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寒不顧鍾離淑華的阻攔，拿起櫃子上的藥瓶仔細看著，臉色嚴肅起來，問：「不是大毛病，你為什麼吃這麼多治腎病的葯？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鍾離淑華垂下眼簾，默不作聲。嚴寒急了，逼視著她，提高音調說：「說實話呀，你不會有事連我都瞞著吧？」

鍾離淑華蠕動著嘴唇，輕輕吐出三個字：「尿毒症。」

嚴寒大驚失色，「啊？你也真可以，得了這樣的病，為什麼早不告訴我？」

鍾離淑華嘆了一口氣說：「我帶的是畢業班，正是功課緊張時期發現的，我實在不忍心丟下這些孩子不管。再說，這種病最好的治療方案是換腎，需要的治療費用是個天文數字，也負擔不起，我想先吃藥看看效果再說。」

嚴寒問：「那樣的治療大概要多少錢？」

鍾離淑華說：「單單換腎這一項，就要三十萬左右，如果包括住院、手術以及醫藥、護理的費用，還遠遠不止這些。」

這確實是一筆巨額費用。嚴寒聽了，目光暗淡下去，臉上布滿了無奈的陰鬱，說：「怎麼偏偏會得這種病呢?」

鍾離淑華故意作出輕鬆的樣子，拍拍嚴寒的手背，說：「你就別為這事操心傷神了，我這幾天吃了葯，覺得好多了，我看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嚴寒眼睛潮濕起來，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真是命運不順呀……」

鍾離淑華看到嚴寒的面容總帶著憂鬱之色，就拉著她的手，關切地問：「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不開心的事？臉色怎麼這樣憔瘁?」嚴寒搖搖頭。鍾離淑華說：「你瞞不了我，一進門我就看出你心事很重，是和老鄭鬧彆扭了吧？」

嚴寒嘆了口氣，說：「你病成這樣了，就別再為我操心了。」

鍾離淑華關切地說：「嚴寒啊，你現在是一市之長，身份不一樣了，家庭的穩定很重要。不能整天光忙著工作，忽略了和老鄭的溝通。他是文化人，很在意這個的。」

嚴寒輕嘆了一口氣說：「當初我和他結婚太倉促了，彼此要是再多了解一些就好了，我們的共同語言的確太少。」

鍾離淑華忙說：「這還不是為了小劍嗎？當時我們的情況是多麼艱難啊！現在就別再吃後悔葯了，那樣只能是自尋煩惱，何況我們都到了這個年齡了。」

嚴寒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你看我能不能離婚？」

鍾離淑華堅決反對說：「瞎說！那還不成為全市的頭號新聞了？你畢竟在這個位置上，那樣對你的形象影響太大，千萬不能這麼做！」

嚴寒又問：「如果鄭遠樵提出了呢？」

鍾離淑華一拍床沿，說：「他敢！我找他談！當初是我給你們牽的線，他還戴著右派的帽子，曾向我保證，要一輩子待你好。怎麼，他現在成了名教授，就想變臉了？」

嚴寒連忙說：「沒有沒有，還沒發展到這種程度，你就別為我操心了，先把自己的病看好是最重要的。」

鍾離淑華語重心長地說：「嚴寒啊，咱們能到今天這個地步很不容易，尤其是你，只有我知道，你的命苦哇！以後不論遇到什麼問題都要想開一些，要讓自己活得開心點，啊？」

嚴寒點點頭，眼裡飽含淚花。

鍾離淑華又叮囑說：「還有，你千萬別把我生病的事告訴小劍，別讓他為我分心，影響他的工作。」

已斜倚在床頭的嚴寒不由得伸手把鍾離淑華擁在懷裡。兩個人緊緊相擁著，相擁著。這對同生死共患難過的姐妹，早都已是淚水盈盈。

2

賓士轎車在一個居民小區的一棟公寓樓前停住。潘輝下了車，抬頭望著樓上。樓上的一扇窗口隱隱傳出歌聲。這幢公寓樓上的一套住房內，鄭鶴正神情專註地彈著鋼琴，他彈琴的技巧雖不是很高，但雙手的配合倒還協調，能跟得上歌唱的節奏。在他的伴奏下，田甜引亢高歌，她感情投入，聲情並茂。突然門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鄭鶴不再搖頭晃腦，彈琴的手指也戛然而止，停在了鍵盤上。田甜快步過去開門。

潘輝走了進來，不無歉意地對鄭鶴說：「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的琴瑟相諧了。」

鄭鶴起身讓座，問：「潘總有事嗎？」

潘輝在沙發上坐下，環顧左右，笑了笑沒說話。田甜把泡好的茶放在潘輝面前。

潘輝對田甜說：「我想和鄭總單獨談點事，你不會介意吧？」

田甜一笑說：「當然沒問題，你們談。」說罷，輕輕哼唱著走進臥室，關上房門。

鄭鶴疑惑地注視著潘輝問：「潘總，什麼事這麼神秘，不會是什麼壞消息要告訴我吧？」 潘輝依然微笑著說：「你猜猜看？」

鄭鶴臉一昂，說：「你親自登門，我想帶來的應該是好消息。」

潘輝撫掌大笑說：「鄭總果然聰明！我敢帶著壞消息來嗎？」

鄭鶴也笑笑說：「那潘總能不能現在就揭開迷底，讓我早點激動激動？」

潘輝這才收起笑容，鄭重其事地說：「田甜小姐拍攝錄製的MTV看過了。我，當然還有董事長，對她的歌唱天賦很是欣賞，她是個可造之才。我們決定，給你的公司繼續投資，幫助你全力打造這位未來的明星。投資的具體數字我們可以再協商，盡量滿足你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