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宋如春？

舒寒眉頭緊緊皺成一團，他重新上下打量顧盼春，驚愕道：「你是……」

顧盼春嫣然一笑：「沒錯，我是宋經綸的女兒。」

其他三姐妹異口同聲道：「我們都是。」

聽到這話，舒寒徹底沉默了。

顧盼春四姐妹居然都是宋經綸的女兒，那麼說顧葉英應該就是宋經綸的原配道侶。所以說，顧葉英口口聲聲說是為給瘋老人報仇，那只是她的借口！實際上是為了報復宋經綸拋妻棄子。

舒寒腦袋快速運轉。

顧葉英是在五百年前被宋經綸勾結魔門打下天落深淵，而赤日臨天是發生在九百年前。舒寒之前就在奇怪，既然顧葉英知道真相，為什麼宋經綸等了四百年才對她出手。沒想到當年他們居然是道侶的關係，那這就說明，當年瘋老人出事，顧葉英脫不了乾係！

顧葉英以瘋老人親傳弟子身份暗中勾連宋經綸，之後四百年，宋經綸想要殺人滅口，迎娶唐珊兒，便勾連魔門將顧葉英母女置於死地，以絕後患。

線索這麼串聯，所有疑惑都解釋清楚了。

之後顧葉英臥薪嘗膽五百年，修得弱水法身後，曾經聯合幾名結丹期高手，弱水化蛟襲擊過宋經綸。可是發現無效後，便設計了現在的布局，意圖在赤日臨天時，宋經綸突破元嬰時，重現當年瘋老人那一幕。

不過……

舒寒抬起頭看著顧盼春四姐妹。

陡然他想起顧葉英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拿春兒她們四個去做鼎爐，是對那個賤人再好不過的懲罰。」

原來顧葉英這句話是這個意思！

本來顧葉英拿自己女兒做籌碼已經夠狠心了，可舒寒萬萬沒想到，她居然要讓顧盼春去給她們父親做鼎爐。

喪心病狂！實在是太喪心病狂了！

舒寒氣得雙拳捏到發紫，他不明白，師傅當年雄姿英發，一代英豪，怎麼會有這樣的親傳弟子！顧盼春見舒寒臉色不好，剛想出言詢問，結果舒寒拍案而起，怒聲道：「不行！你們不能這樣做！宋經綸罪該萬死，也不該拿你們作為犧牲品。你們立刻走！遠離火雲剎那，不要再管顧葉英喪心病狂的計劃！」

此言一出，顧盼春四姐妹都是一陣愕然，緊接著，極其柔和的微笑分別露在她們臉上。舒寒看著她們都笑了，不禁問道：「笑什麼！我說的是真的，上一輩的恩怨，就讓上一輩解決好了！他是你們父親啊，你們被他採補而死，不覺得……」

顧盼春微笑道：「我們姐妹身上有地龍火印，走不了。」

「別騙我！」

舒寒道：「弱水能解地龍火印，宋經綸追不到你們。就算追到，你們跟他坦白就是了，我不信他會狠到迫害自己親生女兒。」

顧盼春苦笑道：「不會？那公子怎麼解釋我們姐妹四人現在的遭遇，難道不是宋經綸一手造成的？」轉而顧盼春繼續說：「其實公子說得對，地龍火印確實不算什麼。不過我們姐妹身上都有娘的弱水之毒，就算逃走，兩年後弱水之毒還是會毒發。」

「我能解！只要你們願意，我可以幫你們解開弱水之毒！」

聽著舒寒篤定的語氣，顧盼春四姐妹臉上都有驚愕。緊接著顧盼春看向她三個妹妹，溫柔笑道：「妹妹們，我說吧，舒公子確實是位心地善良之人。」

「是啊！公子激動的樣子好英俊。」

「要是有清白之身，我真想嫁給公子。」

舒寒看她們臉上洋溢的笑意，有些茫然，不禁問道：「有機會讓你們走，為什麼不走？難道你們真這麼恨宋經綸，不惜犧牲自己，也要置他於死地嗎？哎，確實，你們是有恨他的理由，不過真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

顧盼春環視整個湯泉，目光流轉在那些琳琅滿目的小玩意上。

她幽幽說道：「確實，依公子所言，我確實應該痛恨宋經綸。不過在天落深淵幾百年，我看著娘一步步在仇恨中沉淪，娘那個樣子看起來真的好醜陋好可怕，而且看起來好累啊，她彷彿把本應屬於我的那一份一起恨了。公子，記恨一個人真的好累，我太累了，實在沒有力氣記恨這麼久。」

這時顧盼春淡然一笑，說：「相反，每每想到他，我的腦海裡只有爹爹溫柔對我笑的樣子。我出生的早，爹爹常把我放在大日琉璃鏡中，帶著我四處遊玩，去追風谷聽風，去百花谷抓蝴蝶……你看這些年我和長衣一起做的小玩意，當年爹爹擠出時間來跟我一起做過。」

講到這裡，舒寒能看到顧盼春眼中散發的柔和目光。

很難想象，一個被顧葉英那種人養大的女孩，一個歷經世間險惡的姑娘，還能有這種清澈空靈的目光。舒寒長嘆道：「五百年，你都生活在世間的黑暗中，難道不想擺脫這一切嗎？」

顧盼春悄然一笑，握著妹妹們的手，說道：「誰說我一直都活在黑暗中？其實人生與否，取決個人怎麼看。有些人選擇看到仇恨，有些人選擇看到私慾，有些人選擇看到醜惡，而我選擇看到美好，所這五百年過得並不糟糕。」

轉而顧盼春看向妹妹們，笑著說：「你們記恨宋經綸嗎？」

顧盼夏說：「出事的時候，我才不到一歲，不記得那麼多，自然無從恨起。」

顧盼秋說：「我和冬兒都是出生在天落深淵，是姐姐把我們帶大，一直呵護我們，對於我們來說，天落深淵更像家，自然也不會記恨宋經綸。」

「那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幫顧葉英幹這種事？」

顧盼春說：「因為她是我娘親，我們姐妹這條命都是娘親當年保下來的，我們不能違背娘親，這是我們的宿命。而且準備了這麼多年，公子叫我們一朝放棄，我們也做不到。雖然不記恨宋經綸，不過我們有理由去面對他。咱們姐妹一起活了五百年，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一起上路，也不曾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