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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愛妃太能卷了》第四十一章 葯膳
今日建章宮出了事。

前來請安的宮妃都隱隱察覺到,籠罩在建章宮的低氣壓,特別是迎接娘娘們的福錦,平日總是盈盈笑著的,甜到人心裏去,今兒笑容卻淡了些,就差板著臉了。

福錦心想:真是開了眼了!容貴妃還有這等邀寵手段,驚擾了她的主子娘娘。娘娘喝過安神湯,臉色還是白的,想起撲鼻而來的鐵鏽味就不住地犯噁心,聞著香氣也難受,隻好把燃香全撤了下去,煮杯熱茶壓壓驚。

眾人進來,向皇后請安。

皇后一如既往地很快叫起,神色沉靜,緊緊地抿著嘴唇。

陸容華端起茶杯,悠聲說:「過節前,有些人快站到外頭去了,過完節,卻有坐到裏面來的體面了。」

后宮尊卑分明,每一個座位都有講究。

上次選秀太后發了話要充盈后宮,也是因為皇帝登基不久,后宮空虛,於是只有主位能坐的紫檀木靈芝長背椅寧願空著大半,也不能讓次一等的坐上來。薑嫻入宮的位分低,倚竹軒又沒有座位靠前的主位娘娘,她一個小答應都快站到門外去了,比高位妃嬪的大宮女還差點。

陸容華這話,就差實名製開團薑嫻。

但,始終是差了一點。

陸容華的杏眼挑過來冷冷的目光落在薑嫻身上,卻沒像想像中一般,看到她如芒在背的表情。薑嫻氣定神閑地坐著,面上掛著疏離不失禮貌的微笑,屬於開會專屬表情2.0。

1.0是大領導在說話時,假裝在用心聽的專註表情。

只要不點名,那就不是在說她。

馮良媛曼聲跟上:「姝妹妹真是好福氣……瞧臣妾這記性,現在該改口叫顧妹妹了。」

提到封號,眾人的臉色都淡了下來。

皇上是真在意她啊。

良媛也就比貴妃高半級,眼看薑嫻跟乘火箭似的升上來,馮良媛心中難安,又沒有置人於死地的章程,於是跟風刺一刺薑嫻。

還是被點到名了……

薑嫻不無遺憾地想著,面上卻反應很快:「妹妹這等無足輕重的人物,又何勞姐姐記掛呢!若是姐姐記不住皇上賜給妹妹的新封號,那便少提即可。」

馮良媛一噎。

薑嫻說的話,乍一看是自謙,細敲卻是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

薑嫻下一句卻是來硬的了:「妹妹入宮以來呀,除了皇上以外的時候被點到名,總沒有好事兒發生,妹妹還盼著別被姐姐點名。」

全程,她端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多一分猖狂,少一分怯弱。

聽了薑嫻一番膈應人的表演,原本觀望戰況的妃嬪心思各異。

有覺得她蠢,居然不收斂鋒芒,做低伏小。這麼一點就著,說她一句就要頂回去,豈不是平招仇恨?

也有覺得她真性情,活得痛快的,這幫女子犯起嫉妒來,是真不饒人。

這兩邊都沒猜對。

薑嫻很心平氣和,她只是覺得在這時候應該態度強硬些,便這麼做了,不帶有任何個人情緒——開會不議事,那就是刷印象來的,一個寵妃韜光養晦幹什麼,等著沖她來的招數更隱蔽嗎?韜著韜著皇帝真把人忘了。

不躺平,別人想她死。

躺平,真的會死。

毫無疑問地,薑嫻選擇前者。

陸容華放下茶盞,面色鄙夷:「誰稀罕點你的名,好笑!」

薑嫻:【系統,我要購買一次性BG。】

該一次性消耗品能以合理化的方式,把音樂浮現在他人的腦海裡。薑嫻就把前面陸容華所說的「過節前,有些人快站到外頭去了,過完節,卻有坐到裏面來的體面了。」配上「無語死了,真的好無語」的BG,然後把句子去掉,只剩陸容華的原音配純音樂,免得古人注意力被不懂的詞兒分走。

帶節奏嘛,誰不會?

