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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才女與漢奸的傾城之戀:那時煙花》十、亂世佳人(4)
可是觀眾喜歡,她們看了一遍還要看第二遍,除了拿上拭淚的手帕還要拿上記錄台詞的紙筆,然後把那些淒美的台辭當成情詩來背誦。

關於那段母親翻譯的歌詞,黃裳原樣照搬到銀幕上,成了年輕的影迷朗朗上口耳熟能詳的經典對白:

「你是七層寶塔,我是塔簷的風鈴;

你是無邊白雪,我是雪上的鴻爪;

你是奔騰的海浪,我是岸邊的礁石,為你守候終生。」

片子的影響空前絕後,以至於後來同樣是有關戰爭與愛情題材的外國名片《魂斷藍橋》和《戰地鐘聲》在國內走紅的時候,上海市民卻不以為然,認為遠遠不如黃裳的《烈火鴛鴦》。

同《桃紅絲帕》的後期製作一樣,柯以再次提出應該在女主角的台詞中增加思想性,不要一味追求淒婉,而應該多一點號召力,但是劇組的人擔心涉嫌宣傳抗戰,會給當局找麻煩。柯以堅持己見,又專門去找了有關部門長官,最終片子還是如期上映了。

首映式那天,黃裳收到一隻插滿了天堂鳥和風鈴草的大花籃,附著一張暗花格子的精美卡片,上面寫著:

「我不指望你能聽到風鈴的聲音,

也不敢奢求在雪上留下鴻影,

我隻想做一陣風,

吹動那風鈴,吹拂那雪花,吹皺那海浪,

也許只是一回眸,也許可共一盞茶,

但是夠了。我只希望這個。」

署名是「蔡卓文」。

黃裳並不記得誰叫「蔡卓文」,但是她欣賞這段話和這種婉約的約會方式,於是問劇務芳姐:「那送花的人呢?」

芳姐似乎對這蔡卓文頗熟悉,立刻答:「蔡先生本人沒上來。送花的是他的司機,還等在外面呢。」說著打開簾子,那司機遠遠地站著,看到黃裳,立刻鞠了一個躬。

黃裳一愣:「是日本人?」

「不是,不過好像同日本人有來往的,還是個挺大的官兒,咱們這一行的頂頭主管,得罪不起呢。聽說這回片子最後能通過審批,就是這位蔡先生出的力呢。」

黃裳忽然省起這個「蔡先生」是誰了,臉上沒來由地一紅,躊躇半晌,所謂病急亂投醫,竟向著芳姐沉吟起來:「你說我該不該理他呢?」

芳姐見黃大編劇居然徵詢她的意見,受寵若驚,急忙盡心儘力地提供資料:「要去的,這種人開罪不起,連柯導還要求著他呢;可是和他們太接近也不是什麼好事兒,沒的惹人議論,於您的名聲上不好聽;不過應酬一半次呢總要的,若實在不想去呢……」羅嗦半晌,到底也沒說去還是不去。

黃裳已經不耐煩起來:「一個破官兒罷了,什麼了不起,前怕狼後怕虎的,不理他就是了。你去跟那司機說,就說我家裏還有事,謝謝他,改天再喝茶吧。」

可是出門的時候,她發現那司機還站在簾子外,見了面,立刻又是一鞠躬,恭敬地問:「您說改天喝茶,蔡先生問改天是哪天。」

黃裳「哧」地一笑:「說『改天』,自然就是『改天』那一天了。」揚長而去。

那司機倒也不追究,隻一路跟著出來,在劇院門口搶先一步拉開車門:「黃小姐請。」

黃裳有些惱怒:「說了改天了……」

話未說完,蔡卓文已打車上下來,摘下帽子沖黃裳微微地一頷首,黃裳又是沒來由地臉上一熱,那半句話便就此打住,脾氣再發不下去。

蔡卓文微笑著不急不緩地說:「聽說你急著回家,我怕你沒車不方便,所以想送你一程,不想倒惹你不高興。」說著溫和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黃裳知道自己錯怪了人,更加羞窘,低了頭順從地踏進車來,報過門牌住址,便再不說一句話。她生性並不是一個忸怩的人,可是每每面對這蔡先生,便覺心跳加速,舉止無措。而且,就像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樣,突然就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莫名地悲愴。

幸而蔡文卓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一路上並不搭訕攀談,直到停了車,也隻說了一句:「再會。」便擺擺手將車開走了。

但是在汽車駛走的一剎那,他自後視鏡裡看到她笑了,異常輕忽燦爛。

她站在那光影裡,汽車尾燈的照射下,突然地微笑,像一朵曇花在瞬間綻放,帶著無邪的魅惑。

那是一隻雪地裡的紅狐,飄忽,靈動,冷艷,帶著孤絕的氣質。

誰能阻擋那種震撼?

她知道他看到她的笑了。

他也知道她知道他在看她笑。

汽車慢慢地掉轉了頭,然後疾馳而去。

然而那瞬間的笑容已經成為他們兩個人記憶中的永恆,到老,到死,而記憶中的他(她)永遠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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