服、渾身是血的Y，在歇斯底裡地笑著追跑打鬧。

克拉克頓了一下，用超級視力掃了一遍。

學校建築以及天空的構成非常一致，都沒有體現出常見的物質結構，應該是負面情緒。只有在教室一樓，三樓和五樓，存在人類。

克拉克仔細看了一下那些人的外貌特徵，判斷出他們應該是住校的教職工，其中還有一個看門老大爺。那些人手上緊緊握著一個小盒子，在瑟瑟發抖。奇形怪狀的Y就纏繞在他們周圍，但好像很忌憚盒子，只是散發著惡意，卻不敢靠近。

看上去是個好東西，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克拉克能夠看穿萬物，但無法透視鉛製品。巧的是，那些都是鉛盒。

他這一夜殺死了不少Y06，武器能量不多。

他沒管那些忽然停止動作，身體不動，只是僵硬地挪動腦袋盯著他的Y，直接原地起飛，霰.彈.槍開火驅散一眾Y，然後抄起人就飛走。

他前後左右各掛著不少人，衝破學校屋頂就往天際飛去。底下巨蟒型的Y立刻跟著冒出頭來，掛在他身上的大爺見狀，馬上打開了盒子，其他人也紛紛效仿。

那是非常眼熟的綠色礦物——氪石。

氪石只會削弱他，對Y不起一點作用，布魯斯一早就試過！

不適感瞬間襲來，克拉克呼吸急促，飛行的速度陡然變慢。他道：「扔掉它們，你們上當了！」

但他救的人根本不信。

「不，不行！」

「如果不是它，我們早就死了！」

「傑克為了它都被怪物殺死了，這是他給我留下來的遺物。」

……

Y就是在這一刻攻擊的。

時間在克拉克眼前變慢，他能看得清Y的全部動作，但氪石太近了，Y依然擊穿了一個教師的心臟，將教師手中的氪石打進了克拉克的身體裡。

克拉克像是一顆流星，疾速墜向大地。

教職工再也拿不住氪石，氪石紛紛滾落。在他們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下面的巨蟒Y捲起了所有的氪石。

氪石是克拉克唯一的弱點，對他的影響很大。他全身無力，變得異常虛弱。但他依然強撐著，用霰.彈.槍清出一塊區域，然後用自己的身體做盾，墊在了教職工的下面，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克拉克咳出一口血來。

幾個教職工悔不當初，一直道歉。克拉克還笑了一下，溫聲安慰道：「是怪物太狡詐，怎麼能怪你們？」

他用力摳出胸口的氪石，向遠處一擲。那只有五層樓高的巨蟒Y站起來擋，沒成想氪石剛好砸到它嘴裏，它口一張直接把氪石吞了下去，整條蛇立刻泛出了淡淡的綠色。

克拉克：？

Y自己好像也很驚訝，暫停了動作。它搖頭晃腦地把自己盤起來看了一圈，好像很滿意最新配色，於是把所有的氪石都吞了進去。

克拉克：……好閃的Y。

他剛剛嘗試聯繫正聯，失敗。但看到這一幕，還是很想這樣說。

可能會死，但心態良好。

畢竟人終有一死。

氪石出現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這次事件完全是在針對他。但也是好事，起碼這些教職工還有一線生機。

他自身雖然無法消滅Y，但也和Y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交道，看得出東北方向的Y實力較弱，而且負面情緒的封鎖也不強。於是他解下身上的幾把武器，塞到教職工手裏：「身在民風淳樸的哥譚，大家應該都會用的吧？」

教職工點頭。

克拉克指了個方向：「好，往那邊跑。」

「那你怎麼辦？」

克拉克笑，像是冬日裏溫暖的太陽：「怎麼還擔心我？我是超人啊。快去吧。」

說罷，他竟然歪歪扭扭地飛了起來，打開熱視線給他們開道。雖然傷不到Y，但震懾力還是有的。

巨蟒Y帶著氪石威力的尾巴抽向他的時候，幾個教職工正好跑了出去。

克拉克再也撐不住，極強的氪石輻射讓他全身的血管不受控地暴起，泛著死氣的綠光。他直接從半空中掉了下來，又被巨蟒抽中，砸在教學樓外立面，和磚石一起滾落在地。

五條悟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他生氣了，他炸毛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生氣。

可能是因為克拉克要是死了，他就回不去了吧。但總之，就是非常生氣。

五條貓貓面色冷漠可怕，整隻貓站立起來，兩隻小圓爪靠攏，結出非常標準的手印。

術式順轉「蒼」，藍色的能量球；

術式反轉「赫」，紅色的能量球。

因為咒力不足的關係，到目前為止能夠釋放的成功率只有30%的術式一下子就放了出來，兩個能量球越來越靠近，越來越靠近。

虛式「茈」！

克拉克背抵牆壁，呼吸艱難。他看著巨大的紫色能量裂天動地而來，所到之處的Y碰之即死、灰飛煙滅。巨蟒張口噴出一個綠色的能量球，兩股能量相互碰撞，紫色、綠色的閃電不斷，但綠色終是敗下陣來，巨蟒被擊中，生生逼退數十米。