她這輕輕一點,現場眾人立刻想起陸容華前面說過的話。

對了,本來就是陸容華點名薑嫻。

現在又裝高冷裝不稀罕點人的名,到底有點好笑。

陸容華的地位不低,妃嬪不好去拆她的台,只是本能反應是騙不了人的,一下子無數異樣的視線落在陸容華的臉龐上,她綳了一會,終是沒繃住,臊得臉紅。

「妹妹怎麼這般拒人千裡之外,大家好歹后宮姐妹一場,太過生疏總是不好的。」前頭碰了釘子的馮良媛換了種態度,柔柔道:「畢竟咱們相處時日短,不像郭貴人,和顧貴人有在儲秀宮相識的情分,又正好都喜愛舞蹈。」

站在薑嫻秀墩後面的陳答應瞪了瞪眼。

好嘛,真把她當宮女了?

按情分,她和薑氏才是最親密的。

這馮良媛什麼眼神?怪不得失寵。

陳答應腹誹,還是旁邊的枕秋暗暗捏了捏她的手腕,示意她別跳出來說話——馮良媛這番言論,並非奚落陳答應位分低微,而是真把她忘記了,沒把一個答應當人物。這番話,字字句句是對郭貴人的錐心之言。

沒看見郭貴人的臉快滴下血來了嗎?

以往站在嘲諷薑嫻第一線的她,今日除了請安外聲兒都沒吱一下,就是怕有人拿她和薑嫻比較。

偏偏最怕什麼來什麼。

「說來,郭貴人和顧貴人是有點緣份在的,想想初入宮時,也是郭貴人侍寢在前,顧貴人在後呢,」儀嬪在萬壽節前和郭貴人鬧了不愉快,這時便毫不客氣地落井下石:「恰恰和萬壽節上獻藝順序一樣,要我說呀,郭貴人的舞蹈已經很美,可顧貴人的,真說得上是一舞動京華了。」

儀嬪誇獎,薑嫻不得不謝過。

儀嬪微笑:「我也只是有感而發,這獻藝表演呀,看多了也膩人,都是那三板斧功夫,是顧貴人的表演讓我提了提神。」

「這麼說來,儀嬪可是在萬壽宴上打起噸來了?竟需要別人來提神。」

陸容華直接說。

儀嬪委屈地看她一眼:「臣妾是說得誇張了些,望容華姐姐海涵。」

陸容華冷哼:「知道自己不會說話就少說話。」

「好了。」

眼看要鬧成沒完沒了的口水官司,皇后放下茶盞,眾人立時一靜,無人敢放肆。皇后按著時辰送客,沒一刻多留她們。

那模樣,像極了到點打卡下班的疲態。

郭貴人低著頭走了。

只是看到薑嫻這回比她走在前頭,便更加難受起來。

走出建章宮後,郭貴人喊住薑嫻,酸溜溜地說:「顧貴人今日一來,就坐在了我的上首,可是已認定自己比我尊貴?」

遙想不久之前,她還只是一個小小答應。

在儲秀宮時,被自己搶了熱水,也不敢出言爭辯,隻默默地走了,用冷水洗手洗臉。在郭貴人看來,這才是薑氏這種小門小戶之女該有的待遇。如今竟讓她坐到自己的上首來,有種被僭越之感,又埋怨她如此不給自己面子。

「顧貴人可是還記恨我的宮女在儲秀宮時,搶了你熱水的事?我已經罰過那個宮女了。」

竟是來示弱的!

一旁的陳答應驚訝。

薑嫻卻笑道:「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入宮如新生,儲秀宮的事,我已記不得了,郭貴人身份貴重,沒必要為了我懲罰身邊的宮女。座位之事……」她一頓:「我也只是按規矩辦事而已。」

說罷,她便點了點頭以全禮數,轉身離去。

見她油鹽不進,郭貴人隻好回去鍾粹宮。

另一邊廂,陳答應奇道:「我還以為她是來為難你的。」

「她是家裏慣得嬌縱了些,沒把人慣傻了,她來為難我,拿什麼為難?」

兩人同為貴人,薑嫻有封號在身,比她還尊貴些許。

「做人的事,只看什麼時候想明白,是要威風還是要生存。她現在最著急的是讓皇上重新注意到她,而不是和別人逞意氣。」

不到二十歲就進宮的姑娘,哪怕被家裏和嬤嬤教了一肚子大道理,實踐起來也未免粗陋,多有被情緒意氣操縱的時候。薑嫻細緻地教育了她一番,接著點評:「特別是郭貴人這種出身高門大戶的嫡女,尤其如此,家裏不可能一開始就把她當個妾侍來養。」

陳答應若有所思。

「說到這,我倒是很好奇你家裏是如何教導你的。」

荷香覺得隔壁小主是想問:你家裏完全沒教過你是嗎?

