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輝故作震驚地說：「竟有這種事，他們是不是吃了豹子膽？你們不會認錯人吧？」

鍾離劍嚴肅地說：「不會，法律可不是兒戲！」

潘輝裝出為難的樣子說：「真是不湊巧，他們押送一批貨去省城了，早上才走。」

鍾離劍目光炯炯地盯住他說：「噢，是這樣，那真是太巧了！」

潘輝避開他的逼視說：「這樣吧，他們回來後，我馬上就讓他們去檢察院，接受調查。」 鍾離劍站起身，向陳曉月使個眼色。陳曉月把一張文件紙放在潘輝面前，嚴肅地說：「這是傳票，三天內這兩人必須到檢察院反貪局接受詢問，如果出現問題，貴公司要負一切法律責任！」

潘輝獃獃地看著「傳票」兩個碩大的黑字，說：「我們一定儘力協助！」

5

燈光昏黃，煙霧繚繞。這是一處偏僻的地下室，對外說是娛樂室，其實是變相的賭場。 小羅、任曉正和另外兩個漢子圍坐在一張方桌四周打麻將。

任曉盯著自己面前的牌猶豫著。小羅催促道：「出牌呀！怎麼像個生孩子的娘們似的！」 任曉終於一咬牙，抽出一張牌，啪地擲在桌上，說：「就它了，五萬！」

在他下手的那個漢子一聲大叫：「啊喲，我的好哥哥耶，真是幫忙，一條龍！」說著，嘩啦一聲推倒了面前的牌。

另一個漢子也嚷起來：「嘿，別忙，我也胡，是他媽的清一色！」

小羅很瀟灑地做了個流水動作，說：「不好意思，我做成了豪華七對！」

任曉的臉頓時成了苦瓜，渾身汗水直往外冒，幾乎呆住了。

小羅揶揄道：「任兄，你不愧是超級炮手，一炮三響呀！」

任曉把擺放在檯面上的一遝錢分給小羅等三人，已所剩無幾。他舔舔乾裂的嘴唇，眼巴巴地看著小羅說：「羅弟，你能不能再……」他做了個數錢借錢的動作。

小羅故作沉吟狀說：「任哥，你已經借過三萬了，我看就歇了吧。你今天手氣太背，改天再玩！」

任曉懇求說：「再最後借一萬，輸了就結束！」

小羅一副無奈的樣子說：「好好，誰叫你是我哥呢！」把一摞百元大鈔丟在他面前。

他們又黑天昏地地鏖戰起來。

吉常舜在辦公室手遮著話筒，壓低嗓門打電話：「……周兄啊，現在形勢很嚴重啊！她去公司視察，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老是讓我放心，我能放得下心嗎？她剛才又讓我寫出有關你們公司情況的報告，這說明她已經起疑心了，你老兄絕不能等閑視之呀……」

金凱公司董事長室裡，周元泰身子仰靠著沙發，臂肘支在扶手上，電話聽筒離耳朵足有幾寸遠，雙眼微眯，說話慢條斯理：「老弟，你的判斷有嚴重偏差，可以說是恰恰相反。別看你整天跟在市長身邊，不離左右，可你對她還是缺乏了解呀。她的舉動說明我的舉措已經產生了效果。你知道她現在最希望的是什麼嗎？是我們這個公司沒有問題，是我這個董事長和總經理都奉公守法。既然她有了這個期待，那以後的事還不好辦嗎，你還擔哪門子心？」潘輝推門走了進來。周元泰坐起身子，瞥了他一眼，對著話筒說：「好了，別煩其他的心了。不過，我倒是有個建議，你應該跟你那位親家加深加深感情才對，公司這邊也挺想認識認識他。嗯，好，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潘輝等他放下電話，才沮喪地開口道：「董事長，不好了，出事了！」

周元泰眼一瞪，說：「我的潘總，又出什麼事了，急成這樣?你什麼時候才能給我帶來一件讓我高興的事?」潘輝垂下了頭。周元泰說：「說吧，出了什麼事？」

潘輝哭喪著臉說：「尖子和氓子被鍾離劍發現了。」

周元泰說：「你說的是昨天晚上那事吧？我料定就會出問題！你怎麼能去幹那樣的蠢事?」 潘輝辯解說：「本來我是想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警告警告鍾離劍，別對我們纏得那麼緊，那樣對他沒有好處。可是沒想到……」

周元泰便有些生氣了，說：「我早就提醒過你小心為上，萬萬不可做那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傻事。我們不是黑社會，做任何事都要恪守兩個原則：一不能隨便殺人傷人，二不能用那種下三濫的流氓手段。」他敲敲自己的腦袋，「凡事用智慧戰勝對手，方為大丈夫，懂不懂？」 潘輝抬起臉問：「尖子和氓子兩人怎麼辦？鍾離劍他們盯著要人……」

周元泰果斷地說：「交出去！」

潘輝一愣，「啊？你是說把他們拱手送上門去?」

周元泰反問：「難道你要讓他們一天來公司幾趟，三番五次地要人？」

潘輝擔憂地說：「尖子氓子了解公司的事太多，我是怕……」

周元泰不屑地說：「你該小心的不小心，不該小心的倒小心起來了。這兩個人都是監獄大學畢業的，自我保護能力很強，他們明白該怎麼去做。」

潘輝想了想說：「這倒也是，只要他們咬定是見色起意，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最多是個流氓滋擾的罪名，關個十天半個月的就會放人。那我下一步該怎麼辦？」

周元泰站起身，來回踱著步子，兩道濃眉絞在一起，半天沒有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