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舒寒說起自己的女兒，杜珊珊忽然離開他懷抱，通紅的雙眼緊盯著舒寒，詫異問道：「你已經有女兒了？」

舒寒一笑，解釋道：「並不是我親生的，算是我收養的吧。她從一點點大就跟在我身邊，咿咿呀呀問我要吃的，做什麼事都喜歡粘著我，總是讓我哄她睡覺，陪她玩遊戲……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口中小時候的自己，就像我當年撫養的那個小傢夥一樣。」

聽到這話，杜珊珊嘴唇顫抖起來。

「如果說……」

她抓著舒寒的衣裳，低著頭哽咽道：「如果說你的小傢夥要是犯了很嚴重很嚴重的錯誤，你會原諒她嗎？」舒寒不假思索地笑著回答道：「無論是什麼錯誤，只要她心有悔改，我都會原諒她。這就是我們做父親的心態，誰能跟自己養大的小傢夥真正計較呢？」

杜珊珊抓著舒寒衣裳的手在顫抖，眼淚大顆大顆從她臉上滑落，她顫聲說道：「如果……因為這個錯誤，害死了你呢？」

舒寒拉起她的手安慰道：「只要不是有心蓄意的，無論什麼錯誤，都一樣。你是故意的嗎？」

「不！」

杜珊珊趕忙抬起頭，眼中滲滿了淚水，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想要爹爹一直留在我身邊，怎麼會故意害死他。但是我怕爹爹不知道，我怕他一直在怪我……」

「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珊珊擦了擦眼淚，再次縮進舒寒懷中，說道：「當時母上偶然會來看我，每次來看我，她都會帶了很多奇珍異寶。其中我看到一塊從昭天神境帶來的星卵石，觸碰到星卵石的瞬間，昭天神境的星海就投射出來。我看到宛如仙靈一樣的星環魔靈在星海中浮沉，當時我還很小，深深被星環魔靈的雙眼吸引。母上最後問我下次想要什麼，我便說想要星環魔靈的眼睛。」

杜珊珊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記得母上當時怔住了，然後摸了摸我的頭便像往常那樣離開了。之後……爹爹就不見了，我到處找爹爹，但是都不見爹爹的身影。那時候我哭了很久，我以為爹爹不要我了。」

「我也不知道那段時間怎麼過去的，三年後，母上帶著一對瀚海星眸來看我。那是三年以來我第一次再見到母上，瀚海星眸遞到我眼前，我卻一點也不想要，我哭喊著向母上詢問爹爹的消息，然而母上沒有回答我，她拉著我硬生生將瀚海星眸移植到我的眼中……」

「當瀚海星眸融入我眼中的那一刻，我什麼都明白了。原來是我當年無意間一番話害了爹爹的性命，爹爹被魔族脅迫前往昭天神境，用他的性命給我凈化了這對瀚海星眸，因此爹爹僅剩的一點殘魂便留在瀚海星眸深處。」

「知道真相後，心裏難過地好像要裂開，我一直哭個不停，甚至想要動手將自己的眼睛挖出來。然而母上製止了我，她當時給了我兩巴掌，冷聲說：你爹留在世間最後的印記，你要是想毀掉隨你。是我逼迫你爹前往昭天神境，你要是恨我那就成為下一任魔女，光明正大的打敗我，別在這裏哭哭啼啼，當一個沒用的廢物。」ωω

舒寒聽之，嘆聲道：「在魔族的戰俘當真是沒有任何地位可言啊。這件事不能怪你，孩童無心之言，怎麼能算在你頭上。只能怪你母上太過狠心。」

杜珊珊抽泣道：「可是若是沒有我跟母上提起瀚海星眸，爹爹也不會死。說到底，還是我害死了爹爹。每次閉上眼，我都能感覺到爹爹留在瀚海星眸的影子在盯著我，好像在說，我當初真後悔有了你……」

舒寒趕忙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那樣想。這只是你自責在心中的投影。說起來，或許你爹爹確實有遺憾。」

杜珊珊坐起來，紅著眼凝視舒寒，急切問道：「什麼遺憾？」

舒寒長嘆一口氣，感覺此刻的杜珊珊好像是自己的菜頭，他慢慢擦去杜珊珊臉頰的眼淚，嘆息道：「遺憾他沒能親眼看到你慢慢長大，或許他現在若是能看到你，一定會又驚喜又難過地說：看看你，都長這麼大了，爹爹到底錯過了你多少時間啊。」

舒寒一番話就好像一股暖流湧入杜珊珊的胸膛，但杜珊珊知道，這句話是舒寒自己內心的寫照，她問道：「你也不在你女兒身旁嗎？」

「是啊！她很小的時候就被我送走了。送走的時候，她哭得可凶了，現在一想到她抱著我脖子哀求不要送她走的樣子，心裏還是很酸。現在她應該跟你一樣大了……」

杜珊珊不禁問道：「為什麼要送走她？」

舒寒長嘆道：「我當然是捨不得，但她不得不走，因為她患有一種絕症，我無能為力。」舒寒苦笑著看著杜珊珊，擔憂問道：「你說她再見到我時，會怪我當年狠心把她送走嗎？」

聽到舒寒憂心忡忡的問話，杜珊珊不禁破涕為笑。

「你也有怕的時候啊。」

她擦乾眼淚懇切說道：「不會的，她只會想越快見到你越好。無論她現在長成什麼人，只要你在她身旁，她永遠都會是你撒嬌賣萌的小傢夥。」

「那我拚死也得逃離這裏啊。」

杜珊珊再次投入舒寒懷中，這次的擁抱，似乎不成神魂深入瀚海星眸所使，而是杜珊珊發自內心的擁抱。她緊緊環抱著舒寒寬闊的後背，輕聲道：「我會盡全力幫你離開這裏，舒寒，謝謝你能聽我說這麼多。」

「不客氣。」舒寒輕拍她的肩膀說道：「我們是同伴啊。」

兩人擁抱良久，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到預定的時間。

杜珊珊突然擔憂問道：「舒寒，你說我們有可能會死在這裏嗎？」

「誰知道呢？」

舒寒此言並非敷衍杜珊珊，他打算藉此機會跟九大神祇最終決戰，雖然已經有完全的準備，但對於即將到來的決戰，他心裏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

「舒寒。」

「嗯？」

「我們做吧，我不想還沒做過就死在這裏。」

「啊？」

「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