「小時候教過,後來爹娘興許是覺得我太聰明了,說與其改變我的性子,不如讓我保持質樸。」

聽到「太聰明了」,枕秋和荷香齊齊露出駭然神色。

這……

陳答應的爹媽,眼神得有多不好啊。

薑嫻卻懂了——

人若是蠢到一個地步,那還不如當個沒什麼大志向,小富即安的本份人。何況陳答應生得甜美,若沒有進宮來,尋個合適的良人嫁了,想必也是和和美美的平淡一生。如今進宮來,以她的雙商,「質樸」點反倒不易惹事。

薑嫻垂下眼簾,極淺地喟嘆了一句: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請安時辰結束,皇上下朝後不久,章賢妃就收到消息,皇后身邊的福錦去幹坤宮尋了皇上。福錦從乾坤宮出來後,皇帝便派梁遇寅去太醫院要了補血藥膳方子,再親自到禦膳房去拿菜,給昭陽宮送過去。

「算著,離昭陽宮那邊的癸水還有些日子。」

章賢妃奇怪。

貴妃的癸水規律在后宮中向來不是秘密,因為她一來癸水便性情格外暴躁,要不便稱病不來請安,要不就了來了從賜座噴到皇后稱乏,合著是來把痛苦發泄在後妃身上的,大家就是她的布洛芬。

她蹙起眉,派了個宮女去查探。

她在后宮根基深,身份又頗高,在禦前探聽一些不重要的消息並非難事,很快就得知了真相。

「用血抄寫經書,為皇上祈福?」

聽完宮女的彙報後,章賢妃神色淡了點:「那麼嬌氣的人,她倒是能狠得下心。」

一朝能有兩貴妃,章賢妃是最大的競爭者。

她做夢都想上位。

貴妃把持住宮務,以往又得聖心,不讓皇上立第二位貴妃。

章賢妃在宮中是「韜光養晦」的代表,可不是真的混吃等死,貴妃在薑嫻身上慘遭滑鐵盧後,她便利劍出鞘,在后宮中散播貴妃的壞話,說她善妒殘暴,視皇上皇后於無物的消息……摸著良心說,這都不是造謠,頂多叫傳播事實。

功夫沒白花,皇帝沒提前將貴妃放出來就是明顯的利好消息。

在萬壽宴上,貴妃也因為自恃身份,不想在宗室大族面前失了臉面,打扮得非常雍容華貴,沒顯出愁緒來,皇帝看她過得挺好,加上有薑嫻的驚艷一舞,便頗有點忘記貴妃的感覺。

只是終究是有情分在,貴妃自殘祈福,皇上雖沒有解除她的禁足,卻讓梁總管為她送補血滋養的葯膳,讓六宮知道她沒失寵。

「皇后見不得血,難怪早上臉色那麼差,」把一切都串聯起來後,章賢妃的眉頭舒展開:「皇后也是,她這麼著急幫貴妃把血書送到禦前幹什麼呢?押在手裏一旬兩旬也不礙事……哼,不過是不想做這個惡人。」

把血書壓在手裏,等皇上知道了,該心疼還是得心疼,自己還落不了好。

章賢妃能想到的事,皇后也能想到。

「貴妃怕是又要得意起來了。」

章賢妃料得不錯,昭陽宮那邊,因為得了梁遇寅親自送來的補血藥膳,生出了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容貴妃陰雲密佈多天的冷臉,也終於露出了第一抹笑容。

秋堂奉承:「皇上心裏還是有娘娘的,怕娘娘不愛喝葯,特意尋來溫潤滋補的葯膳,給娘娘調理身子,想必很快就能為皇上開枝散葉。」

容貴妃微笑。

其實葯膳她也不愛吃,她挑食得厲害,只是她愛聽別人吹噓她的恩寵,讓她覺得自己與別不同,依然是后宮第一人。

這份葯膳,是震懾六宮的第一炮。jj.br>

就在她最得意的時候,秋雲局促不安地走了進來,秋堂打趣她:「怎麼一副心緒不寧的樣子,哪有這模樣來娘娘面前辦差的,該打。」

「娘娘,」

秋雲討好地看貴妃一眼,跪下去彙報:「皇上今晚……擺駕倚竹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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