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皇后很忙

薑嫻坐在步輦，聽陳答應點菜。

答應常在的生活質量都低，想吃點好的只能額外跟禦膳房買，經常有給其他主子做點心時剩下來的邊角料，不挑的話師傅一雙巧手也能擠出額外一份來，全是掙油水的地方。

哪怕不饞額外的點心，只要不賞暖灶銀子，禦膳房就敢送來油凝的爛白菜葉子。薑嫻初進宮時，也吃過幾天這種菜，她倒是不介意，拿水來過一遍照吃不誤，艱苦農村裏拚殺出來的娃都吃得了苦。

自打侍寢過後，禦膳房倒是開始送些不超出常在份例的好菜好肉來了，點心也越見精緻。

「我想要栗子酥，櫻桃酥肉和酸筍雞湯。」

「這些簡單，」

對敬事房總管來說，只是一句話或者一個眼色的事罷了，梁遇寅奇道：「難道小主沒別的想要的嗎？首飾綢緞都是使得的。」庫房不差錢，皇帝叫他想賞人的單子，列寒酸了反而是差事沒辦好。

「衣裳飾品我用不著新的，用了也沒人看，還不如等姝常在升上去之後，賞我她的舊物。」陳答應說。

在現代，送禮送舊首飾，是埋汰人。

后宮卻不一樣。

這陳答應太能想了，都想到小廚房裏去！

薑嫻頷首：「早晚會有這一天的。」

皇帝隻覺得貴妃好大的威風。

想到這裏，馬婉儀不禁慶幸皇上也罰了自己。

梁遇寅不禁對二人另眼相看。

她們倚竹軒，早晚會有屬於自己的員工食堂的。

真是一個敢提，一個敢應啊。

如果皇上獨獨罰了貴妃，貴妃看到安然無恙的她，心裏指不定怎麼恨呢。

馬婉儀抿了抿嘴，很利索地掉轉槍頭：「姝常在好深的心機，又慣會在皇上面前矯揉作態，如今聖寵在身，臣妾拿她也是無可奈何！」

容貴妃心中鬱鬱，她一想到自己被禁足昭陽宮的事傳出去，會教多少人看自己笑話就不樂，再想到要罰抄交給自己的死對頭楚思芸檢閱，實實在在的難受上了，還有點後悔。

她也覺得好委屈，好難過，好受傷。

「本宮哭瞎了眼也無人關心，皇上眼裏哪還有本宮的位置，居然特地來我的昭陽宮維護那賤人，她怎麼配！本宮做什麼了？我堂堂貴妃，讓一個常在在外面站著等一會，竟成我的不是了？我甚至沒罰她跪，就因為我不想見她，皇上竟如此落我的面子……」說到激憤處，連本宮的自稱也忘了。

聽到這話，梁遇寅一趔趄。

沒想到秋堂向她福身央求：「娘娘一時傷懷，婉儀向來與娘娘交好，還望婉儀進去好言相勸，娘娘要是哭壞了身子，奴婢擔當不起。」

再度睜眼時，現了紅絲的明眸已恢復清明：「這回竟是我小覷了她。」

「我懂的，就等你的小廚房。」

只是她方才沒像薑嫻那樣，把示弱的話誇張地說出來，做出精心設計過的動作。

得，罵皇上的話，貴妃她不愛聽。

昭陽宮。

馬婉儀好歹是個主位娘娘，只在貴妃面前做低伏小，在外頭還是很威風八面的。如今被賞了一巴掌，說不出一句話，只聽得貴妃恨聲道：「蠢才，皇上不曾冷待本宮，一切全是姝常在那狐媚子的錯，若不是她在皇上跟前作怪，皇上又豈會誤會本宮。」

貴妃在裏面哭，馬婉儀在走廊站著。她好想跑，卻不能就這麼跑了，貴妃記仇，更恨背主的，她這要是一聲不吭走了，以前拍的馬屁就前功盡棄了。

……

在回去的路上，她也不避著人，就跟荷香和薑嫻炫耀：「天氣冷了，本來就蔫巴的飯菜送過來更是結成一塊塊油塊，經過今日後，想來能有口熱飯吃了。」

容貴妃哀哀痛哭，渾忘是自己招人傳召過來，薑嫻才會在門外久等。

可不行，她硬挺著進去，囁囁：「皇上也太過分了些！竟如此冷待娘娘，娘娘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因貴妃失態，大宮女秋堂趕走了不夠格的宮女太監，隻餘下心腹在範圍內。

早知道姝常在能請動皇上，就不折騰她了。

馬婉儀偷偷覷一眼秋堂，很想跟著粗使太監宮女一起滾。

陳答應也跟著樂。

她話沒說完，貴妃就抬手賞了她一巴掌。

※

等她失寵，貴妃讓一個常在在后宮無聲無息地消失，多麼簡單。

馬婉儀當場就想翻個白眼暈過去。

戴著貴主子賞下去的飾品，別人看見就知道你在贈予人眼中很得臉，有人罩著，是變相的護身符。原味首飾，也是一份求都求不來的體面。

馬婉儀寬慰：「娘娘不必掛懷。」

所以直男皇帝不懂。

地位低，哪怕有銀子在手，內務府也不會乖乖聽話給她打首飾，反而會從中盤剝，以次充好，白白肥了旁人——落到內務府裡的銀子金子，就像是送到電腦城的主機，外面看著光鮮，裏面的水冷內存條顯卡全給你換成舊貨。

梁遇寅瞭然，笑道：「陳答應跟姝常在的感情真好。」

「一個縣丞的女兒，若是進宮之前，連和本宮出現在同一席面的體面也不配有，本宮將她召來，是給她臉面，她竟如此不識好歹，恩將仇報，在皇上面前上本宮的眼藥，好大的狗膽！」

薑嫻握住她的手，暖意一路傳過去：「你那缺少吃喝的，就到我這來，我這總吃不完。」話說得不夠高明，但她知道對陳答應只能說大白話。

低位宮妃的所求不過如此微薄。

「也高看了你。」

容貴妃閉了閉眼。

容貴妃奔回裏屋痛哭，顧不得淚珠兒打濕精緻妝容，身邊伺候的宮女也不敢上來觸主子的霉頭，只有秋堂命人拿來熱帕子勸著：「娘娘快別哭了，哭壞了眼睛難受。」

貴妃緩了緩臉色，才剛抬手，秋雲就送來手帕和溫度適中的水，伺候貴妃凈面。

容貴妃橫她一眼，她立馬噤聲。

而同一時間，正埋首於繁瑣宮務中的楚皇后聽到大宮女傳來的壞消息——

宮務沒看完，還要看貴妃的罰抄？

上書房的先生都沒她這麼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