氪石的驟然遠離，讓克拉克喘上了一口氣。毛茸茸的雪糰子向他飛奔而來，他艱難地把貓咪抱住，緩緩揉了揉貓咪蓬鬆的毛髮，說一句話都要停頓三次：「抱，歉，等很久嗎？都讓你，來接我了。」

「喵！」

有什麼好笑的啊！

五條貓貓高高舉起爪子，重重發力，但最後只是輕輕地落在克拉克的肩上。

血管都暴成這樣了。

他從克拉克的懷裏跳了出來，調轉方向，看向重新直立起來的巨蟒。

很弱的特級咒靈啊，雖然在他進來後，咒靈立刻把原來的未完成領域施加上了術式，但如果是以前的他，甚至不需要恢復全部實力，只需要一半，剛剛的「茈」就足以從內打破領域出去，並且祓除咒靈。但——

他現在不行。

好煩！

巨蟒又向他發動了術式，他用尾巴格擋，術式觸碰無下限，發出滋滋的響聲。

無下限裂開了，貓咪摔在了牆上。

五條悟吐了一口血，嘗試釋放「赫」，失敗。

但他知道領域展開是很消耗咒力的，他看得到咒靈的咒力流動，它支撐不了十分鐘，他可以試試看用拖的。可——

他看了克拉克一眼。克拉克臉上的血管也全部凸了出來，閃著不詳的綠光。

克拉克用拳抵地，強撐幾次要站起，都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身上的每一根血管彷彿隨時就要爆炸。但他深深地提了一口氣，強行把一切不適都壓了下去，顫抖著一把抄起從牆上滑落的貓咪，竟然再次飛了起來。

這是五條悟第一次這麼搖搖晃晃地被帶上高空，好像隨時隨刻都要掉落。事實上也是真的掉下去了，不過克拉克把他護得很好，連一點起伏都沒有，只是他自己摔倒在領域邊緣。

克拉克血管裡的綠光更加明顯，他的聲音都在抖，但依然努力保持平穩：「是你的話，可以出去的吧？」

現在我也出不去噢，克拉克。

貓咪用額頭蹭了蹭克拉克的額頭，克拉克頭上的那根青筋好像跳在了他的身體裡，一下一下，彷彿要炸開。

五條悟：【我現在的好感度是多少？】

系統：【55，不是56、57、58……60、61、62、63……啊啊啊啊，宿主，你可以——】

五條悟直接打斷：【就說，他怎麼會不喜歡我？】

他都沒有通過系統兌換，身上就直接爆發出一陣白光。

克拉克完全失去了超能力，現在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刺眼的白光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但他沒有鬆開抱住貓咪的手。

奇怪的是，他懷裏的貓咪似乎在長大、變長，手下原本蓬鬆觸感也慢慢消失不見，變成了衣服的質地。相抵的額頭也沒了毛茸茸的感覺，而是十分光潔。

白光散去，他睜開眼睛。

克拉克：！

他的貓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精緻漂亮到不可思議的白髮青年。青年整個人都趴在他身上，和他額頭相抵，距離近到克拉克可以看到青年臉上小小的絨毛。

什麼情況！

克拉克整個人都僵住了。

青年輕笑一聲，眨了眨眼睛。他微翹的白色長睫毛直接觸碰到了克拉克的睫毛。

這這這這這這……！

克拉克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青年，自己迅速站遠。然後被抓住了手腕——

「好無情啊，主人~」樣貌出眾的白髮青年小聲抱怨，「剛剛還緊緊地抱著我，現在就一把推開，我會傷心的。」

克拉克的聲音都震撼得不抖了：「你說什麼？！」

「我說，主人不出去，我怎麼可以出去呢？」五條悟懶散道，「再說，後面的巨蟒也在虎視眈眈呀。」

他頭也不回，反手一個「赫」，就將巨蟒擊退。

五條悟眼神睥睨，笑容張狂：「我把他殺給你看好不好？」他緊緊抓住克拉克的手腕，「不過不能鬆開哦，是保護。」

背後的巨蟒瘋狂地撲向五條悟，但他始終都沒有回頭，只是看著克拉克，用修長的手指結了一個手印。

克拉克看到青年和貓咪一致的蒼藍色眼眸變得無比瑰麗，他聽到青年用他好聽的聲音輕聲道——

「領域展開。

「「無量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