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被長金戈親自領著走出了他的行宮。

走在軟軟的街道上，眾人這才算有機會見識長右族內部的繁華。

前文已經講過這是一個將人族與異獸的生活習性結合在一起的異族，所以他們的部落內部擁有著真正意義上的大集市。

擁有集市就說明擁有足夠數量的商人和完善的商業系統，這便是長右族與其他異族最大的區別。

而從集市開始，眾人才發現原來他們的落足之處也不完全是藤蔓編制出的地基。

一些用木板搭建的地板和棚頂組成了一條長街，這就是長右族的集市。

他們的貨幣自然是水晶石，這種天然礦石正是大湖之內的產物。

洛楊在路過的途中稍稍留意，發現他們這裏的特產是菌類。其中最珍貴出名的當屬靈芝，或者叫六芝。因為靈芝共有六種顏色。

穿過了集市，眾人又一次驚訝的發現這裏居然還有石質建築！而且連綿足有好幾百米。

這裏的石質建築有地磚，有涼亭，甚至還有石階和石牆。

這些東西搬運上來倒不難，但它們與木板有本質不同，木板可以釘，可以綁。即便是這些作為底樁的樹木成長變粗也可以跟著調解。

但這石頭又不便移動，而且樹木不可避免的會隨風搖擺。即便是現代的混凝土工藝，在這樣的地基上都會被樹木的搖擺給擠爛。

實在憋不住心中疑慮的西辭東歸不由得出口詢問。

長金戈沒有回話，他身旁一位看上去像是管家之人開口解答。

「年輕人可知我們長右族立足的這片樹林都是些什麼木材嗎？」

「小可不知。」

「呵呵，這種樹叫做穩木，顧名思義。別的樹木到了一定高度都會隨風擺動，唯獨這穩木不會。因為這穩木的結構極為緊密沉實。不但如此，它們的樹枝在十丈以前幾乎不會生長。多半會於十五丈以後才出現。你們抬頭去看，這些樹枝之間是相互纏繞的。它們纏繞的方向都是自東向西，自北向南，如此便形成了天然的網絡。有如此堅硬的樹枝穩固，再加上這些纏繞效果，使得整片樹林成為一個整體，當然是風吹不動，雨打不搖了。」

眾人抬頭望去，這穩木的樹葉倒不是很茂盛，但是一來距離太遠，二來角度不對，即便是有長右族人解說也看不太真切。不過這不影響他們能聽懂原理。

長金戈將眾人所領之處正是那一片石質建築。

踩上石磚之後的眾人才終於回到腳踏實地的感覺，頓覺舒服多了。

等到了地點眾人才發現這是一處祭壇一樣的廣場，說它是祭壇因為廣場之上有很清晰的祭祀痕跡。

長金戈嘴上說類族迷信，但這個時期的異族哪有不迷信的。他就算不癡迷佔卜也得祈福。

洛楊熟讀山海經，自然知道五臧山經之中那些土著們祭司山神的故事。只是山海經中可沒有異獸化形成精的橋段。所以對這祭祀內容也並不清楚。

那廣場之上豎著一個巨大的石碑，石碑不是立在普通的底座上面，而是立在一個類似水池一樣的建築中。池子中央可以清晰的看到燃燒殆盡的暗色草木灰。

長金戈大手一揮。

「考驗便是這裏了！」

長金戈手指的方向正是那一塊巨大的石碑。眾人看著石碑實在不知何意。

「哼！他類族仗著有神樹庇佑，可保其族子嗣興旺。其實我長右族亦有神跡！幾千年前我長右族從那大湖之中打撈出一塊石碑，其上有字。曰得之即緣，其命在天，天衍不絕，春秋無限。這便是這塊神碑的由來。」

「我長右族得神碑後便以篝火祈福，不成想，那神碑經火光反射竟然於空中現出讖語指引。我長右族便根據指引繁衍生息，果然風調雨順，太平萬安！那神碑每隔四十九年便出現一次神諭，我長右族雖然每次都能沐浴神恩，只是每一次想要獲取神諭的難度都是越來越大。直到第五十次。」

說到這裏長金戈這個豪氣之人也不免感慨嘆息。

「我族大祭司長明皓攜百姓誠心祈禱亦不能得。此後更是換了無數祈福之人，均不得神諭。距今已有五百餘年了。族中多有兩派觀點，一派認為神諭已盡，不得強求。理應歸還神碑於大湖長眠。一派認為天命不至，乃條件不足，應等待機緣。兩派爭執不下，我長右族便決定派人看護湖泊，若機緣至則可延續恩惠。若證實神諭確實已盡，也可神碑妥善送回大湖。諸位，現在你們明白我等為何要死守大湖了嗎？」

「原來如此，大祭司有苦衷啊！可笑我等還以為是長右族不許他人染指湖中水晶呢。是我等膚淺了。」

長金戈哈哈大笑。

「明人不說暗話，那也是一方面原因。這道題目便是考驗你們能否將神諭成功降世，即便不能降世，若你等能證明神諭確實已盡，亦可。此事終須了結！」

西辭東歸不說話了，這要求著實離譜。所有人又看向小南，小南目不斜視。

她當然知道那些人真正看的是誰。

洛楊嘆了口氣，「我不方便講，你代我言。」

於是工具人小南一步上前。

「敢問大祭司，這神諭當以何種方式現世，這祈福過程又是如何？」

長金戈忽見小南發言，這姑娘自進門來一言不發，一開口便是關鍵問題。想來是個有份量之人！

他開口解釋道：「神諭現世的方式我方才已然講過，這祈福過程也不複雜，只需磕頭祭拜即可。關鍵在於這接受神諭的過程。需一人執筆記錄！據傳說神諭降臨之初人人可見，只是這火光映射的神諭在其後的祈福之中愈發模糊，直至外人不可見。唯有執筆之人可以見之。所以，這執筆之人尤為重要！」

「也就是說執筆之人只要將所見神諭寫下來即可咯！那很簡單嘛！大祭司既然無奈，是否又有變故？」

「正是！隨著神諭肉眼不可見後，執筆之人對神諭的複寫也愈發困難，先開始神諭在執筆之人眼中會變得暗淡，接著字體竟然會慢慢消失，最後幾次祈福字體消失速度已然飛快。若是這樣還好說，最後一次竟然需要將字體寫的與神諭一模一樣。否則寫下來的字就會自動消失。」

說到這裏大家已經基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江小南又開口道：「既然如此，多祈福幾次印證即可。即便是抄不下來，也可尋得博聞強記之人將神諭記在腦中慢慢抄寫！」

「哼！哪有那麼簡單。一個人只有一次祈福機會，若是寫不下來，此人續點篝火則絕不再燃。至於強行記下更是不可能，祈福之後，若是沒能留在紙上，事後必然忘卻！」

眾人都在嘀咕有沒有那麼神奇喲！

洛楊則開始暗自揣摩，他小聲念叨著神碑上面刻著的那四句讖語。

「怎麼樣，能不能看懂？」

「哼！你也太小瞧我了，我說你聽，再複述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